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迷宮。

還有機關，暗器。

不過，迷宮設計得不是太複雜，李來亨用不到十多分鐘就破解了，迎接他的當然是一把鋒利的寶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誰！”*的聲音，淡定而又殺氣騰騰。

“我，李來亨！”

“你？”

看清楚了，確實是李來亨，一個人，沒有隨從。

“你知道我在這裡？”李自成把寶劍移開，他指了指一條竹椅，“坐下說吧。”

李來亨坐下，打量李自成。很粗糙的內衣褲，他的背後就是一張木牀，傢俱就只一個木箱，還有一張書桌。書桌上幾本佛經，還有幾本古籍，其中一本《資治通鑑》似乎正在看，有翻閱的痕跡。

“皇上還在研究古今王朝興衰史？”李來亨問。

李自成淡淡地一笑，“老衲閒時看看古書，談不上研究。至於‘皇上’二字，今後就別再在老衲面前提起。老衲如果說視功名如糞土，你會說我做秀，但觀古今中外，那功名就如過眼煙雲說去就去了，一切都只是虛妄而已。來亨啊，這次來此，不會就是來看看老衲吧。哦，我還沒感謝你的指點，謝謝你啦。不過，老衲有一事不明，你怎麼知道這裡有一個寺廟呢？”

李自成說了一大堆話，問了兩個問題，這兩個問題都不好回答。先回答第二個問題吧。

“孫兒曾經遇到過一個僧人，聊起過夾山寺，所以，我擔心叔祖失利萬一沒有去處，就託人告訴您有這個地方可以藏身。至於別的嘛，並沒有特別的其他意思。”

李來亨回答這個問題很難，他告訴李自成在夾山寺出家，只不過是因爲在二十世紀曾經有人發現了一個疑似李自成墳墓，讓他在此出家，也不違背歷史本來面目。歷史可以是幾種寫法，一個好人可以說成是壞人，一件壞事可以被人描述成多麼高尚、功及千年的大好事。那麼，李自成的死，當然可以有幾種死法了。死在九宮山，那是一種死法，他在那裡確實是死裡逃生，等於是死了一次；死在這裡夾山寺，也是合乎歷史的。

（至於三百年前李自成真實的死亡之地到底在哪裡，這就誰也說不清了。關於李自成之死，現在史學家的研究有幾種說法：按歷史記載，由於明將吳三桂引清軍入關，闖王率部迎戰失利，退出北京，在河南、陝西一帶繼續抗擊清軍，後來在湖北省通山縣九宮山被地主武裝殺害，死的時候才39歲。這種說法有大量檔案文獻、地方誌爲依據，而且，近年發現了當年殺害李自成的兇手、民團頭目程某人的墓葬和有關資料，包括墓碑、《程氏宗譜》，其中就有程某人殺害李自成的記載。根據這些史料，李自成之死是這“叔祖，我來此地當然是爲了看看你啦。知道你在此出家的人只有渺渺數人，老九，和我的兩個親兵——他們後來都戰死了。所以，您的部將中，知道您在此出家的就是有我和老九了。”李來亨說。

“還有我。”

田見秀出來了。他一直就在甬道的另一端。李來亨剛進來不就就知道那邊有個人，但他以爲那是李自成的護兵。

“田將軍，你也在此出家？”這是李來亨沒有想到的事。他的情報系統沒有發現田見秀的痕跡，他在襄陽失蹤以後，他就沒有了蹤影。

“哈，如果沒有他呀，我李自成就在九宮山被一羣鄉兵幹掉了呢。冥冥之中啊，似乎蒼天都有安排，要不是我要殺了見秀，他哪裡會有出家的念頭？他不出家，怎麼會在我最危難的時候出現呢？”李自成說。那天他被程九百追得走投無路時，湖裡突然來了一條船把他救了，這條船就是田見秀安排的船日夜守望在那一帶。

至於田見秀怎麼知道李自成聊了一會，李來亨覺得李自成的凡心已了，出家意志堅強，所以就把來一說了出來。

“叔祖，來亨這次來此確實有事相求。現在清兵已經被征服了……”李來亨講到這裡被李自成打斷了話題。

“清兵被趕走了？誰趕走的？是他們自己退回去的？”李自成沒有想到李來亨能趕走清兵，所以他有很多的假說。在他的印象中，清兵是不可能戰勝的。

“我和李巖趕走了清兵，他們現在被我封爲平北王，鎮守東北。”李來亨說。

李自成和田見秀驚呆了。

李來亨看出來了，他們確實不聞世事了，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情，他們竟然不知道。

“你做了皇上？不會是李巖吧？十八子，唉，果然不是我呀。”李自成問。

趕走了清兵，自然就有人在北京登基。李自成在宋獻策的“十八子主神器”的預言上獲得力量，他也一直擔憂這預言不一定應驗在他身上，所以纔有了殺死李巖一說。如果李巖登基了，那就說明當初殺他是沒錯的。所以，他急於問。

“沒有誰登基。”李來亨說。

“沒有誰登基？不行，你李來亨應該趕緊登基。”看過《資治通鑑》的人都會很自然地有此反應。皇位，那是人人覬覦的位子，在這件事上面，沒有君臣、父子、朋友之分的，誰見到誰都想坐，別說大位空置在那裡，就是你坐穩了，人家還算把你拉下來呢，所以，這大位怎麼可以空閒在那裡呢？李自成接着說，“李巖是個胸懷大志之人，文稻武略，天下奇人。你不登基，他可不見得就不想登基啊。你姓李，他也姓李，‘十八子主神器’，這‘十八子’已經證明不是我，你和他只能是一個人登基做皇上。所以，來亨啊，趕緊登基做了皇上。”

李來亨又是一笑，說，如果李巖的才能超過我，讓他做中國之主也不是不可以的啊。

“傻！”

兩個聲音齊聲驚呼。李自成和田見秀瞪着眼珠子看着李來亨。李來亨還是淡淡地笑着。他無法在這個問題上和他們溝通。對於共和制，要和他們解釋清楚，沒有半年的時間，他們不可能會真正理解的。

既然沒有辦法解釋，他就只好敷衍他們。最後，李來亨說，我需要一本敕書，時間往前推兩年，即兩年前李自成冊立李來亨爲“太子”。

李自成和田見秀又是驚駭不已。

匪夷所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