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果的過往，典風查探過。

雷池聖地在撿到小果果之前，關於小果果的所有痕跡，在這個世上都沒有出現過。

她就像是一個不存在的人，突然某一日誕生了，關於最年幼的那些記憶，小果果自己都沒有。

很早以前，典風便在懷疑，小果果根本不是人。

典風懷疑，小果果可能是靈族，不然爲何在雷池聖地前的一切都找尋不到？典風用道源神眼看過她，但小果果對道源神眼完全免疫。

這令典風暗暗心驚，境界比他還低的人，卻無法被典風的道源神眼看到過去，小果果是唯一一個。

而她，還擁有道源神眼，這絕不是巧合。

道源神眼不是天賦神通，沒可能先天或是後天覺醒血脈得來，只可能是修行得來或是有人移植給她的。

“她是……”時空天帝被典風這一問，稍有些遲疑，語氣不太硬，“你最好不必知曉。”

“果然跟你有關係。”典風一臉嚴肅，盯着時空天帝，“她的道源神眼是你給的？還是說，她就是你的那個，所謂的未來身？”

“哈，”時空天帝忍不住輕笑，“你想多了，她的來頭很大……大到你想象不到……”

典風蹙眉，仔細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時空天帝轉眼過來，看向典風，神秘地一笑：“她可是我的底牌……用來對付從真正那座時空之門跨時空而來的那羣人的……”

“按照你的計劃，她最終會死嗎？”典風沉聲質問，他早已不是個小角色，如今有實力與一位天帝以這般語氣對話。

小果果的身份，典風猜測了幾個，但目前看來都猜錯了。

“你很在意她？”時空天帝面色淡漠，一個生命對他這個層次的人來說，是不算什麼的。

“我不准你犧牲她！”典風一臉肅色，轉過身來，站到時空天帝的面前，態度堅定。

雖然典風還不明白，小果果的真實來歷，但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樣發展下去，小果果被時空天帝當做棋子，這太危險。

時空天帝看向典風，冷地微笑道：“爲了衆生的生存、自由與尊嚴，我們人人都可以犧牲，爲何不能犧牲她？”

典風頓時慍怒，火氣瞬間上頭，居然一把扯住了時空天帝的白衣，將他提到身前：

“這不一樣！”

這一聲，典風壓着怒火低吼，口水都快噴到時空天帝臉上了。

典風沒有殺意，是單純的憤怒。

時空天帝輕笑，由得典風拽着他，淡笑道：“有什麼不一樣？就因爲，她是你視若珍寶的人嗎？”

“你！”典風拽着時空天帝胸膛衣衫，他氣到身子發顫，但卻無法反駁時空天帝的話。

時空天帝輕輕撥開了，典風抓住他的手，他更近一步貼在典風面前，眼睛盯着典風的雙眸道：

“你要知道，走到這一步，我們已經犧牲了很多人，而且還有更多人準備犧牲掉自己。”

典風怒色漸褪，卻還暗咬着牙。

時空天帝正色道：“《三世轉生》也不是絕對保險，總有些人徹底死去，再也不能回來。可就算是如此，我們依然願意不斷犧牲自己……”

“要贏這場戰爭，有時候我們就必須，把自己最親愛的人填進去！”時空天帝怒色漸起，古井無波的天帝，也泛紅了雙眸。

典風突然，想起來了，時空天帝的衆多門徒。

如今，只剩下了一個古玄天，與一個記名弟子易天機。其他的弟子哪兒去了？都已經犧牲了。

不僅是弟子，時空天帝還填上了，他唯一的兒子，古虛空！

所以，他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典風無可反駁他，也由衷地敬佩時空天帝。

縱然古虛空變成了典小風，但其實已經是一個新的靈魂了，記憶不同，人便不一樣。

再想想，仙源的先輩們，爲了仙源兩界填上了多少人？

石中帝填上了五位弟子……太初一家可湊一桌子仙王天帝，但現在只剩下了太昊與太乾……人王冥填上了自己，且無後……金烏仙王填上了整個族的未來……太陰、太陰、雷帝、風帝、始祖金龍、始祖黑龍、炎帝、黃帝、弱水大帝……

數不清的先賢，他們犧牲了自己，犧牲了至親之人，爲了仙源拋頭顱灑熱血。

那麼多的人，毀家紓難，爲何偏偏不能犧牲小果果？

時空天帝的話，如一柄尖刀，扎進了典風心口，他找不到語言來反駁。

“一定要犧牲她？”典風沉默了片刻，問道。

時空天帝眼珠微動，道：“她是關鍵，下一場與跨時空而來的那些人的戰役，必須犧牲她才能贏。”

“而且……”時空天帝補充道，“她不可能轉生，因爲她的元神真靈都會消散，神界也救不了她……”

“怎麼會！”典風驚愕，像一根木棍杵在那裡。

原本典風都心想，可以妥協一下，大不了小果果隕落後轉生時，再幫她找回記憶就行。可現在時空天帝的話，完全堵住了這個可能，讓典風惶恐起來。

幾百年以來，小果果在典風心中，地位很高，是他最親愛的妹妹。

一個男人，爲了大義可以毫不猶豫犧牲自己，但犧牲家人就不同了，很難下得去狠心。

“這場戰鬥過後，距離下次時光長河界的大戰，還會有一段時間……你若是心疼她，便好好彌補一下吧，在這段時間裡完成她的心願。”時空天帝淡淡道。

在他語氣中，似乎小果果是很重要的一環，不可替代。

“噝……”深吸了一口氣，典風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在抽泣。

他不是個小孩子了，如今的他是帝尊閣主，更被尊稱爲“虛天帝”。典風有必須要承擔的責任，他不能任性地，不顧一切也要保下小果果。

因爲，帝尊閣主不允許如此自私，爲了那個大結局已經填上了很多人，典風不能壞事。

“我知道了……”典風屏息着，頓了頓，而後長呼一口氣，他感到心中很壓抑。

有憤怒，但卻不是針對時空天帝，而是針對那些天奴和大宇宙最深處的那個存在。

若不是這些人，典風也不至於，現在要面臨這樣不得不做出的抉擇。

“你應該知道，走到這一步有多不容易，你可不要糊塗，爲了保一個人葬送了全盤。”時空天帝淡淡地提醒，而後轉頭看着典風，語氣強硬，“否則……”

殺機一閃而逝。

時空天帝籌謀萬古，自然容不得典風成爲，導致計劃失敗的因素。

典風眉頭一蹙，他聽出了肅殺之意，如果他非要阻撓，可能後果更嚴重。

“你還打算犧牲什麼人？”典風冷冷地問道，對時空天帝再也不是，簡單的崇拜了。

“你、帝尊閣、天帝府……甚至還有我自己。”時空天帝很直接，毫不保留，在他的計劃中很多人都可能犧牲。

且，包括時空天帝，他自己。

說道這裡的時候，時空天帝的表情，沒有一絲異變，臉上看不出陰晴。

“想要贏，就要付出代價……自古如是，就算這代價再大，都值得。”時空天帝沉聲，卻聲音不大，似乎更多的是說給自己聽。

他並不是冷血無情之輩，但他站在總軍師這個位置上，慈不掌兵，他必須無情。

“說來可笑，我們的犧牲，是爲了保護衆生……可我們的家人，也是衆生的一份子，卻不能保護住。”典風訕笑，自嘲，覺得這真是個笑話。

時空天帝道：“或許這也是命……但如果他們也足夠強或是足夠平庸，都不必牽扯進來。”

若是足夠強，可成爲他們的同行者，難以隕滅。若是足夠弱，將沒有資格參和大戰，自然不會成爲犧牲品。

“哦？”典風突然輕哼，“我還以爲，時空天帝是最不信命的人呢，你居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當我們足夠強大的時候，便已經被選定，成爲逆天者或是護道者……這就是命。”時空天帝道。

“但好在，”時空天帝又輕笑，“我們還可以選擇，是做天奴還是做自己的主人。而這，是命運無法決定的事情。”

典風微微點頭，此話令他頗有同感，在這世界上，足夠優秀的人往往最是少有選擇權。但好在，還是有些許選擇的餘地。

“嗡！”整個時光長河界，一陣震動，驚了典風與時空天帝二人。

“他們進來了。”時空天帝輕笑，看着那邊虛空，那道時空漩渦周遭，六方聯盟的仙王天帝都降臨了時光長河界。

近七十位絕世仙王，六位天帝，這股力量強大無匹。

“請君入甕是做到了，可怎麼關門打狗？”典風瞥向時空天帝，他覺得怕不是要反被狗咬。

天帝府如今展現出來的實力，就算加上那些暗子，也無法與這麼多人抗衡。

時空天帝輕笑，沒有直接回答，看着那時空漩渦之中，一道巨大的門戶洞開，他笑道：“來了……”

“嗡——”時空天帝擡手之間，整個時光長河界仙光氤氳，一道道古老的神紋烙印九天，在蒼穹上匯聚交合，化作一座大陣。

陣壁將整個時光長河界完全封閉。

時光長河界，早就佈下了絕世困陣，這便是關門打狗的第一步，關門。

作者光明草說：相信大家也看得懂，我比喻的是什麼，我們能有今天的生活來之不易，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