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形勢在逆轉，張可旺已經難以支撐，他的三千精兵正在被消耗，而他自己前面的幾名敵將也開始了反攻。lingdiankanshu

五個對一個，都在拼命。張可旺再怎麼厲害也只有兩隻手，難以應對十隻手五件兵器的一齊攻擊。

他們現在算是平手，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體力被一點一點消耗的張可旺終究會出現衰竭的時候。

“不行！擋我者死！”

張可旺大喝一聲，砍刀掄起，他不再管向他身上刺來、砍來的兵器了。他的大刀划着一道紅光從右上方朝左下方砍下去。

兩位敵將喪命。

張可旺胸前被重重地刺了一槍。鮮血涌出。他的親兵、親將接住了敵人攻擊。

李來亨叫了聲：“不好。”

他劍鋒一指，他的兵馬箭一般朝這邊衝來。

已經來不及了，張可旺危險！

李來亨摸出了他的飛刀，快得只是手一伸而已。五十多步遠，遠了點，但他不猶豫，這時候猶豫張可旺就沒了。他“砍”了過去，一連十把飛刀“砍”向了張可旺前面的敵將。

閃亮的刀影連連扎進了敵將的身子。七名敵將受傷。但是，除了兩名落馬以外，其他的仍然穩坐在馬上。遠距離、太匆忙、匕首質量太輕，遠距離飛刀殺傷力終究是有限的，沒殺在要害上只能讓敵人受傷。

不過，效果達到了，張可旺被救出了核心陣地。

“殺！”李來亨需要再一次衝殺，他要徹底救出張可旺。他的劍鋒再一次指向孫傳庭的親兵營。這八百人高度一致的動作瞬間就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力。敵人散亂了，他們逃，逃不了回身抵抗，接着就是血染大地。

幾頂轎子早沒了蹤影。

現在，只是爲殺戮而殺戮了。

張可旺帶領殘兵，往東南敗退。

“張可旺大約還剩七八百人，往東南方向撤退了。我們可以脫離戰鬥了。”

老九在混亂的戰場上習慣於時刻關注情報。這種情報很有用，戰局往往就是瞬間的意念中決定勝負，而這瞬間的意念，往往有來自於對戰場形勢的評估。

“回擊！”李來亨劍鋒回指，他們準備往北脫離戰鬥。脫離戰鬥是迅速的，沒半柱香的功夫，李來亨殺出了重圍，敵人沒有追擊。他們倉促之間組織不了有效的追擊，或者，他們已經沒有了鬥志進行追擊。

可是，李來亨突然發現，前面，他們遇到了一個大陣。曹變蛟的前鋒在剛纔這段時間裡，在這裡佈陣等候了。

孫傳庭！

他竟在這裡。

孫傳庭騎着高大的戰馬和曹變蛟站在一起，他們擋住了李來亨後撤之路。

孫傳過不去。敵人已經有準備，衝過去，必將損兵折將。現在不是決戰，現在只是幫張獻忠打幾個勝仗而已，不能爲他們拼光了本錢。

再返回，剛纔的來路衝過去簡單一些。只是這樣就和張可旺走一條路線了。

聲東擊西。還是先衝擊一下曹變蛟的大陣吧。

孫傳庭突然不見。只剩得曹變蛟了。孫傳庭吸取了上次逃命的經驗，不能在強敵面前暴露自己。

曹變蛟。目標，曹變蛟！

李來亨輕聲吩咐了一聲。

“殺！”

八百騎，風一般卷擊過去。

很硬、很黏，李來亨的刀尖似乎插進一堵橡膠牆上。不愧爲明朝名將，曹變蛟真的很厲害。他第一次和曹變蛟對陣，他不比左良玉差。

上次重傷的曹變蛟變得更精明瞭，他知道戰場上沒有絕對的實力，往往運氣就決定一個人的命運，但是，運氣可遇不可求，所以，他死過一次的人，知道了保命的法子，他再也不輕易和對手親自拼命了，他也養了一批喜歡拼命的人，有這批喜歡拼命的人，比自己拼命划算得多。

曹變蛟前面，都是他的死士，他們對於死，總認爲還輪不上他們，死的人，都應該是他們的對手。

可怕的不是強手，而是不認爲自己會死的人。

李來亨就遇到了這麼一羣人。

他們的前面，已經一片血海，紅色，特別的刺眼。更多的人在死去，但是，李來亨感覺的壓力並沒減輕，一批死士死了，又一批上來。他奇怪，這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多不知死活的人。

曹變蛟手一揚。李來亨瞥見了，接着就是尖嘯的空氣撕裂聲。李來亨本能地一側身，一支利箭擦面而過，李來亨輕聲一笑，他也彎弓搭箭。

“嘣！”

曹變蛟翻身落馬。

但是，李來亨知道，曹變蛟微微側了一下身子，箭，沒有進腦髓，也沒有穿進顱骨，僅僅是穿過了他的臉頰。曹變蛟是幸運的，又一次大難不死。

“曹變蛟死了！”

“曹變蛟死了！”

李來亨的騎兵高呼。曹變蛟的部下也在驚問。

敵人沒了主將，頓時混亂了。

“不可戀戰！”

戰場上，理智是很重要的。李來亨果斷地下達了脫離戰場的命令。

這一仗，並算不上大戰，一方的兵力不到四千，雙方卻有兩名著名戰將重傷，可見慘烈程度。

李來亨脫“我，不會死的，我們今後還要在戰場上決戰。”張可旺見李來亨來看他，說了這句話。

李來亨苦笑了一下，心想，我纔沒把你當成真正的對手呢，你的那位文弱的文秀弟弟，纔是你我的勁敵。

李來亨還得說話，他說：“張將軍，我們還有更厲害的對手在等待我們呢。滿族兵。”

“嗯。”張可旺輕蔑的應了一聲。他沒有把女真人放在眼裡，蠻夷之輩，除了野蠻兇殘，有什麼戰鬥力？

張獻忠接到張可旺重傷的消息，親自帶領三千兵馬出西坡迎接他。

張可旺的傷勢確實不輕，箭簇穿過了左胸從背部透出。箭已經拔出，血也只有少量的滲出，但咳嗽時，痰中還有鮮血，射傷了肺部，這傷不是十天半月能好的。

“準備撤退！”

張獻忠對身邊的將領說。

“大帥，定國，或者文秀可以領兵出擊，有必要撤退嗎？”徐以顯問。

他不甘心到神農山裡去做野人，他知道，要打破孫傳庭的圍剿並不是不可能的，張可旺只出擊兩次就消滅敵人一萬三千多人。他也知道，張定國的能力僅稍次於張可旺，也是個堪擔大任之人。就算是張文秀，徐以顯也認爲，別看他文靜秀麗有幾分女兒味，張文秀也是不錯的將才。他有種感覺，張文秀很難琢磨，有時，他顯得深不可測，有時，他又顯得軟弱畏怯。

張獻忠知道徐以顯的想法，他也贊成這種戰略思路。但是，他現在準備隱匿不出了，他要把千鈞重擔交給李自成。因爲，他已經知道李自成在伏牛山中擁兵十萬了。

徐以顯還想改變張獻忠的想法。

張獻忠哈哈一笑，說：“誰說了打大明官兵就是我張獻忠的責任？老子要休息去，孫傳庭的幾萬兵將，讓李自成扛扛了。”

“李自成？”

徐以顯驚問。其他將領也驚愕。李自成出山了？

“嗯，他，李自成在伏牛山一帶，已經有精兵五十萬了！”張獻忠誇張地說。

“五十萬？”衆人驚呼。

“那還有假？老子在湖廣，在四川拼命打官兵，他好，坐在這裡招兵買馬，讓老子給他扛。做夢。”張獻忠大聲說。

接着衆將也大罵起來。

張獻忠決定，他進入神農架山區隱匿。

孫傳庭接到張獻忠消失的消息，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他趕緊寫奏摺。大意是，張獻忠部遭重創，他帶領左良玉、賀人龍和曹變蛟斬殺敵人三萬餘首級，俘獲敵人兩萬餘人，敵主將張可旺重傷，生死不明。張獻忠已經孫傳庭的誇張皆大歡喜，就是崇禎皇帝也喜歡看這種誇張。不過，張獻忠確實是倉惶而逃，他領着三千多殘兵敗將進入神農架，等他出來之時，還能剩多少人，只有天知道了。

孫傳庭沒有給張獻忠喘息之機，他在各個關隘、渡口都設有重兵，他準備困死張獻忠。

就如同困死李自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