身爲龍家老祖的弟子，凌戰昕無論是天資還是修爲，都是同輩所不能企及的。

只是別忘了，他此時面對的，是整個凌家。高手衆多，就算他再怎麼厲害，卻也雙拳難敵四手，最後真的有勝的可能嗎？事實上，他又如何不知道這是九死一生呢？但爲了凌婕，他沒有辦法。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凌家之人深知凌戰昕的來歷，也知道他和龍家的淵源。雖然凌戰昕步步緊逼，但圍攻他的那些高手，卻紛紛止住了自己的攻擊。

就在這時，一道雄厚的聲音突然響起，說話的，正是姬家家主。

“哪裡來的小輩？竟然如此狂妄？”姬家家主的身體虛浮而起，很是威嚴的喝道，“這個女人，坑害我兒子...這口氣，我們姬家忍不了...這個仇，我們姬家同樣忍不了...今日不管是誰來，她都必死！”

話音落下，姬家家主也終是開始發力，手掌一揚，恐怖的威壓直接蔓延開來。

凌戰昕的天資雖然不俗，但修煉的時間不長，實力也只是比同齡人強上一些罷了。面對足以堪比他師傅的姬家家主，憑藉這般修爲，又怎麼可能低檔的住呢？

“咳咳！”

兩聲輕咳，堵在凌戰昕喉嚨處的淤血，終是忍不住涌了出來。原來，剛纔姬家家主那漫不經心的出手，結果卻給他造成了這麼恐怖的後果，箇中差距，不言而喻。

“我不管你是誰...還是剛纔那句話...想要傷害她...先從我的軀體上跨過去！”凌戰昕用那哽咽的聲音，堅定的說道。

“可笑，真是可笑！”姬家家主卻是不怒反笑起來，而後冷冷的說道，“米粒之珠，也敢同日月爭輝？你的天資不錯，但在我眼裡，和螻蟻卻也沒什麼區別...制裁他，我可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說着，手掌一揚，一枚殘缺的劍鋒出現在他的手掌之間。而後只聽一聲怒喝，那枚劍鋒直射而出，刺向凌婕所在的方向。

瞳孔，一點點的放大，就仿若死神正站在她的面前一般。凌婕的目光當中閃過一絲不甘，但更多的卻是解脫，是啊，對於她而言，死亡或許真的算是一種解脫。

心底僅存的那一絲不甘，是因爲她知道，這裡只是一場幻境罷了。

事實上，她也很明白，在幻境中殞命，也就意味着她現實裡也會一樣死去。她害怕就這樣死去，擔心從此以後見不到魏玖，同樣的，她也不甘心隕落在這樣一場幻境當中。

畢竟現實裡的她，扛過了那麼多的災難和苦痛，才終於同魏玖走到一起。又怎麼能讓那剛剛得來的幸福，便轉瞬即逝呢？

只是轉念一想，一抹黯淡的神色便浮現在她的心底，那是絕望和無奈的選擇。

這場幻境，她不是沒想過破解，只是不管她怎麼做，都不能撼動幻境分毫。同樣的，面對姬家老祖的這一擊，她亦是處在絕望的深淵當中，無論如何，她都抵擋不住這一擊的威力。

若她還是凌家姑姑，若她還有着當初的實力，又怎麼可能落得如此被動的下場？只是事到如今，物是人非，卻再也不是當初的光景。

......

近乎於絕望的場景，就在凌婕閉上雙眼的時候，死亡卻並未如期而至。

微微擡起頭，凌婕愣了，一道身影已然擋在她的面前，鮮血順着那個人的後輩流淌而出。凌婕的內心一顫，不願相信的向着那張熟悉的臉頰看去，但她的內心，卻疼的連跳動都忘卻了。

“不...哥哥...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凌婕哭喊起來，聲音十分悲壯。

原來，那個突然出現的聲音，正是凌戰昕，也就是她名義上的哥哥。關鍵時刻，是他用自己的身體和性命，擋在凌婕面前，擋下那一劍。只是此刻的他，氣息迷離，遊走在死亡的邊緣。

丹田破碎，就算是龍家老祖出手，都救不活他。

“咳咳！現在，你可滿意？”凌戰昕看着姬家老祖，冷冷的說道，“這一命，是我妹妹欠你們的，我替她還了，自從，兩不相欠！”

他這番話，說的十分坦然，就像是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他已然有了這個念頭一般。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下山之前，他便有了死的覺悟。

那時候他以爲，婚期在三日之後，他可以在婚期之前，帶凌婕離開，山高路遠，兄妹兩人浪跡天涯。只是誰能想到，回答凌家的那一刻，會遇到這樣的場景，而這個改變，也是徹底的顛覆了他本來的計劃。

聽着凌戰的話，周邊之人皆是紛紛動容。尤其是姬家老祖，更是身軀一顫，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凌戰昕的問題。

“嗚嗚，哥...你怎麼那麼傻...怎麼那麼傻！”凌婕大哭道，“我不要你死...我不准你死...嗚嗚...”

“妹妹...不要哭，聽你叫我一聲哥哥，便足夠了...你要堅強...以後我不在...你更要學會堅強！”凌戰昕低聲呢喃着，“就算這世上再也沒人在乎你，你也要好好的愛自己...我走之後，拿着這劍去找我師父，他會保護你不再受到欺負...記得，代替我和母親，活下去！”

話音落下，凌戰昕的手掌也終是無力的癱軟下去，整個人的生命氣息，消散的一乾二淨。

而他的手上握着的，是一枚深藏在劍鞘裡的寶劍，也是他臨死之前，留給凌婕唯一的遺物。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爲何自始至終他都未曾將這枚寶劍出鞘，甚至於哪怕是死，都不曾動用。

“嗚嗚...嗚嗚！”凌婕依舊在大聲哭泣着，全然不顧四周之人。

那枚劍握在她的手裡，不知爲何，竟讓她感覺十分燙手。這本是凌戰昕的寶劍，但爲了救她、爲了保護她，卻落得如此下場。

無論是上一世也好，還是這一場幻境也罷，凌戰昕自始至終都在充當這哥哥的角色。但她呢？她除了任性、除了傷害、除了冷漠，又可曾給凌戰昕帶來什麼？

心底有愧，也是更加自責，但手掌卻又不聽使喚的，將那麼寶劍給甩了出去。

“哐當”一聲，劍鋒摔出劍鞘，瞬間，金色的光華便佔據了所有人的視線。毫無疑問，這是一枚得天獨厚的寶劍，在它出鞘的那一刻，每一個人的注意力都留在它身上。

“龍泉神劍！怎麼會是龍泉神劍！”姬家家主難以置信的呢喃道，“龍家老祖的佩劍，怎麼會出現在他的手裡！”

......

玄山之巔，龍家老祖孤傲的矗立在一枚樹梢枝頭，他的面前，是一盞古燈。

從十分鐘之前，這枚古燈便不停的閃爍着，時明時暗。而就在不久之前，卻又徹底的熄滅，他的臉上，充滿了陰霾。

“呵呵...龍家老祖啊龍家老祖，你又怎麼配的上老祖之名？”老人有些失神的說道，“當年龍家大劫，你不曾爲龍家出力半分...現在，唯一的弟子死去，卻也只能袖手旁觀，什麼都做不了！”

原來，這盞燈是一枚寶物，連接的，正是凌戰昕的生命氣息。

當他生命氣息強盛的時候，燈火便會明亮不少。同樣的，若是燈光黯淡的話，那就證明生命氣息也在衰弱。

而現在，這盞燈卻是熄滅了去，這便意味着，凌戰昕怕是已經隕落。

“老祖啊老祖，你個白癡...他的性格，你還不清楚嗎？”老人自責的呢喃着，“你將龍泉神劍賜給他又有何用？他是絕不會替師門留下半分污點，也不願牽連爲師、讓龍家遭人詬病...所以自始至終，他都沒曾想過動用龍泉神劍啊！”

說着，老人便已然被淚滴模糊了視線，就這般站在樹梢，痛苦的暈倒過去。

......

龍泉神劍爲什麼會出現在凌戰昕手上，各種緣由，沒有人說得清。

“這...犬子天資不俗，被龍家老祖收爲弟子，這事情我倒是知道！”凌家家主有些疑惑的說道，“只是無論如何，我的不信，龍家老祖竟會將龍泉神劍也賜給他！”

“呵呵，一句不信，就可以如此無知嗎？”姬家家主卻是冷冷的說道，“龍泉神劍，代表的是龍家老祖，同樣也能代表大半個龍家...在此之前，你竟未曾提過半分他和龍家老祖的淵源。怎麼，莫非是想引起爭端，逼的龍家滅了我們姬家不成！”

“你！你這叫什麼話？戰昕不只是龍家老祖的弟子，同樣也是我兒子，我能希望他死嗎？”凌家老祖怒道，終是爭鋒相對起來。

姬家家主沒有搭理凌家老祖，將目光移到凌婕和死去的凌戰昕身上，眼神當中閃過一絲懊惱。

嘆息一聲，對着一衆姬家高手說道，“姬家之人聽命，打道回府。今日之事已了，任何人不得追究凌婕！”

凌戰昕一死，也算是報了姬天麟的大仇，姬家家主自然也不願再過多的追究下去。畢竟他雖自詡姬家強大，卻也沒覺得，可以抵擋和媲美龍家。

徒弟一死，若是龍家老祖震怒，就算是姬家也無法善了。而彼時的凌婕，手握龍泉神劍，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同樣代表龍家老祖，他同樣不敢得罪半分。

只是，就在姬家人準備離開之際，一道冰冷的聲音卻突然傳了過來。

“呵呵...殺了我的哥哥...你們就想這樣逃走嗎？”冷冷的聲音，說話的正是凌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