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斷送了闖王的王牌。但李來亨必須有所放棄，雖然不忍，他不得不放棄。
“李將軍，左將軍希望你歸降。唉，其實，也不是歸降，左將軍很愛惜你的才能，希望你替朝廷出力，他保你擔任副將之職。請你三思。”
這文士並沒囉嗦，幾句簡簡單單的話。副將不小了，高級將領，相當於現在的中將軍銜，軍級。
李來亨有過一秒鐘的猶豫，幫明朝打滿清如何？
大明王朝已經腐朽不堪，沒人能支撐得起這將傾倒的大廈。突圍！雖然身陷重圍之中，但作爲特種兵出身的他，冒險本身就是一種樂趣。
李來亨爲了爭取多一點時間的休息，他敷衍，“請大人轉告左良玉將軍，我李某在河南一個多月橫掃數千裡，感謝他左將軍給我一次絕好的練兵機會，讓我的練兵計劃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李將軍，你年紀輕輕，正是大好年華，何必白白送死呢？你且想一想，你能夠突圍嗎？鐵桶似的包圍，插翅難飛啊。”那人還想苦口婆心。
李來亨輕聲對王四、羅虎說，按小隊分散出擊，伏牛山中集合，聽我口令行事。
李來亨稍稍上去，張十七、張十八警惕地注視着他。
“大人，你進入了我三丈之內，小將已佩服之致。三丈之內取人性命，我到目前爲止還沒失過手。我敬佩你是文人有如此膽略，我不取你的人頭。你回去吧。”
“嗨，李將……”那人還想力勸，沒說完，李來亨喝道：“走！”
這個走字，那文士還沒弄清楚含義，李來亨數百騎兵突然發動。李來亨一個飛身躍起，自己和手中的寶劍砸向張十七。一聲悶哼，張十八躍到了張十七身前，替他哥哥擋住了李來亨必殺的一劍。張十八死了，張十七趁機後退，那文士還怔怔地騎在馬上一步未動，驚恐地看着眼前的血腥場面。
李來亨的部隊以小隊爲單位，他們避開重鎧甲的步兵、騎兵，靈活地在敵陣的縫隙中穿梭。他們練過這種陣勢，單兵能力本就很強，即使現在這種小陣勢，他們的威力也是很強大的。所以，片刻之間，李來亨的部隊似乎融化進了左良玉的兩萬大軍中，他們和水一樣，慢慢在往外滲。
站在高處的左良玉震驚了，他沒有想到，李來亨的部隊可以憑空消失。堅如鋼，柔似水，這個少年果真是戰神。
他的指揮頓時失效，因爲，沒有了敵人。
張十七帶着他的小隊在人羣中尋找李來亨，他新仇舊恨，他得爲十八報仇。南箭也要報仇，他恥辱的一筆就是這小子給他書寫的，他得在他身上找回他的英名。
兩萬的陣勢現在處在混亂中，要是滲進去的是普通兵將，別說數百人，就是數千人也很快會被吸乾的，但這次滲進去的人都是天賦奇高，又經過嚴格實戰訓練的人，他們滲進去，不但沒有被兩萬人吸乾，反而把這兩萬人攪動起來。整個戰場現在成了一個漩渦。
根本不像兩萬對八百，好像是兩萬對兩萬。
左良玉震撼了，他現在纔不再覺得他那五百死士可惜，和他們比，光不怕死，並沒有什麼價值。
這種精兵是怎麼煉成的呢？
李來亨的部隊終於滲透出去了，左良玉沒有組織追擊，他覺得沒必要追擊。重騎兵拼不過輕騎兵的速度，他們只能留在原地，其他兵士，別去送死的好。
有所斬獲就可以了。
“打掃戰場。”傳令下去，打掃戰場這句命令依次傳下去，似乎是戰場上的巨大回聲。
“打掃戰場！”
“打掃戰場！”
要是在平常，左良玉很陶醉這種回聲裡，可今天，有些苦澀。
因爲，在自己的無數死屍裡去尋找渺渺可數的敵人屍體，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恥辱？古來戰爭，打勝仗時，斬敵一萬自損八千，可今天，也算勝仗，可明顯的自己的傷亡數多於對手，並且還不是一般的不協調。
一個時辰後，戰果出來了。
“我方陣亡一千七百五十一人，傷一十二。敵方死亡二百四十三，未捕獲受傷人員。”
這是什麼戰報？要是對方這麼報告，那可以說是爲了面子，誇大戰果。左良玉本想問一句，這是什麼戰爭？可是，還需要問，自己不都一直在現場嗎？親眼所見。
但有一個數字太他媽的不可理喻了。
死，一千七百五十一；傷，十二人？
一羣魔鬼！殺人魔頭！
幾乎是刀刀殺人，劍劍置人於死地。什麼人能訓練出這等殺人機器？
李來亨。
記着，李來亨，一個戰神出現了。
七天以後，李來亨把部隊收攏了。
歸隊的五百四十三人，真實傷亡數不清楚，但兩百多陣亡是肯定的，少數途中失散，也有半路傷重不治而亡的。
可惜，兩百多金貴的精銳。
流動作戰，沒有軍事情報支撐的後果很可怕。
郝搖旗給李來亨補足八百人。他八千人中選兩百多天賦較高的人問題不大。
李來亨結束了訓練，他告別郝搖旗，回商洛山。
襄陽城內，軍報傳來，楊嗣昌氣得差點翹了鬍子。
甕中之鱉竟然還能逃脫，看來此次出京，凶多吉少啊。楊嗣昌盤算，剿滅流寇非一時之功，先還得整頓軍務，籌劃好整個策略，步步爲營爲上策。
首先，襄陽作爲大本營，襄陽的防務必須做得滴水不漏，出現開封那樣的事那就不得了了。第二，左良玉這次雖然沒能斬殺李來亨，但剿賊，他還是有經驗有能力的，所以，張獻忠一部的追剿就由左良玉負責，令他剋日*近張獻忠部。張獻忠現在在豫、鄂、陝邊界徘徊，仍然是遊擊作戰。這股力量最強大，也是楊嗣昌的最主要戰場。第三，商洛山圍困已久，可以收網了。
還沒到商洛山，李來亨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