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聞言，冰冷的容顏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異樣，淡淡道：“區區大玄山妖魔，不足爲慮。”

羽兮仙子笑道：“大玄山不過一黑水玄蛇，自然不在少司命大人的眼中。不過若是他們背後另有勢力呢，那勢力足以消滅北狄，縱是少司命你也無法抵擋。”

少司命臉色稍動，道：“你說的是誰？”

羽兮仙子微笑：“我說的是誰你自然知曉。請隨我來。”

說罷御風一動，踏過綠葉山石，很快便飛到了百丈之外。

少司命心中疑惑，也緊緊相隨。

此刻風易倒有機會逃走，但他和北狄衆將士十分投機，此刻也想解開心中的那幾個謎團。暗歎一口氣，踏步跟上。

其實在他內心深處，卻有另外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前方那個綵衣白髮女子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吸引着自己……

風易苦笑一句，自言自語道：“一定是靈犀仙蠱的作用……”

他修爲比兩女低上許多，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便丟了兩女的蹤跡。幸而有羽兮仙子不時以靈犀蠱提醒他，風易纔不至於跟丟。

山巒連綿起伏，大樹參天，行走在其中宛若迷宮。

過了多時，那些瀑布溪流漸漸乾涸，四周的綠樹鮮花也慢慢消失了。露出下方黝黑嶙峋的石頭。

風易心中狐疑，運足靈力狂奔，片刻後，竟發現兩女進入了一個山洞，通道內曲折蜿蜒，四通八達，越往裡走，便越是寬闊。他走了半晌，忽的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差點嘔出來。

閉塞口鼻，調整呼吸。風易走了進去，頓時啊的一聲呼叫出來，大吃一驚。

只見山洞中橫七豎八地躺了許多（不可描述），此刻看起來雖然是不太好看，但細細分辨，每一具生前都應該是一位絕色美女，皮膚白皙，五官端正，且看起來年齡都極小。

風易心中沒來由的憤怒，暗暗嘆息一聲，又看到羽兮仙子和少司命正御風浮在山洞的一角。

羽兮仙子見到此景，秀眉之間也隱有怒色，又有惋惜神情，風易暗想：“看來她只是表面狡黠，其實心腸也挺好的。”以往受她的戲弄，風易心中一直有些芥蒂。

此刻兩人心意相通，過往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但少司命卻仍像是冰雪做的一般，面無表情，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屍體，過了片刻道：“姬瑤，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跟我北狄國有什麼關係？”

羽兮仙子暗歎口氣，盯着地上的（不可描述），緩緩道：“地上的這些少女都是來自北海諸國，以往都受北狄庇護，可現在卻被歹人擄到這裡，吸乾了精元而死。”

風易聞言看去，果然看到那些女子身上出現了許多不便言說的傷口，他心中不忍，掉過頭去。

怒道：“到底是什麼人？竟然下手如此狠毒？有那興致，不會去青樓嗎？”

羽兮淡淡道：“你有所不知，這人奸**子並非爲了歡愉，而是爲了修煉功法！”

風易瞬間恍然，這些女子大多幼小，體內有精純的先天陰元，若有邪惡功法吸納，必然會增加不少功力。只是這種功法滅絕人性，喪盡天良，即使修煉了也不敢被外人知曉。

所以他也只是聽說過，以前還以爲是別人胡謅的，想不到確有其事。

過了片刻，少司命仍然面色白冰冷，道：“這些關我什麼事？”

風易怒極，叫道：“你這女人怎麼這麼鐵石心腸，她們好歹也是北狄附屬國的子民，你看了就無動於衷嗎？”

羽兮仙子淡淡一笑，道：“風易，別白費功夫了。她修煉的水之道包容萬物，卻也排斥萬物，自然泯滅了人類的情感，她是不會悲傷或者憤怒的。”

風易聞言一愣，暗自嘀咕：“那還能算是人嗎？”不過這話卻不敢說出口。

羽兮仙子又道：“冰夷，這些女子你不關心也算罷了，可那個你不能不理會。”

風易順着羽兮的手指方向看去，卻看到一個嬌小玲瓏的美麗女子，黑髮遮住了臉面，但看起來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身爲男子，不好仔細辨別。

少司命卻看了片刻，無動於衷。

羽兮仙子只好道：“冰夷，你還記得十多年前，你殺死王子夜之後，那個一直陪伴你的童女嗎？”

風易聞言大震，幾乎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歐……歐絲野？”

少司命終於神色動容，御步飄了過去，拂開那少女的青絲，玉手翻飛，掀起一陣水流洗去其臉上、身上的污漬。

她就這麼怔怔的看了半晌，終於雙眸閃爍，似是流下淚來。

風易不敢說話，心中卻對她大爲改觀。暗道：“看來她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

少司命手指翻飛，竟化水流爲絲線，織成了一件袍子覆蓋在死去的歐絲野的身上，隨後口中唸唸有詞。

歐絲野周身緩緩凝結出一層堅冰，越來越厚，晶瑩剔透，在山洞中昏暗的光亮下也閃爍着奪目的奇芒。

風易忍不住看去，卻見歐絲野神色沒有一絲痛苦，反而帶着悲憤、傷心、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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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個高貴、羞怯卻又勇敢的女子，在臨死前的一剎那，到底在想什麼？

風易莫名憤怒，叫道：“到底是誰下手如此狠毒？”歐絲野雖然極有可能是寒國的奸細，但她瞧起來單純之極，默默戀着北狄的留籲弼，她所作的一切，必然是被人利用的。

羽兮淡淡道：“此人是大荒四凶獸之一，煉有饕餮獸身的南蠻王歡兜。同時也是妘寒浞之子妘寒驍的師父！”

風易一拳砸向石壁，咔嚓裂響，碎石翻飛，怒道：“又是寒國這幫畜生！”

少司命緩緩站起來，也不見她有何動作，只是一道淡淡的白色寒氣瞬間席捲山洞，洞壁上都結出了薄薄的冰晶，她面色冰冷，眸子中閃出一絲殺意，道：“他在哪兒？”

羽兮仙子道：“姐姐想知道嗎？問這個小子吧。”說罷手一指風易。

風易愕然當場，道：“我……怎麼知道……”

話未說完，風易心中卻突然響起羽兮的仙音：“傻小子，可別辜負姐姐的一番苦心。”

見風易仍然茫然不解，羽兮嘆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收服北狄國，作爲你反抗妘寒浞的力量嗎？這正是一個好機會，只要能得到少司命的承諾，整個北狄國都會爲你所用。”

風易心頭感激，道：“仙子爲何這麼幫助我？”

羽兮仙子一笑，道：“你在北狄國救了我的子民，我自然要投桃報李了。”

風易哈哈道：“小事而已，難得仙子還記那麼清。”他心頭暗道僥倖，其實當初在北狄祭臺上之所以沒有拆穿九尾狐，主要是因爲他曾經在山海之經上看到過這種異獸，書上對此異獸大爲讚賞，稱其爲祥瑞。

如果自己早知道那些九尾狐是妘寒浞的屬下，恐怕早就告訴北狄人，將她們抓起來了。

羽兮仙子道：“好了，聽仔細了……”

仙子悄悄說來，風易才得知。原來這一次大玄山進犯北狄，並非只有那五支獸軍，而是早和寒國軍隊商議好，準備前後夾擊。

這一支寒國軍隊，就是妘寒希麾下，由逢蒙率領的羽林軍！

羽林軍是逢蒙以無上劍術，歷經數年爲寒國訓練出來的一支精銳之師，據說其中的每一個士兵都精通修靈之術，可以在箭矢上附以靈力，一旦在沙場上和敵軍對壘，萬箭齊發，極少有能抵擋的住的。

只是後來不知爲何，當大玄山和北狄在冰原上廝殺，互不相讓時，逢蒙的軍隊卻並未出現。

據羽兮仙子猜測，正是歡兜突然出現，阻止了逢蒙的動作。

風易聞言，不由暗暗後怕。那時冰原上大玄山和北狄兩軍可以說是勢均力敵，若是逢蒙突然出現，怕是這場戰鬥要淪爲一次屠殺了。

後怕之餘，風易又突然生出疑惑，爲何那歡兜也是妘寒浞的臣子，爲何要和逢蒙過不去呢？

羽兮仙子冷冷一笑，道：“傻小子，你還不知道嗎？歡兜是妘寒驍的師父，而逢蒙是妘寒希的師父，這兩個公子正在爭奪大荒天子的儲君之位。這一次滅了北狄，完成了中原王朝百年來都沒有成功的偉業，可以說是奇功一件。他們兩人當然要爲自己的徒兒去爭取了！”

風易恍然大悟，只覺其中諸多的疑點都得到了解釋。

正當兩人以靈犀蠱在交談時，一旁的神女少司命已是殺意勃發，又冷冷的問了一遍：“歡兜在哪裡？快些告訴我。”

風易渾身冰冷，顫抖不已，即使運靈抵抗也沒有減輕一點那種刺骨寒意。

他看了一眼羽兮那清麗絕世的面容，正了正心神，道：“就在這山洞東面二十里處……”

話未說完，已經看到少司命身形一動，如一道利箭般閃爍不見。

風易見狀大叫：“神女，這山洞可以直通逢蒙的營地，歡兜就在不遠的地方……”

一旁的羽兮仙子搖搖頭，笑道：“傻小子，她通曉天下水之力，自然知道這山洞的走向，就不勞你擔心了。”

說罷兩人對視一眼，也御風朝山洞深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