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界，仙遺古星。

墨族秘境中，墨府大殿上，坐着一個黑衣人。

整個墨族宗家的核心人物，都聚在這大殿之中，氣氛有些壓抑，每個人臉上都愁雲慘淡。

像是有一層陰雲，懸在他們頭頂，甚至有人已經屏息，不敢喘氣。

他們敬畏中，帶着激動，因爲首座上的那個黑衣人，與牆上掛着的畫像一模一樣。

那是他們的老祖宗，最強魂修士，天痕大帝墨天痕！

只是此刻，墨天痕的臉色，卻不是那麼好看。

“墨封何在？”墨天痕話語冷冽，傳徹整個墨族秘境小世界，讓所有宗家的人，爲之膽寒。

宗家最前一排，跪滿了墨族的幾位帝仙，墨族並不是沒有高手。

其中一位真仙，跪在墨天痕座下，埋着頭：“弟子在……”

這位真仙名爲墨封，但卻在仙遺歷史上，沒有留下任何傳說與故事。

因爲他一直隱世，一心只想成爲仙王，完全不在意外界會是什麼模樣。他帶領着墨族，從仙遺來到了這處秘境中，發展繁衍，不問世事。

每逢仙門洞開時，他纔會感興趣。不過上次仙門開的時候，墨封正在衝擊仙王境，所以他沒出來。

若非今日墨天痕親臨，將他強行喊醒，墨封不知要閉關到什麼時候。

“噝……”大殿中，不少人深吸冷氣，墨封在墨族也是個祖宗，卻想不到在墨天痕面前，話都說不清楚。

這便體現了，墨封與墨天痕的差距，與墨天痕這位老祖強大到令人心顫的實力。

墨天痕冷漠地俯視着，首座下跪在最前的墨封，輕問道：“你將墨族帶入此秘境，不復出焉，爲何？”

“回……回師尊，弟子以爲……世間太過渾濁，墨族中人皆有師尊血脈或教導，不應與之同流……”墨封拍馬屁地回答，但底氣不足，說話斷斷續續。

墨族的人，都是墨天痕的後裔，或是墨天痕弟子們的後代。皆是源於墨天痕。

墨封不屑與外間的人來往，甚至覺得墨族中人與外人通婚，都是可恥的，因爲他們不配。

但這並不是關鍵問題，優越感誰都有，但若是因爲這份優越感鬧出了事，那便是另一回事。

“是嗎？”墨天痕冷笑，“那我問你，太古之後，那一次次亂世的黑暗流血歲月，你可曾出手過？”

大殿之中，無人敢說話，誰都知道這個答案。

墨族亂世不出，盛世纔派人出去行走，宣示墨族的存在感與強大，讓世人保持敬畏。

這很混蛋，一方面不管世人的死活，另一方面又想得到世人足夠的尊敬，與白嫖無異。

“回師尊……弟子，弟子時常閉關，難聞外訊……”墨封又給自己找了個藉口，實則心中非常不屑。

墨封很驕傲，他甚至看不起墨族分家的人，何況是墨族秘境之外的衆生？

那些人與我沒有關係，死活幹我屁事？

“是嗎，你從太古末期開始，一直閉關到近代？那你還真是勤奮，一閉關就是幾千萬年。”墨天痕略帶冷笑地看着墨封。

“師尊謬讚了，我輩修行者，當孜孜不倦……”墨封硬着頭皮道，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可以承認。

墨天痕哼了一聲：“呵，那這幾千萬年閉關，你也還在仙尊境，看來你的悟性當真極差！”

“弟子閉關一段時日，便會出關指導墨族的發展，故此一直未能更進一步。”墨封臉皮還是沒厚到，真敢在墨天痕面前撒謊。

“哦……那你的意思是，仙遺每次有黑暗流血的動亂，你都恰好在閉關……然後你每次出關的時候，都適逢仙遺天下太平。爲師錯怪你了是嗎？”墨天痕語氣更冷了，讓大殿中的所有人，感覺渾身一顫。

整個大殿之中，溫度下降得非常突然，那種冷，冷到了靈魂深處。

“弟子不敢！”墨封跪在地上，始終不敢擡頭看墨天痕，他知道眼神交流之間，他的一切都會被墨天痕洞悉。

墨天痕對這個弟子，非常失望，道：“當年收你，覺得你有些驕傲，有男兒當有的傲骨……沒想到，你的確是傲到了骨子裡，你覺得除了你之外，天下其他人的性命都無關緊要？”

墨封不敢說話，他心中就是這麼想，但他不敢說出口。

“你們幾個呢，是不是也每次黑暗動亂時期，你們都在閉關？”墨天痕冷眸，看向墨封屁股後面，跟着跪着的五人。

五尊大帝。

這五人，有三人是墨天痕的純血後裔，有兩人是他的弟子的後代。

“太祖爺爺恕罪！”

“太太太爺爺恕罪……”

五人瞬間認慫，連忙告罪。

墨天痕搖了搖頭，看着五位大帝與仙尊墨封，突然怒道：“你們……丟盡了老子的臉！”

整個大殿上，所有墨族的核心人物，皆是嚇得跪伏在地。

墨天痕從首座上起身，指着這羣墨族的“大人物們”，罵道：“不肖子孫！全都是不肖子孫！”

“遠古初期，檮杌、窮奇、混沌三大凶獸爲禍源界……你們在何處？”

“遠古中期，四大神獸族鎮世，異界聯盟暗子跳反，侵襲仙遺……你們又在何處？”

“上古時代，靈族大帝跨域而來，血洗沿途生命源地，重瞳大帝典植出戰……你們躲在哪裡看戲？！”

“古家、石族、七大聖地、諸子百教都比你們有擔當，你們還敢打着我墨天痕的旗號，在太平盛世出來宣威？”墨天痕彎腰，湊得近些，看着這羣不肖子孫的臉。

一羣平日裡了不得的人物，此刻皆在瑟瑟發抖。面對世人他們可以說獨善其身，但面對有大胸懷的老祖宗，他們說不出那樣的話。

“前些時日，諸天帝歸來，仙王齊聚於帝尊閣……在典府閒談時，其他人都在談論，自家後世子孫，出了多少人才，幹過什麼大事……他們問我，墨族這些年在幹什麼的時候，你們知道老子的臉當時有多紅嗎？啊！”

墨天痕盯着這羣人，他甚至恨不得，一個個全給丟去靈石礦脈挖礦去。

墨封與那五位大帝，汗如雨下，感覺壓力山大，無形的神識如神山般壓在他們頭頂，讓他們動彈不得。

墨天痕很生氣，氣墨族人的不爭氣。

同是古老世族，石族、古族等爲源界奉獻了多少力量，就連古老的異族神族們，也比墨族更有擔當。

關鍵是，墨族的人不願繼承墨天痕曾經的責任，只記得繼承墨天痕的威名了。

尤其是典風曾對墨天痕說，若不是看在你墨天痕的面子上，墨族宗家那些廢柴早被老子切了的時候……墨天痕無可反駁，臉上無光。

但這還不是最可氣的。

“我在帝尊閣，遇到了幾個人，相信你們認得……他們是墨飛魚、墨雁與墨攻……共七人，其中半數都是帝尊閣的副閣主……也是我墨族中人。”墨天痕冷冷地打量着所有人，尤其是墨封。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嚇得更哆嗦了。他們當然知道，這其中的故事。

“但是，墨飛魚與墨雁等人，見了我只稱我一聲天痕仙王，而不是老祖宗……誰能告訴我，他們爲何不願承認，自己是墨族人？”墨天痕冷冷地盯着墨封。

墨封沒敢擡頭，但他感覺得到，墨天痕的眼神就落在他的身上。

“墨封，你來告訴我，是誰將墨族，分爲了宗家與分家的？”墨天痕站在墨封身前，語氣冷到了一個谷底。

墨封驚顫，他低着頭剛好看得見墨天痕的鞋，順着鞋子往上艱難地擡頭，他看到了墨天痕那一張溫和中帶着震怒的臉。

這種表情，墨封見過。是在太古時期，墨天痕擊殺禍亂天下的靈族仙尊時擺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