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古塵盤膝在虛空之中已經閉上了雙眼，老牛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巴，但是最終沒有說出什麼，而是和他一樣靜等了起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冥界的天空始終是沒有任何色彩變化的灰板，但是根據時間的流逝，古塵能大致對現在是什麼時間，有一個猜測。

從老牛說的傍晚，到現在……應該已經是深夜了！

想到這，古塵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波瀾無驚的海面上，安靜的只有海浪靜靜的翻滾，甚至不見一條游魚竄出海面。

古塵雙耳拉長，聽力延伸到了極限，但是也只是模糊的聽到了從血澤海深處，隱隱傳來猙獰吼叫，至於什麼歌聲則是沒有一點端倪。

老牛看向古塵道；“古塵，關於人魚歌唱的說法，我也只是聽聞過，但是卻從來沒有真正的見過，所以至於他們是否真的會歌唱，還是會有什麼規律，我是不能肯定的。”

剛纔的時候被古塵鄙夷了一番，老牛似乎有點受打擊，見他睜開雙眼，忙先撇清自己的責任。

古塵看了老牛一樣，無所謂道；“任何傳聞都不會是空穴來風的，既然有這樣的傳聞，那麼人魚海妖的傳聞應該確實是存在的，至於他們是否有歌唱規律，這一點我們只能等待了，因爲我們現在確實沒有丁點的頭緒，以靜制動，是我們目前最好的選擇。”

老牛不知道古塵說的以靜制動是什麼意思，但是也大概的明白他的意思，他們現在沒有頭緒，要先找到人魚族，至於要等多少時間，只要不是太久，他們就會等下去。

老牛看向廣漠的天地和無垠的大海，不禁喃喃；“已經是深夜了，人魚族還沒有出來唱歌，看來，今天晚上我們可能等不到了，也或者是，他們已經在歌唱，只是我們所在的位置太遠，所以聽不到。”

聽到老牛這句話，古塵不禁的看了他一眼，很驚訝，他這次能說出第二種可能，看來開始用腦子了。

忽然，一個細如蚊語的淒涼婉轉之聲，彷彿橫跨了千萬裡的距離傳進了的古塵的雙耳之中。

歌聲婉轉淒涼，似乎在哭訴一個人悲慘的一聲，隱隱中讓人心中升起一種共鳴。

突然聽到這個聲音，古塵眯眼看向了老牛，而老牛一臉無所謂的看着四周，顯然，並沒有聽到這個聲音。

突然發現古塵正奇怪的看着自己，老牛不禁疑惑道；“怎麼了古塵，你幹嘛這麼盯着我？”

“噓！”

古塵手指放在脣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道；“收斂起身上的氣息， 跟我來。”

“難道……。”突然聽到古塵這句話，老牛猛的瞪大了雙眼，雖然他什麼也沒聽到，但是他見過古塵變身之後的樣子，所以他的聽力，肯定不能按照正常人類來衡量。

老牛忙點了點頭，然後收斂起身上的氣息，隨後跟在古塵的身後，像是兩個悄無聲息的飛鳥，緩緩的飛向了西方大海。

婉轉的聲音如泣如訴，古塵和老牛兩人收斂了身上的氣息，但是速度並不算慢，盞茶的時間，兩人已經順着聲音飛出了數百里，但是，聲音還在前方。

老牛依舊什麼都沒聽到，不禁奇怪道；“古塵，你剛纔是聽到了人魚的聲音了嗎？”

兩人一口氣追出數百里，橫跨了如此的距離，他竟然還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如果人魚真的在歌唱，那麼古塵的聽力未免也有點太變態了吧。

古塵緩緩的點了點頭；“方向肯定是沒錯的，不過，人魚族的聲音穿透性很強，還在前方！”

這話，古塵是在追趕了這數百里之後得出的結論。

不管是什麼種族，聲音能傳出數百里之外的情況，不在少數，只要修爲到了一定境界就能辦到。

但是，這中間的聲音差別會有很大，數百里之外，可能細如蚊語，而來到近前之後，可能就是如同大錘擊鼓振聾發聵了。

但是古塵追蹤了這數百里的距離，人魚族那淒涼的歌聲並沒有明顯的增加，只是比數百里之外細如蚊語的時候，稍稍增強了一點，甚至是還沒到老牛能聽見的程度，由此可以判斷出，人魚族是一個在聲音上有着獨特天賦的種族，他們的聲音穿透性很強，以至於能到達很遙遠的地方。

聽古塵這麼說，老牛不禁的皺了一下額頭；“老古，那你覺得還有多遠啊，我們速度這麼慢，若是萬一等到他們唱完之後回到海底，豈不是又找不到了。

古塵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淒涼的聲音應該只是唱到了一半， 好像在敘述一個故事，我想在這故事沒有結尾之前，他們是不會回去的，還有時間，稍稍加快點速度吧。”

說着話，古塵和老牛的身上的氣息緩緩騰昇，隨後速度增加將近一倍，直接劃過了血澤海之上的天空。

“啊~~~~~啊啊~~~。”

再次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古塵兩人已經追出了將近五千裡的距離，但是還是沒有看到人魚族的影子，不過，這五千裡的距離之後，老牛也是能聽到了人魚族的聲音。

老牛看向古塵的眼神，不禁的帶着一抹看變態的神色，聽力竟然超出了他五千裡的範圍，古塵到底是個什麼人類？怎麼聽力比他變態這麼多？

古塵眯眼看着前方，絲毫不在意身邊二牛看向自己的異樣眼神，突然，他低聲道；“再加快一點速度，我感覺他們的這首曲子快要唱完了。”

論到真實的速度，古塵兩人都是瞬息間百里的實力，現在聽到古塵這麼說。

嗖！

天空兩道流光劃過，兩人直接不見了蹤跡。

……

血澤海上方萬米的高空處，古塵和老牛像是兩個黑點，靜靜的看着下方。

下方的血澤海海面上，是一處雜亂凸起的礁石，而在一塊礁石之上，正趴着一個奇怪的物種。

半人半魚！

上半身和人一樣，而且是個女人，金黃色的頭髮，但是從腰部以下，就是一條長長的魚尾，兩丈左右，尾巴的盡頭侵泡在血色的海水之中，隨着起伏的浪花輕輕拍大，而她的口中，正傳出一曲淒涼婉轉的旋律。

見下方的魚人根本沒有發現自己和老牛，古塵不禁道；“老牛，下面這個東西就是人魚嗎？”

“這……應該是吧，我也沒見過，但是和流傳的那些傳聞對比，應該是吻合的。”

古塵緩緩的點了點頭，他之所以有些不確定，是因爲他先入爲主，在老牛說到人魚族的時候，他想的是，長着人類的大概樣子， 然後身上覆蓋鱗片，亦或者是長着魚鰭的模樣，但是卻沒想到，竟然是半人半魚的樣子。

這種樣子，像極了人類世界的妖修！

人類世界的妖修，在沒有完全能化形之前，就是類似這種，半人半妖，甚至他懷疑，所謂的人魚族，可能就是冥界的‘妖修’，等到他們修爲到了之後，就能完全的變成人類樣子。

見古塵在思索什麼，並沒有着急行動的意思，老牛不禁道；“古塵，你在想什麼？”

古塵緩緩的捻動了一下手指，道；“我在想，我們要怎麼樣和她見面。”

老牛一愣。

古塵繼續道；“說到底，其實我們是有求於人的，尤其是在血澤海這個地方，若是我們表現的太過霸道，讓人魚族不悅，那麼人魚族只要稍稍的指引我們去往一個危險的地方，就夠我們折騰的。”

“那就以禮相見，我們客客氣氣的去啊。”

古塵看了老牛一眼；“你說過， 人魚族從來不和外界的種族有任何聯繫，縱然我們客客氣氣的去，她的反應也極有可能是逃跑。”

“這個……。”

古塵深吸了一口氣，道；“態度強硬，肯定是不可取的，血澤海這個地方，人魚族若是想要收拾我們，手段太多了，切記，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千萬不要和他們爭執。”

“你放心，我能控制住，但是，就像是你說，我們該怎麼做呢？強硬的手段也不行，客氣手段也怕嚇跑她，總得找個辦法讓她見我們吧，不然，跟蹤她？”

古塵搖了搖頭；“被人跟蹤，只會大爲惱火，若是她發現了我們的跟蹤，故意將我們引去一個危險的地方，豈不是無妄之災？”

“那你說怎麼辦？”

“不能讓她走，必須要讓她和我們面對面，看來還真的要使用點手段，這樣吧，你從遠處悄悄的潛入海底，提前去堵截她，記住，千萬不要嚇到她，我去正面和她談。”

老牛點了點頭，隨後一道殘影就是出現在了數百里之外，然後悄無聲息的潛入了海底，根據留在老牛的身上的靈魂印記，當古塵察覺到他已經來到人魚之下的這片海域之後，這才緩緩落下。

礁石之上，人魚側躺，尾巴一下下的拍打着海浪，正忘情吟唱， 突然，當她看到一個從天而降的身影之後，猛的瞪大了眼睛，美麗的眼睛，像是純潔無暇的藍色寶石。

歌聲突然停止，人魚一個激靈撐起了身體，見狀，古塵連忙抱拳， 但是還沒等他開口。

“噗通！”

看着海面緩緩滌盪的漣漪，古塵不禁的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難道我長的就這麼嚇人？好吧，那你就去見那個不嚇人的牛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