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古塵的心中，一直有一個和火鳳的最後決戰，但是，當火鳳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心中還是一陣感激。

因爲，當他看到清風府變成現在這般樣子的時候，心中的那股愧疚，以及深深的自責，幾乎將他整個人吞噬，而在火鳳這裡，他脫離了出來，因爲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見古塵聽完自己的這番話，一副如釋重負表情，火鳳不禁的笑了一下；“你知道對一個修道者而言，天地間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不知火鳳爲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古塵想了一下；“天道？”

火鳳搖了搖頭；“天道固然可怕，但是最可怕的卻不是天道。”

“那是什麼？”

“是心魔。”火鳳道，“不管世間萬物，只要有了心智，那麼心魔便是最可怕的，因爲那是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你，他知道你的一切弱點，他掌握着你的一切，等到他取代你的那一天，你只能恐懼的看着，自己的身體做着完全不屬於自己的事情。”

古塵奇怪的看着火鳳；“爲什麼告訴我這些？”

“只是提醒你。”

“提醒？”

“沒錯，你心智或許堅定，但是你的情感羈絆頗多，而這些情感羈絆，便是最能讓你生出心魔的東西，所以，我想你能變得果斷乾脆，做過的事情，做了便是做了，不要去考慮什麼後果，否則一旦心魔滋生，你會被他輕而易舉的取代。”

古塵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你說的這種灑脫，我也想做到，但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若是我斷絕了這些情感，那麼也將不是我。”

火鳳無言以對，哂笑的點了點頭；“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冥界通道真的被打開了，怎麼辦？”

“打開了便是打開了，什麼怎麼辦？”

“不，我說的是，修道界能不能阻止他們？ 如果修道界不能阻止，那麼，冥界將所向披靡，到時候就不僅僅是方州了。”

“呵，這個問題你就不要想了，修道界能不能抵擋住，那是整個修道界的事情，而且事情也沒有你想的那麼悲觀，你所瞭解的修道界，其實只是冰山一角，而且，冥族也不會傻到初來便迅速擴張的，總之，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封閉的心房，好像打開了一扇窗，古塵突然感到心胸豁然開朗，他起身抱拳；“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感謝你，好了，我走了。”

古塵剛欲離去， 火鳳突然道；“慢着。”

“怎麼？”

“告訴我實話，你到底有沒有在北寒州見過那個奇怪的女人？”

古塵靜靜的看着火鳳的雙眼，一陣，最終搖了搖頭。

火鳳起身，道；“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但是我希望你能記得我說過的話，她說的話，你一句也不能相信。”

不知爲何，火鳳在說這話的時候，古塵突然想到了在聖州遇到的陰陽守衛無塵。

無塵說過一句話，是曾經不戒大師說過的；“天道是最公平的，但是，也是最不公平的。”

難道天道真的不值得相信？

可是，那可是天道，如果天道都變得不可信，世間還有什麼是可信的？

而且，古塵從各方面獲得消息來看，火鳳是殘暴不仁，是必須要除掉的大禍害，兩者對比，他似乎沒有理由不相信天道而相信火鳳。

但是！

炎龍的靈魂卻又告訴過他，麻衣讓他轉告自己一句話；“身爲棋子，不自知，不過是下棋人之間的博易，他還沒有看透迷霧之後的真相。”

麻衣的意思到底是什麼，什麼叫他還沒有看透迷霧之後的真相，難道真相不是他所知道的，火鳳該死？

如果真相是這個，那麼麻衣爲什麼不惜橫跨時間長河佈局，來轉告自己這麼一句話呢？

古塵沒有頭緒，不知道該相信誰，他深呼一口氣，道；“放心好了，我雖然沒見過你說的那個女人，但是，我也不會隨便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的。”

說罷這番話後，古塵一個念頭，身影消失不見。

……

洞府中，古塵睜開雙眼，二牛忙上前，道；“北辰無極已經來找過你了，但是我推脫你正在忙，他一直在洞府外等候。”

古塵起身，揮手撤去禁制，道；“多長時間了？”

“已經天亮兩個時辰了，他天亮的時候來找的你。”

“這麼快？”古塵微皺了一下額頭，隨後大步的走出了洞府。

洞府外，陽光明媚，古塵出了洞府，一番環視，直接鎖定了不遠處，正在樹上躺着喝酒的北辰無極。

古塵一笑，道；“北辰兄，不好意思，因爲一些事情的耽擱，讓你久等了。”

北辰無極收起酒壺，縱身躍下，笑道；“古兄說笑了，我也只是剛來。”

待到來到古塵身邊之後，北辰無極這才道；“按理說，古兄剛來，剛加入我們，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但是，現在情況緊急，我們的時間並不多，所以，師傅決定讓我帶着去那冥界通道，和我們的大部隊匯合，沒有問題吧？”

在昨天的時候，古塵就已經從北辰無極這裡獲悉，現在並非的是他們凌霄門自己在抵擋神罰教和鬼域，而是以凌霄門爲首，匯聚了各方豪傑，不論種族，這也是爲什麼他昨天會在山上碰到迅魔。

現在的凌霄門，其實沒有多少人，大部分的人，都鎮守在冥界通道那裡。

古塵忙道；“沒有問題，當然沒有問題，在說，那裡需要什麼適應的時間，現在形式如此緊迫，早一點貢獻自己的力量纔是真等的。”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

“沒問題，二牛，走。”

沒有耽擱時間，三道身影，像是三根從山中射入天空的利箭，頃刻間就沒了蹤跡。

……

冥界通道所處在蒼茫羣山的一處水潭之中，當然，這是古塵當年時候的印象。

而現在，以水潭爲中心，方圓百里的範圍內，全部夷爲平地，而在這百里的範圍內，不少崗哨淋漓，陣法波動盪漾。

古塵俯瞰，不禁驚訝；“這莫非是當年遭到了什麼強大的攻擊？”

北辰無極搖了搖頭；“倒不是，這是我們自己將百里的範圍內剷平的，畢竟，山勢起伏，防禦起來有些難度，雖然這樣將我們也暴露出來，但是，卻能讓敵人也無法潛入。”

古塵明白的點了點頭。

而正在這時，一道火紅的身影從下方襲來，氣息沖天，是一個化神境的女人。

女人看起來很年輕，但是古塵知道，修道界，無法根據相貌判斷年齡，說不定已經幾百歲甚至上千歲了。

女人直接來到三人面前，只是掃視了一下古塵和二牛，便看向了北辰無極。

嘴角一揚，女人道；“無極，最近一段時間都不來，可是想死姐姐了。”

北辰無極臉上抽搐了一下；“莫姥姥……。”

“嗯？叫姐姐！”

北辰無極一臉黑線；“莫姥姥，您都八百多歲了，我實在是叫不出口。”

“呦呦，這次好意思說叫不出口了，那天晚上你在我身上的時候， 一口一個姐姐，叫的可比誰都甜。”

北辰無極一臉尷尬。

古塵和二牛像是沒聽到一般，張望別處。

“小東西。”女人伸手，閃電般在北辰無極的腰間捏了一把，“今天晚上不許走，不然，下次等我抓到你，非得榨乾你。”

女人說話露骨程度，讓古塵都感覺不好意思，更別提北辰無極此時。

索性，女人只是說罷這番話就返回了地面，倒也沒有太讓北辰無極下不來。

“咳。”古塵乾咳了一聲，“北辰兄，剛纔那位前輩是？”

“奧，她是來自方州城的莫然前輩。”

二牛突然探出腦袋；“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

古塵一巴掌蓋在二牛的臉上，將其推了出去；“說起方州城，我突然想到一個人，方州王呢？方州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來了嗎？”

北辰無極搖了搖頭；“方州王在很久之前的時候來過一次，但是又回去了，好像去閉關了，我也不清楚。”

古塵不禁的眯了一下眼睛；“方州現在如此劫難，他還有心思閉關？”

北辰無極苦笑；“那能怎麼辦？我們也左右不了他不是，行了，下去吧，我帶你認識一下這些朋友，以後我們就是自己人了。”

說罷這番話，北辰無極一道流光，率先落下，古塵和二牛緊隨其後。

一道道強大的氣息，在這方圓百里的地方，若隱若現，雖然古塵沒有見到人，但是能感覺的出，強者不少，不過，除了剛纔的莫然，他見到的，全都是釋魂修士。

北辰無極一邊帶路，一邊道；“其實你現在看到的人中，有一部分是從清風府之外趕來的，但是，最多的還是曾經的龍虎衛，龍虎軍解散之後，他們便加入了我們。

古塵不禁的點了點頭，怪不得從不少人身上，感受到了龍虎衛獨特的那種幹練蕭殺之氣，原來本身就是龍虎衛出身。

突然，古塵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禁道；“對了北辰兄，清風府的龍虎軍，到底是怎麼遭受重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