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險道君,就那麼靜靜的看着秦榮擺弄那麼一大堆屍體,沒有任何的動作,像是一個活死人,眼中沒有仇恨也沒有怒火。
呼!
一股狂風襲來,妖魔身的古塵從天而將,如火炬般的眼睛一掃,直接就發現了蹲在門後的天險道君。
看看天險道君,再看看秦榮,古塵甕聲道;“你把他打成了這樣?”
秦榮頭也不回,她擦拭了一下額頭的細汗,一邊欣賞眼前的屍堆,一邊道;“是他心裡承受太差,我碰都沒碰他。”
看了一眼屍堆最上面,古塵恍然大悟,數十年的心血功虧一簣,如此巨大的打擊下,天險道君無需他們動手,自己就垮掉了,這個結果倒是讓他始料未及。
畢竟老了,經不起打擊。
古塵身軀震動,頃刻間從妖魔身變回了人形,瞥了一眼神色呆滯的天險道君,就來到了秦榮身邊。
上下打量了一陣屍堆,古塵不禁的搖了搖頭,多少年過去,他差點忘記,秦榮會有這種常人不能理解的行爲。
“你堆這屍堆幹什麼?”
“你不覺的很像嗎?”秦榮靜靜的看着盤膝在屍堆上方的天險道君的白癡兒子。
“像什麼?”古塵不想猜,也不願猜,因爲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回答對,現在的秦榮,比正常的時候,心理還要扭曲,除非和她一樣極端,否則根本無法猜透她心中到底想的什麼。
“像我們。”秦榮靜靜道,“我們就和這個白癡現在一樣,能有現在的位置,是靠着無數生命堆積出來的。”
古塵微皺了一下額頭,雖然秦榮的這番話,給人一種神經質的感覺,但是細細品味,頗有映射,回想一下,他成長到現在的道路上,確實是踏着血肉和生命走來的。
不過,古塵也不贊同秦榮的觀點。
他指了一下最上方那盤膝的屍體,道;“你說的那個位置,對我來說並不現實。”
秦榮奇怪的看了一眼古塵,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
古塵指了一下被壓在下方的屍體,道;“我覺得,我現在只是這中間的一員,隨時都有可能成爲別人的墊腳石,還遠遠的沒有坐在上面的資本。”
秦榮點了點頭;“那你就努力的坐上去。”
“你呢?”
“我?”秦榮喃喃,慢慢的看向了天空,道,“我是飛翔在天空的。”
古塵無語,他不再陪秦榮發瘋,轉而來到了天險道君面前。
此時的天險道君,就像是一個孤苦無依可憐老人,蜷縮在門後,沒有半點反應,甚至是對於來到了自己面前的古塵,也仿若不察。
古塵搖了搖頭,他回身道;“你現在還有辦法從他的嘴裡敲出話嗎?”
秦榮回看了一眼天險道君,然後搖了搖頭;“哀大莫於心死,他的世界已經崩塌,活着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一個活死人,我沒有辦法。”
“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有。”秦榮道,“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慾望,只有有慾望的人才有破綻,無欲則剛,他現在刀槍不入,索性給個痛快。”
古塵一陣無語,天險道君對他來說,有非同一般的意義,怎麼能說殺就殺,若是殺了他,那麼這費盡辛苦找來的線索,就又斷了。
正在古塵頭痛,忙活了一陣下來,竟然會是一個這樣結局的時候,突然,秦榮再次開口;“對了,房間裡還有一個活口,他說自己是天險道君的老管家,知道他所有的事情,我覺的對你有用,就沒殺。”
一定是故意的!
見秦榮說這番話的時候,嘴角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古塵知道,她肯定是想看自己頭痛的樣子,所以纔沒在開始的時候告訴自己。
一個閃身,古塵直接竄進了房間,果不其然,地上一個被捆住手腳的老者,正是他先前見過的那個人。
古塵兩步上前,一把將人提了起來,道;“你知道天險道君所有的事情?”
老者是個聰明人,也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他知道這是自己活下來的唯一機會,當下忙不迭的點頭;“知道,我全都知道,老爺……呸,天險道君所有的事情,幾乎全都是經由我手去辦的,不不不,是逼迫我去辦的,我沒有辦法,我不敢反抗。”
老者言語中,想將自己洗白,但是古塵卻根本不在意這些,他只要知道,老者身上有自己想要的線索就好。
“總算是沒有白忙一場。”
古塵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脣,他剛要帶着老者出去,卻聽見院子中傳來一聲厲喝。
“不要!”
秦榮手持火折,剛欲將屍堆焚燒,但是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天險道君,突然暴起,從背後撲向了她。
秦榮仿若不察,依舊將火折丟到屍堆上,這才瀟灑轉身。
虛推一掌。
只是一掌。
轟!的一聲,天險道君直接血肉橫飛,化成了漫天血雨。
“……。”
古塵怔怔的看着這一切,有些失神,因爲他沒想到,秦榮已經恐怖到這這種程度,雖然他知道,秦榮這次的肯定獲得了很多好處,但是卻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變化這麼大。
看着古塵不敢相信的樣子,秦榮笑了一下;“是不是嚇到你了?我說過,我這次來,是因爲有很大的好處在等着我,現在你看到了。”
古塵短暫的失神,道;“確實大的有些超出我的想象。”
“那你會不會害怕?”
“怕什麼?”
“怕我殺了你。”
古塵搖了搖頭;“真正的交手,你現在殺死我的機率,依然不到五成。”
秦榮點了點頭,她伸了一個懶腰,道;“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完成了,記住,欠我一個人情。”
秦榮說罷這番話,身影徑直懸浮而起,直接消失在了黑夜中,此時古塵纔想到,她說過,自己沒能在突破高階轉元境的時候,領悟御空之術,現在看來,她其實一直都在說謊。
她早就領悟了御空之術,只是向外界宣佈,並沒有領悟。
“果然還是你的心機深。”
古塵一聲呢喃,屍堆的火焰已經越發旺盛,他這才帶着老者離去。
……
漆黑的天幕下,天險山火光沖天,甚至是將附近山下的村鎮照亮。
所有人,站在夜空下,呆呆的看着天險山山頂那燃燒的熊熊火焰,雖然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們知道,天險山莊完蛋了。
人羣中,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站立,看着洶洶燃燒的天險山莊,他額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一陣觀望之後,折身消失在人羣,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在他離開之後,一銀髮男子來到了他站立的位置。
古塵在前,老者在後,看着男子消失的方向,他閉上眼睛,深深的嗅了一下這空氣中的味道,這才睜開了眼睛。
眼中泛起一絲疑惑,古塵喃喃道;“這個味道,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聞到過。”
突然,古塵眯起了眼睛;“是方啓天,是在方啓天的大殿聞到的,呵,越來越有意思了。”
古塵一笑,隨後帶着身後的老者消失在與之相反的方向。
……
大殿中,方啓天額頭凝成川字,他一臉陰沉的坐在上方的椅子上,而在他身邊,正是一身穿黑衣的男子。
好一陣之後, 方啓天開口道;“你確定,天險道君真的死了?”
“這個……八九不離十。”黑衣男子回道,“雖然我沒有親自去檢查,但是,手下去檢查的人彙報,有明顯戰鬥過的極限,而且,除了天險道君的屍體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死了,甚至……。”
“甚至怎麼樣?”
“甚至還發現了他那白癡兒子的屍體。”
方啓天閉上了眼睛,直接後仰了過去,他一邊揉捏自己兩邊的太陽穴,一邊道;“是我失策了,不該讓天險道君對古塵動手,他那白癡兒子是他的寶貝,既然也死了,那麼他肯定也活不了,但是,我現在就擔心,他萬一還活着就麻煩了。”
“二哥的意思是……怕他暴露我們?這個應該不可能,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在幕後操控,天險道君也不知道我們是誰,又怎麼能泄密?”
方啓天冷聲道;“他是不知道我們是誰,但是,他還知道很多別處藏匿的玄陰教窩點,若是被古塵詢問出來,那麼對我們而言,將是一次重大的打擊。”
黑衣男子臉色一沉;“那我現在就去通知所有人,趕緊改換地點。”
方啓天點了點頭;“去吧,最好快點,我擔心消息送的晚了,又會有分點被擊毀,看來這段時間,確實不易再有動作,順便讓他們都老實點。”
“是!”
男子領命,轉身離開了大殿。
……
而在距離天險山不遠處的一處山林中,古塵和樊惜命對坐,樊惜命就是天險道君的老管家,人如其名,果然非常惜命。
看着面前侷促不安的樊惜命,古塵遞過去了一壺酒;“放心,你既然是被天險道君逼迫的,我自然不會爲難你。”
“確實是他逼我的,如果大人不信,我現在立馬發誓。”
樊惜命剛舉起自己右手,就被古塵制止;“不用那麼緊張,我相信你,我只是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的回答之後,我自然就會放了你。”
樊惜命忙不迭的點頭;“大人儘管問,若是小老兒知道,定然知無不言,不敢隱瞞。”
古塵笑了一下,先是衝着樊惜命舉了一下酒壺。
樊惜命受寵若驚,當下舉起酒壺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