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算是死了嗎？”輝光沙漏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之前梔子星曾經站過的地方。

夏無力聳了聳肩，“算是吧，反正作爲一個玩家，如果說在這個世界裡被封號了的話，那也就跟死了沒啥區別了。”

“如果說那發子彈……我是說如果。”輝光沙漏回憶着剛纔梔子星被那數據子彈分解的場景，“如果它射入的是像魔女這樣的NPC或者說BOSS的體內的話，會發生什麼？”

“哈？”夏無力轉了轉手中的左輪，“你在說什麼傻話，連玩家都能分解掉的東西，你覺得AI會沒有事情嗎？”

輝光沙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也就是說……它會造成比在玩家身上更嚴重的後果嗎？”

“差不多吧。”夏無力攤攤手，“那玩意兒不出意外的話，能把AI的給分解的連渣都不剩，直接就像那個子彈的名字所寫的那樣——回到本源去了。”

AI的本源……？

“那是什麼？”輝光沙漏有些好奇。

“按字面意思上理解就可以了。”夏無力把左手的左輪槍塞回了腰間，“就是AI們還沒有被注入智能的時候……也就是純粹的數據。”

“純粹的……數據嗎。”輝光沙漏有些擔憂的說道。

“噗。”夏無力看着輝光沙漏這副樣子，不禁笑出了聲，“你這是什麼表情，你在擔心什麼啊，這遊戲的AI不會這麼簡單就被回收的，每一份AI都是這個遊戲公司的重要財產，如果說它們被分解到只剩數據的話，這個公司也會遭受損失的，畢竟分解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

雖然說夏無力口口聲聲說着‘財產’這個定義，讓輝光沙漏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不過如果說‘財產’的這一身份可以給它們一些保護的話，那他倒也能夠放下一些心了。

畢竟，財產是放在保險櫃裡的東西，而保險櫃裡的環境總要比大街上安全。

“啊不好意思。”夏無力看了看一旁的魔女，覺得似乎有些失禮，“不好意思，讓你聽到了一些令人不適的話語。”

魔女倒是無所謂，“隨便你好了，反正我都已經這副樣子了，自然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們AI的命運本來就是寫好的不是嗎，更何況我還是個守護者，遲早有一天是會消失的。”

“你這話說的就不夠中肯了。”夏無力搖了搖頭，“我們人類總有一天還不是一樣會消失，你們跟我們其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我們活在不一樣的世界裡罷了，硬要說還有什麼區別的話……我想大概就是，我們之間的從屬關係吧。”

“所以我才說啊，我們AI的命運都是維繫在你們人類手上的。”魔女有些淡然的說道，“連這個世界都是你們創造出來的，想要改變我們的意志還不是分分鐘？”

夏無力彷彿被說中了似的，只好尷尬地笑了笑，不再接話。

“那麼，即使這個賬號被封停了以後，我們也依舊會在現實生活中的社羣網絡裡監視有關本源的信息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夏無力轉頭看向輝光沙漏，“這不是我們執法者封禁的第一個人了，自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自己的輿論安全得到了保障，輝光沙漏倒也鬆了一口氣，不過對於這件事情，他依舊在心中有一個疑問。

“我想說……既然你們不想讓別人知道本源這件事情，那爲什麼又要把這個能力賦予給我們呢？”輝光沙漏看着夏無力問道。

“無可奉告。“

他其實自己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目的，但是爲了顯示出對這件事情的態度，他只能採取這種強硬的措施來回答他。

“好吧。“輝光沙漏在問出問題之前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於是他倒也釋然了。

畢竟本來這種話題就屬於機密了。

“好，那我該走了。“夏無力看了看系統時間，“我在這裡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現在問題解決了，我就沒有留在這個地方的理由了。”

“謝謝你。”輝光沙漏對着夏無力說道。

在此之前，他幾乎沒有對任何人說過謝謝。

畢竟夏無力剛纔做的事情確實幫助了他很多。

“謝我？”夏無力表情有些怪異地指了指自己，隨後又擺了擺手，“只是例行公事罷了，如果說哪一天你也犯下了同等的錯誤——我的意思是，即使你自己擁有這樣的能力，但是你依舊不可以把這件事情放到社羣論壇上去宣傳，如果你做了這樣的事情的話，你也會被封禁的。”

“不過可能來封禁你的那個人也許不是我就是了。”他笑了笑，顯得有些輕鬆。

“就連我都不能外傳嗎？”輝光沙漏有些訝異，指了指自己。

夏無力點了點頭，“當然，這可是規則。”

“那麼，再見了。”

隨着這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夏無力順手打開了一處空間裂縫，就像是撩開門簾一樣。

然後，他便消失在了那道裂縫之中。

裂縫緊閉，一切又變得平靜了下來。

“我覺得……這個規則絕對有問題。”輝光沙漏看着夏無力消失的地方，口中喃喃道。

他這麼說不是沒有道理的。

如果說根據這個規則來看的話，假如一個人因爲另一個人的本源而死的話，那麼那個人必定會因爲這件事情的不合理性而去論壇上開貼講述。

但是，假如那位受害者真的去論壇開了貼子的話，那他便必定會觸犯剛纔夏無力所說的規則，也就必定會導致一個結果——封禁。

那麼，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被法律判處死刑的不是殺人者，反倒是被害者。

而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爲殺人者殺人所用的武器，是官方賜予他的外掛。

受害者的罪來源於對官方外掛的泄密。

所以現在事情理清楚了，所有的問題其實都是圍繞着那個所謂的官方外掛，也就是本源展開的。

爲什麼這個遊戲的製作者會弄出這麼一個破壞平衡的東西來？

輝光沙漏無法得知，哪怕是擁有這種能力的他，對此也是一無所知。

他只希望，這件事情能在以後得到揭示吧。

這樣的話，那個荒誕的規則也許可以得以廢除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