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舒錦惠神色一愣，倒是沒想到凌婕會出現在這裡，對於提前到來這件事略感錯愕，但隨即恢復正常，只聽她冷漠的說道，“這位小姑娘，你找誰啊？我不認識你，如果沒什麼事，不要擋住我們的去路好不好....”

凌婕一呆，語氣一凝，帶着肅殺之意的問到，“OK，不認識我，可以，那你倒是把剛纔那番話給我解釋清楚，魏玖他..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你竟然想要知道，我就告訴你...我就告訴你，看真相你能不能承受！”說話的並不是舒錦惠，而是言小瑾，站在一旁，雙眼通紅的她面對凌婕的質問，她實在是瞞不下去了。

“小瑾，住口！！！”舒錦惠急了，連忙出言阻止到。

但事實證明，醞釀太久的情緒，卻是不是一下子可以阻止住的，言小瑾根本就聽不見舒錦惠的勸阻，繼續說道，“凌婕她冒險建造這座無字墓碑、這麼多年又爲了他沒有再嫁，我承認她是很愛玖哥哥，但玖哥哥付出也絕對不比她少。當初要不是爲了救她，玖哥哥也不至於落得那樣的下場，我不要玖哥哥一直承受不白之冤...我不要！”

說道最後，言小瑾同樣來了情緒，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你們...你們快告訴我，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好不好！”凌婕只覺得心跳驟然加速，彷彿死去多年的心臟突然悸動起來。這些年舒錦惠、言小瑾過得很苦，她也同樣不輕鬆，當初的那件事，就如同一根刺、一道傷疤一般永遠的不會抹去。

“你真的想要知道？縱然真相大白，魏玖還是一樣已經死了。如果當初的真相，比你看到的還要悲痛，你確定還要去知道？如果真相不是你能夠承受的起的，你也確定想要知道？”舒錦惠淡淡的問到。

“是，無論怎樣，我都想要知道，它關乎的不只是他的生死，更是清白、是不能被改變和埋沒的真相啊，求求你，告訴我當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不好！”凌婕幾乎是哭着祈求道。

“好，我告訴你，只是希望聽完這個結果之後，你還能堅強的或下去.....”看了看凌婕和言小瑾，舒錦惠終是嘆息一聲，無奈的回憶起來當初的往事。

兩個小時之後，舒錦惠和言小瑾相繼離去，而凌婕，卻是跌跌撞撞的跪倒在那塊無字墓碑前，舒錦惠的話歷歷在目，每一句、每一個字都深深地刺疼着她那早已死去的心。

恍恍惚惚、虛虛實實，所聞之事是虛，親眼所見也未必就一定是真實的。原來當年的事情，真的不是她當初看到的那般，鮮血背後隱藏的，是更加令人心酸和無奈的記憶，腦海裡不自覺的浮現起剛纔舒錦惠說的那番話。

“婕兒，你是我的妹妹，從我們一起嫁給他的那天就是，你從小就帶着《無常》書，行事怪異，並非我們所能接受，這點我們能理解，但哪一次，無常書上出現我的名字，你又爲何不肯告訴我們呢！”

“啊！！！你竟然知道？這...這怎麼可能呢？”凌婕驚呼，難以置信的問到。

“是玖他看到的。你知道嗎？玖他真的很愛你，那些天他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都沒能讓你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所以那天他揹着你翻開那本《無常》，當他看到我的名字一筆不差的書寫在那本書上時，他才終於明白你真正憂慮的是什麼。”

“無常書上的名字十日內必死，這是死局。他幾乎是遍訪了所有的古籍才終於找到破解死局的辦法，但卻是極爲殘酷的辦法——想必你這個《無常》書主應該也知道，只有書主本人、目標或者書主的愛人，三個人其中的任意一個鮮血沾上才能破解這個死局！”

“後來，他求了我和小瑾兩天，我們才終於含淚答應佈下那個局。他不願意我死，也不願意婕兒你死，所以只能做出第三個選擇，一個對我們而言最爲殘酷的方法！”

“他是殺手榜首九尾不錯，但他從未濫殺無辜，所殺之人全部都是日倭韓寇，又怎麼會去用那麼殘忍的方法折磨女孩子呢？雖然你曾經殺過一個叫魏影的姑娘，但實際上那個女孩和玖並沒有什麼關係，當初那一切，只是爲了給你佈置一個瞞天過海的局罷了！”

“其實我們都很清楚，以你的聰慧自然很難察覺到這個局的破綻，所以我和小瑾纔會被綁在那裡。結果也確實如此，被我用言語一刺激，你完全就失去了理智的理智。對啦，想必你還不知道，那年他的修爲實力已經達到這個世界的巔峰，所以那一戰落敗也完全只是計劃當中罷了。”

“轟！”如同是晴天霹靂突然在腦海中炸開一般，凌婕難以置信的呢喃道，“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我知道你很愛他，我也是。那天已經是十天之期最後的時間，恐怕結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天想必你已經有了決定吧，我猜你是決定自殺了事吧？只是他並沒有給你這個機。他選擇代替我們死去，那我們就更要爲了他好好的活下來。這是他死前最後的心願，所以，不要辜負了他的心意，我們一定要帶着他的意志好好活着！”

嘆息了一聲，說完這些話，舒錦惠也不再停留，帶着言小瑾轉身離開，只留下凌婕六神無主的癱坐在那裡。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凌婕在心底嘶吼着，雙手僵硬的掐在一起，絲絲鮮血從指甲當中滲透出來，對於這樣的疼痛她卻絲毫不覺。這些年，失去了無常書，她的實力增長的很慢，雖然劫還留在身邊，卻早已不復當初的光澤。不過縱是如此，隨着經歷和時間的遞增，她的實力也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女孩層面了。至少身體皮膚早已刀槍不入，只是這麼銅牆鐵壁的身軀，誰又能想到會被指甲刺的鮮血淋漓。

“你怎麼會那麼傻...怎麼會那麼傻...怎麼不讓我去死！”凌婕如同一具木偶一般喃喃自語着，就如同舒錦惠說的那般，這個真相比當初的結局更加令人絕望，原本就已經死去的那顆心，再一次被戳的千瘡百孔。

怪不得無常書會毀去。那抹曾經在凌婕心頭一閃而逝的靈光，這一刻才終於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她的大腦當中，當初無常書毀去的時候自己不也就驚疑嗎？

這般天地禁器一般的存在，是可以憑藉心愛之人鮮血毀去，但那必須是兩人自願的前提下，而且得是真心相愛的兩人。如果說魏玖真的是設計想要殺害她們三人，那感情絕對是假，縱然是真也有太多的雜質，無常書又怎麼會在血色火焰裡灰飛煙滅呢？

原來，當初自己距離那一絲真相也就那麼一丁點的距離，只是自己還是沒能堅信魏玖所給的愛啊，或許就是因爲這一點點的不信任，終於還是沒能抓住那一抹靈光。

原來他是九尾，卻更是魏玖，他是深愛着他的男人。

轟隆隆，四周突然傳來震耳的雷聲，凌婕恍若未聞。只是這時，四周早已一個人影都沒有，就連飛禽走獸都消失在那裡。天際變得血紅，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當然，此時的凌婕卻也不會去關注這些。

血色的火焰突然從天而降，墜落到凌婕面前的大地之上，熊熊的火焰包裹之下，竟浮現去一本書的樣子，那竟然是毀去已久的無常書。

凌婕一愣，然後徑直的用手探入火中，竟完全不懼這烈火的灼燒。雙手翻動着那些熟悉的書頁，她心底原本極恨這本書，如果不是這本書，又怎麼會弄得現在這樣的局面？但再一次摸到這本書的時候，所有的仇恨與苦痛都釋懷了。

空白....空白....還是空白....怎麼可能，凌婕難以置信的看着這本書，她所翻動的頁數裡全部都是空白，這分明就是那她的那本《無常》，畢竟這書時間也只有一本，但爲何會全部都是空白？就連曾經那些出現過的名字都全部消失不見。

一直翻到首頁，她這纔看到一個名字，眼神劇烈的收縮，那並不是她義父的名字。她笑了，只見首頁上的那兩個字赫然是——

“凌婕！！！”

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是這樣嗎？凌婕癡癡的想到，那些人真的出現過嗎？真的死亡過嗎？或許是的、或許沒有，又或者如果一開始無常書上的名字就是自己，那後面的事也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吧！

手掌一翻，那枚小巧玲瓏的劫出現在她手上，輕輕一拋，銀色的弧度劃出，匕首直接掉出凌婕面前血色的火焰中。

“滋！”

血色的火苗在觸碰到匕首的那一刻，就恍若吃了興奮劑一般，瘋狂的朝凌婕的身體裡面涌去。一點一點，巨大的火苗完完全全吞沒了凌婕的身軀，隨即又漸漸式微，待火焰散去，凌婕的身體、劫和《無常》書竟然完完全全的消失在原地。那恐怖的火苗也一點蹤跡都沒有留下，就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從此以後，世間再無凌婕。或許她死了，也或許，白日飛昇，她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