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糟了糟了……”見男子朝着自己過來,剛纔抽菸的那人緊張地將自己手中的香菸揉成了一團,縮在牆邊不知該如何是好。
男子的腳步聲清脆,每一步落下,都在這個房間中迴盪起一層恐懼。
“喂,你倒是說點什麼啊。”抽菸的人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人設師,“他馬上就要過來了!”
人設師此刻也是緊張萬分,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站在原地不停的顫抖,下顎碰撞着上顎,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音。
“等等。”那人突然停在了人設師的前面,然後一雙眼睛仔細端詳起了他來。
”我似乎知道你。“他靜靜地看着人設師,”你就是負責建模的那個人吧,名字是維爾託姆對吧。“
人設師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就像他知道眼前的男子會這麼說一樣。
”怪不得你會縮在這個角落。“男子搖了搖頭,”是害怕被我發現嗎?“
他再次邁起了腳步,朝着人設師走去,”維爾託姆,我就說爲什麼這個女性的建模看上去這麼像她,原來是你坐了人設師的職務。”
“李青松!”他回頭對着人羣大喊了一聲,“出來。”
隨着研究員人羣們的一陣窸窸窣窣的移動,一個綁着馬尾辮的研究員走了出來。
“是的,先生,我在這兒。”
男人看了看他,問道,“你作爲這件事情的知情者和這個計劃的臨時負責人,爲什麼要放任維爾託姆來當人設師?”
“先生。”李青松鞠了一躬,“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說來聽聽。”男人點了點頭,示意他講。
李青松擡起了頭,朝着男人微微一笑。
“先不談原因,先生,看着現在的結果,您難道不滿意嗎?”
男人被這話給嗆了一下,一時間竟然沉默了片刻。
從他的反應上來看,他其實是很滿意的。
只是這背後一定有什麼故事,才讓他做出了剛纔的那些行爲。
守護者暗自想到。
“原因。”在短暫的沉默後,男人還是繼續選擇了剛纔的話題,“我問你的是原因,而不是讓你告訴我結果。”
李青松看着他的這幅模樣,再次報以了溫柔的微笑。
“先生,現在呈現在您身上的結果,正是我們這樣做的原因。”
這如此反因果的對話是怎麼回事?
守護者聽着那李青松口中的話語,一時間有些懵。
但是她卻又找不到什麼反駁的點。
因爲現在的情況確實是這樣。
李青松明白這個男人看見這個AI的模樣後會感到高興,所以才這麼做。
所以這其實也並非是一件令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算了。”男人擺了擺手,示意李青松回去,然後又將頭轉回了維爾託姆的方向,“我承認我看到她以後,確實很高興,也承認你的技術的確不錯。”
維爾託姆依舊低着頭不敢看他。
“但是,這並非是一個能夠足以讓我原諒你的理由。”男子的眼神如同一枚追熱導彈一樣緊緊地鎖定在維爾託姆的身上,“希望你能明白。”
在說完這番話後,男子轉過身,走向了那塊寫上了名字的白板,在這白板上還依舊存留着剛纔他劃過的筆跡。
“所以,這些就是你們爲她而取的名字嗎?”他的目光鎖定在上面的那些文字上,然後輕輕地笑出了聲。
這笑聲雖然輕,但是卻讓聽者感到無比的沉重。
就連守護者都能感受到這笑聲中蘊含的無數難以理解的內涵。
“胡鬧。”他笑着,指着上面的一個個手寫的單詞,“都是TM胡鬧。”
他的笑聲依舊沒有停下。
似乎從剛纔看到這AI的模樣之後,他的情緒就變得不穩定了起來。
守護者心想,這一切的根源,也許就在那個投影的身上吧。
不過她的這副視角無法看見那AI曼妙身影的正面,所以她除了嘆氣之外也無計可施。
研究員們紛紛低着頭,承受着這一份來自男人的無言怒火。
“這些名字。”男人淡淡地說着,同時撿起了桌上的那一支白板筆,“都沒有用了。”
他的手緊握着那隻白板筆,然後重重地在這塊白板上劃下了一道斜線。
緊接着,他又再次從另一頭劃下,將這兩條線匯聚成了一個巨大的X。
而那個之前研究員們寄予厚望的‘溫蒂尼’,也自然包括在了其中。
“既然你們將她做成了這個樣子,那麼好吧,她的名字就由我來起好了。”男人的眼睛此刻再次投向了那角落的維爾託姆,“不過,維爾託姆,我想這個名字應該由你來說纔對吧,既然這副樣子是你設計的話。”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守護者在內,都顯得對此一無所知,就好像這件事情只有他和維爾託姆兩個人才知道一樣。
哦不對,還得加上剛纔的那個李青松。
但維爾託姆還是依舊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你在做出這個樣子的時候,就應該知道被我看見之後會是這樣的結果了吧。”男子站在原地,雙眼注視着他,“那麼,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就像當時她死的時候一樣,來吧,念出這個名字吧。”男人繼續說道,“看着我身邊的這個女人,看着她的臉,念出這個你一生都不會忘卻的名字吧,告訴這些人,這個AI的名字,到底叫什麼。”
男子的語氣平淡無奇,沒有半點的波瀾,也沒有任何的抑揚頓挫。
他就像是在閱讀一篇日常報告一樣,只是把自己該說的事情說出來。
因爲男人知道,維爾託姆在做出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了。
只是現在的他,這個站在自己身前的他,還不敢當着他的面再次面對這一切而已。
守護者看着這畫面中的一切,總覺得自己開始理解了那個男人的心中所想。
雖然她並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但是,她就好像曾經來過這畫面中的場景一樣,對這裡的一切都那麼的熟悉,也那麼的陌生。
這種奇妙的感覺從第一幕畫面開始,就一直伴隨着她。
而她也覺得,這感覺的謎團,應該到了要揭曉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