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格，那是一個很遙遠的詞語，諸神隕落之後，似乎這兩個字早已淡出人們的視野。

篁鏃秘境·焚煞山。

一陣精疲力竭的感覺傳來，魏玖的心頭閃過一絲困苦，隨即流光開始纏繞在他身上。待光華消散的剎那，白色的皮毛卻又慢慢蛻變者，從九尾妖狐的本體再一次迴歸成人的形態。

銀色的光華一閃，魏玖捕捉到自己左手上的異動，嘴裡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那是乾坤戒，曾經一度戴在右手的乾坤戒，而此時的右手卻一片空蕩蕩的。夜虎神尊在撕毀他右臂的那一刻，乾坤戒便運轉了自身的能量，直接穿梭空間的禁制，落在魏玖的左手。

納戒，也被稱之爲空間戒指，一向都是潛藏着須彌芥子的力量。

何爲須彌芥子？以須彌之高廣，內芥子中，無所增減。這是佛偈中的解釋，但說白了，也就是所謂的空間力量。時間的力量運轉到極致，可以逆轉光輪，而空間的力量修煉到極致，就可以達到須彌藏於芥子的效果。

雖然魏玖本身，不擅長空間之力，但這並不意味着乾坤戒也不擅長。

若是乾坤戒真的成長起來，那就是一方天地，其中自然蘊藏着強大的空間力量。只不過此時的魏玖，能力尚弱，除了一些空間儲物意外，卻也無法完全的運用其他的能力。

不過神物自然有神物的玄奇之處，危機關頭，就算無法護住，他也會護得自己周全。講的好聽點，這叫隨機應變、識大體，但是說的難聽點，那就是貪生怕死。

銀光一閃而逝，出現在魏玖面前的，正是武天狼。

軒轅皇帝死後，武天狼沒有再刻意的躲在龍脈之眼中，而是選擇了陪伴。不過遇到夜虎神尊之後，處於一份尊重、也處於一種逃避，他選擇了隱藏身形，不和夜虎神尊碰面。

一邊是他敬仰的神尊，另一邊是他宣誓效忠的主人，兩邊都難以取捨。看似是在逃避，實則他的做法，是最理智的。

否則的話，就魏玖和夜虎神尊那旗鼓相當的實力，若是魏玖落敗，他這個作爲“僕從”的，還真不知道應不應該出手幫助。而像剛纔這般，要是親眼目睹夜虎神尊被殺的殘相，只怕這輩子都會困擾在心魔當中。

目光一定，有些惶恐的看着魏玖，隨即目光又落到夜虎神尊逝去的方向，久久無言。

“一方神尊，竟然就此隕落...他是妖族神尊，本不懼你這一隻小小妖狐，但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是啊...他是妖神，但他卻不知道，你是妖皇，妖族中的皇者！”武天狼低聲呢喃道。

魏玖微微一笑，沒有反駁。夜虎神尊的死，對於武天狼而言，多多少少都是一種傷害。

跟在魏玖身邊這麼久，武天狼自然也很清楚魏玖的底細，對於他在洪荒大陸和華夏國的故事也是耳熟能詳。他本身就是妖族飛昇成神，所以和別人不同，他對於妖皇這個稱呼極爲敏感，其中蘊藏着多大的能量，他亦是一清二楚。

毫不誇張的說，給魏玖足夠的成長空間，登臨神尊之境也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更何況現如今的魏玖，實力已經不差於那些神尊，所以究竟是妖皇厲害還是妖神厲害卻也不得而知。

“你會恨我嗎？他畢竟是你的恩人！”魏玖輕聲問道。

“不會...”武天狼搖了搖頭，“從諸神隕落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恩恩怨怨都早已兩清，我並不虧欠他什麼...更何況，剛纔的廝殺我並未參與，而你們兩個卻又不得不分出勝負，所有的一切都是天命，我問心無愧！”

“天命麼？”魏玖笑了笑，要說天命註定的話，他還真就不信了，其實說到底也只是用來逃避和寬慰自己的噱頭罷了。眼角閃過一絲靈光，魏玖忽然問道，“對啦，夜虎神尊最後的那番話，你可聽清楚了？是什麼意思？”

“嗯？”武天狼沉思片刻，搖了搖腦袋說道，“沒有，想到你們之中會有一人隕落，於心不忍之下，我封閉了所有的感官視覺，所以不曾聽到！”

魏玖微微一笑，這樣的結果倒也在意料之中，再者就算武天狼真的聽到了，只怕也並不一定就能理解其中的含義。

“呵呵，妖化之後，無法控制自己的靈智嗎？想必你是出自哪個家族吧？原來如此...也罷...也罷...大抵這就是天命吧？”這是夜虎神尊的原話。

何爲天命？魏玖也說不清楚，但是有一個詞語卻是深深地扎入他的心底，家族。

魏玖的腦海當中，最初的記憶，也就是在那神罰之森中的昏眠。但在這之前呢？他又是什麼身份？爲何會出現在神罰之森？又爲何會從一開始，就身懷如此神通、寶物？

心下不由自主的浮現起一張臉，那個只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他說他叫知音。

知音自稱是他的師兄，而後來在墟海當中，也有人說他是虛神選定的繼承者。這些說法或許不真實，但無風不起浪，在他甦醒之前，一定是還經歷了什麼故事。

虛天乾元劍、虛天神樹、虛天神鼎，包括那乾坤戒，這些絕世神物的主人，是乾元道人。那麼這個人，又是誰？在魏玖曾經的故事裡，又擔任着怎樣的角色呢？

知音、虛神、乾元道人...這些名字都很陌生，無論是華夏國還是洪荒史，都是沒有他們的存在。但魏玖很確信，他們一定和自己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甚至每一次想到這幾個名字，心底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再者，狐妖本就只是洪荒大陸極爲普遍的存在，但從古至今卻並沒有一隻，能如同他這般修煉出九尾。

就算神罰之森的靈氣再怎麼充裕、就算天丹九訣再怎麼玄奇、就算他本身的天資再高，也不可能修煉得出來。因爲九尾這是一個分界線，一旦修出九尾，那就意味着將要步入另一重境界。

而這其中所存在的關鍵，不是修煉、亦不是突破，而是天命機緣。

九尾的血脈，甚至要凌駕於諸神之上，所以毋庸置疑，必然是從一開始就註定的。也就意味着，從故事的開始，他就是九尾妖狐，如同傳承一般，生來如是。

也正是因爲如此，夜虎神尊的那番話，纔會深深的扎進魏玖的心底。

如果真的是血脈延續，夜虎神尊所說的話，必然不假。那他提到的那個家族，到底是什麼？魏玖的心頭不由得懊惱起來，早知道就應該冷靜一點，留他一條狗命，或許還能問出點什麼來。

苦澀一笑，想不通的情況下，魏玖也不願意多想。

目光再一次落到斷臂之上，低聲呢喃起來，“任務還沒完成，就損失了一條手臂，這叫什麼事啊？”

實則，實力成長到他們這個層次，肉體上的損失都不叫事。只要腦袋還在，就算是斷了手臂，經過修爲的蘊養，也終會恢復如常。只是這中間的期限比較長，誰也料不準需要耗費多久。

“那不知道，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呢？”武天狼問道。

魏玖眉頭微微皺了皺，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環境。一番思索之後，才終於開口說道，“還能怎麼辦，找個地方躲起來唄...我看這焚煞山就不錯，我們就在這裡休養生息，待我右臂恢復如常，再度出征吧！”

這番話雖然說得很輕，但任誰都能聽出，語氣之中的痛苦和疲倦。

等右臂恢復如常，這番話他也只是說給武天狼聽得，實則卻也並非是他本意。這一次，右臂斷的如此徹底，想要徹底恢復過來，還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啊？難道我們就這樣放棄，不去尋找天外隕石了？”武天狼低聲問道。

“啊呸！”魏玖卻是冷聲說道，“你是嫌自己的壽命不夠長是吧？元氣大傷之下，尚且還需要休養生息，更何況我這還是直接毀去了右臂。這焚煞山上到底有多少兇險，所有的一切我們都是不清楚的，你讓我現在貿然出手，不是白白耗我性命又是什麼？”

到了此時，魏玖還能保持冷靜，倒也難得。

武天狼卻是看了一眼魏玖，睿智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光華。沉聲說道，“好啦，在這緊要關頭，我也不打趣你...你這右臂雖然被毀，但卻也並非不能恢復如常，甚至可以說是極爲快速的恢復？”

“啊？怎麼講？”魏玖一驚，一把拉起武天狼，不禁顫抖的問道，“真的可以快速恢復過來嗎？還能回覆到往常的強度？”

右臂被毀，魏玖問出了最爲關心的問題，實則每個人都知道，這些肉體上的傷口總有一天會恢復過來。但卻很難回覆到巔峰，畢竟新生的肢體，無論是熟練度還是強度都大打折扣。

這個正是魏玖所在意的，畢竟未來的道路太遠，而他有又強敵如雲。若沒有強大的修爲做後盾，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可以走到哪一步。

武天狼微微一笑，沉聲說道，“你該慶幸，運氣這麼好...能夠恢復過來，依靠的並不是我，而是你剛從夜虎神尊身上多來的那枚玉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