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之燼動了。

於是，青年的注意力瞬間全部轉移到了那一片已經被壓扁的鋼鐵廢墟上。

然而，就在這時，一發子彈卻穿破了空氣，從青年的背後襲來，目標直指他的脖頸。

“幼稚的把戲！”

感受到身後子彈的來襲，青年頓時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想要像之前捏住米利特斯的子彈那樣捏住這顆來犯的不速之客。

然而這一次，他卻失敗了。

而且輸的十分透徹。

‘嗤——’

那顆旋轉着的黑白色彈丸根本就沒有對青年的手產生任何的反應，而是直接穿過了他的手掌，並在那裡留下了一個空洞。

是的，那只是一個單純的空洞，就連血肉都沒有。

就像是他手掌中間的那塊地方被直接抹除掉了一樣。

“這……”青年注視着手掌上的空洞，先是感到不可思議，然後是吃驚，最後纔是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真正問題所在。

沒錯，在這千倍重力的環境下，怎麼可能會有子彈能夠飛行於他的規則之中？這根本不可能。

但是這發子彈做到了。

所以，問題出在發射這枚子彈的人身上。

利用之前數據中的流動捕捉到了那枚子彈射出的軌跡，青年緩緩地向着子彈所來的方向轉過了身。

而在他的身後，站着一位身着道袍，腰別雙槍的男子。

“你好啊。”男子看着轉過頭來的青年，對着他招了招手，打了個招呼。

“需要我自我介紹一下嗎？”男子甩了甩道袍的袖子，打了個哈欠。

“不用了。”當青年意識到男人的真實身份的時候，他那吃驚的表情也隨即變回了正常的模樣。

“春困秋乏夏無力，我知道你，也知道你這身行頭。”青年轉過身，看着夏無力的臉龐，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正牌的GM，優秀的修補者，同時還是被公司高層點名表揚過的人。”青年無視了那隻剛剛受襲而破洞的手掌，“對於這樣的人我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哈。”夏無力乾笑了一聲，“我倒是沒想過我會有這麼出名，不過既然你不需要我做自我介紹，那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也好，反正像你這樣的人，也肯定不會知道我是誰吧。”青年搖了搖頭，攤了攤手道。

“不，我可是知道的哦。”夏無力抖了抖自己的長袖，“從你的名字到你的出身，我可全都知道。”

“嗯？”青年皺了皺眉。

“織部理緒，《undefined》日本區工程師，現在的狀態是臨時GM，爲了解決深淵入侵的問題而出現在了這裡，我說的沒錯吧。”夏無力輕描淡寫地說道。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雙眼甚至沒有在觀察那名爲織部理緒的青年。

“不過說起來，這明明是個女性化的名字，居然起在了你這個男人身上，真是讓我沒想到啊。”

說着，夏無力似乎發現了這話中的盲點，便搖了搖頭，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不過就算這麼說，好像我的名字也有點女性化啊。”

春困秋乏夏無力。

這麼一看倒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切。”織部理緒的心思顯然沒有在自己和夏無力的名字上，而是對夏無力知道自己底細的這件事情感到了幾分不滿。

“不過算了。”織部理緒在思考了片刻之後還是擺了擺手，並直視起了夏無力的雙眼。

“雖然你很厲害，頭銜也很多，但是我還是想說……這裡是日本片區，不是你該管轄的地方吧。”織部理緒的語氣變得高揚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在自己的領地裡耀武揚威的貓。

“你說的是對的。”夏無力點了點頭，並向着織部理緒朝前走了一步。

“這裡的確是日本片區，而這些玩家也是日本玩家——”夏無力說着，將目光移向了那堆被壓扁的廢墟。

“——但是。”夏無力雙眼微閉，搖了搖頭，“那個少女，可不是你們這邊的人。”

“什麼意思？”

“那個少女，那個名叫伊莉斯的少女，她並不屬於日本片區，而是來自中國片區管轄的齒輪城。”夏無力走向那堆殘骸，慢條斯理地說道。

“哼。”織部理緒感到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冒犯，便不屑地搖了搖頭，“我纔不管這麼多，她來自哪裡和我有什麼關係？既然她來到了這裡，那麼就應該受到這裡的管轄，而且，尚且不說她現在是死是活，你能證明她的身份嗎？”

“當然。”夏無力點點頭，“首先，她還活着。”

“其次，她並不是一個人類，也不是一個玩家，所以我可以證明她的身份。”

“什麼？”

“伊莉斯·海因裡希，高級AI，目前狀態爲獨立，而其AI的序號編碼爲MoonshineMaiden-0078，所使用的AI內核名爲月光少女，版本號是……”

“夠了！”織部理緒的眼神變了，“AI內核這種東西不是有權限就能調查清楚的，你爲什麼會對這樣的一個平凡的少女AI瞭解的這麼透徹？”

“啊。”夏無力的雙眼中彷彿亮起了一道光芒，然後那道光芒又旋即暗了下來。

“也許是因爲，我剛好就知道這麼多吧。”他的雙眼微眯，嘴角淺笑，彷彿剛剛從回憶中探出頭來一樣。

月光少女。

這個名字的確已經消失了太久了啊。

不過儘管它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也總有人會記住它。

“而且你剛纔說她還活着？一個AI死了就是死了，怎麼可能還會像玩家一樣復活？”織部理緒伸出手，指向那一堆殘骸，“好好看看，那裡就是她的墳墓，就算你能夠證明又能怎麼樣呢？你只不過是證明了她的死亡罷了！”

“我說過。”夏無力搖了搖頭，“她還活着，只是你自己未能察覺罷了，順帶一提，你可以好好看看你的身後。”

“什麼？”織部理緒聽了夏無力的話語，便立刻轉過了頭，想要看看夏無力到底想讓他看的是什麼。

然而，他的身後卻什麼都沒有。

也正是什麼都沒有，才凸顯出問題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