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月北齋所做的這一系列事情，在邊緣長夜的視角下看來，完全就是人類的極致形態。

他沒有依靠任何外力，也不借助任何詭計，完完全全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在和邊緣長夜相抗衡。

這一點，是身爲AI的邊緣長夜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的事情。

畢竟在身爲AI的這一前提下，他就已經失去了能夠身爲人類的資格了。

倒不如說，他從一開始就不是人類。

從邊緣長夜的手槍中射出的魔力彈丸還在空中旋轉着，而彥月北齋的刀刃也早已預備完善，只等着切開子彈的那一幕出現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早已在這名非人玩家的腦內進行過了無數次的推演，所以對於這件事情的結果，邊緣長夜自然不會有任何的訝異。

彈丸高速飛行着，脅差的刀刃也未有半點移動，邊緣長夜甚至已經開始思考起下一步該做出如何的反應了。

然而，彥月北齋這人似乎生來就是爲了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

當邊緣長夜已經完全認爲彥月北齋即將切開那枚子彈的時候，彥月北齋的手腕卻微微一翻，將脅差的刀面朝向了那枚彈丸。

雖然僅僅只是一個微小的動作，但是這動作將會帶來的結果和改變，卻是相當巨大的。

正在思考下一步棋的邊緣長夜在看見彥月北齋的這一變勢的時候，也瞬間倒抽了一口涼氣。

原來他剛纔一直估計錯了彥月北齋將要做出的動作。

彥月北齋並不是想要切開他的子彈，而是想要把他的子彈反彈回來！

但是最關鍵的地方卻還並不在於此。

因爲彥月北齋之所以臨時改變自己的行動，肯定是因爲他同時也在揣度邊緣長夜的內心。

在這一秒都不到的時間裡完成如此精密的思考和動作，並且還能在同時察覺到對手因此而產生的變化，從而臨時改變自己的行爲……這真的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嗎？

邊緣長夜震驚了。

他的精神在那一刻彷彿遭到了重擊。

因爲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對手，哪怕是在和強大如搗亂者一般的AI戰鬥時，他也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感覺。

邊緣長夜沒有想到，在這個遊戲中第一次讓他感受到‘強大’這一定義的，居然是一名人類玩家。

‘叮——’

就在他思考着的時候，魔力構成的彈丸已經撞擊在了脅差的表面，併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鳴響。

邊緣長夜注意到了彥月北齋手腕處的震動，並也同時察覺到了由手腕運動而帶來的脅差的細微擺動。

‘嗖——’

不出邊緣長夜所料，那枚本來應該在他之前預料中被切開的魔力彈丸就這樣被彥月北齋直接反彈了回來，而且甚至連彈回的軌跡都和發彈的軌跡極爲相似。

‘噌——’而且彥月北齋似乎也並不想浪費這枚來自敵人槍口的子彈。當邊緣長夜的魔力彈丸被彥月北齋的脅差反彈回去的時候，他也同時拔出了之前還刀入鞘的太刀，並隨着那枚子彈一起朝着邊緣長夜突進而去。

“原來想要採用的是這樣的戰術嗎。”邊緣長夜雖然並未想到彥月北齋會利用反彈的子彈作爲掩護來發起攻擊，但他還是依舊想出了一個臨時的策略。

“快速構裝·光束軍刀！”

光劍和手槍，這兩把邊緣長夜初期最常用的武器，隨着他對彥月北齋的尊敬又再度登上了舞臺。

之所以使用手槍，是爲了試探。

而之所以掏出光劍，則是爲了迴應彥月北齋那試圖短兵相接的攻擊方式。

雖然他對於劍術並沒有任何的自信，也不打算將黑霧注入進光束軍刀之中，但邊緣長夜認爲，如果在這裡使用本源和他作戰的話，反而會是一種對彥月北齋的侮辱。

他不想就這樣簡簡單單地用卑劣的手段來應對面前的這位極致的人類劍豪。

既然對手是不依靠本源而達到如此強大的地步的話，那他也理應不使用本源來對敵。

更何況，這裡既不是什麼決定世界命運的生死大戰，也不是什麼十分重要的悽烈之爭，所以把這一戰當作是對戰鬥的享受，似乎也未嘗不可。

於是，光劍出鞘，手槍上膛，邊緣長夜也向着疾衝而來的彥月北齋迎了上去。

……

“式神·眠靈。”

暮雨穿着黑白相間的狩衣，半蹲在一處亂石灘的落腳點上，手指在地面上描繪着奇異的法陣。

其實陰陽師也是咒術師的一種，這兩種職業的區別事實上並不算特別大。

但只不過由於文化特色的緣故，錦瑟公司在每一個地區都配給了符合該地區相應文化特色的職業，所以纔有了一些特殊職業的出現。

比如說北歐的狂戰士，中國的道士，日本的陰陽師和劍豪，諸如此類都是屬於只有在本地才能獲得的職業。

順帶一提，北歐的狂戰士和普通的狂戰士並不是同一種東西。

雖然說目前來看，隨着小紅莓的死，這種職業已經絕跡了。但是還是必須要單獨提一句才行。

在法陣繪完之後，暮雨才晃着身子站了起來，並用腳撥來了一些沙土，把剛纔畫好的法陣隱藏在了沙土的下方。

“這樣一來就差不多了。”暮雨稍微舒了一口氣，“按照式神的監視來看，現在南宮峽哉他們應該還在演武場裡面觀看彥月北齋和那個外來者決鬥，所以大可不必擔心被發現。”

“不過那個外來者似乎也是個麻煩的存在，而且麻煩程度和秋霜月這傢伙比起來有增無減。”暮雨的目光凝重，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需要想一點他的對策才行，不能太過莽撞。”

“不如就先觀察一下好了，反正他現在什麼也不知道，我正好也能先通過秋霜月來多瞭解一下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說罷，暮雨便微微頷首，然後離開了這片亂石灘。

當然，這不可能是什麼普通的亂石灘。

因爲在這亂石灘的邊緣處，正是和神棲之塔，或者說神隕之所接壤的部分。

這裡，便是明天所有人都會聚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