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過了一波接一波的痛覺攻勢，我總算可以稍微鬆一口氣了。

“手術很成功，裂縫被完全的填補好了。”謝闌的聲音在我的耳旁響起，他的語氣像是一個剛剛做完手術的醫生，就差沒接一句‘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

“至於剛纔你的思想，我在修補工作期間也略微聽見了一些。”他的身影久違的投射在了現世中，一身長袍樸素如初。

“我記得你好像懷疑過那個女人和迷霧信者的關係吧。”他挨着我靠牆站定，目光投在了地上，那裡還有着影者留下的幾滴乾涸的血跡。

“是，不過也只是猜測。”我點了點頭。

謝闌擺了擺手，否定了我的看法，“不用繼續這種無謂的猜測了。”

“那個女人是擁有神格的存在，她不屬於這個世界。”謝闌嘆了口氣，似乎對這一真相感到有些無奈。

“神格？”聽着這一熟悉的名詞，我似乎想起了什麼東西。

“我用一個你便於理解的方法講一講這是什麼意思吧。”謝闌坐了下來，和我保持在了同一水平線上。

“凜斯雷特，他死後不是去了萬法神殿，然後又以一個幽靈的形態回來了嗎？”謝闌開口說道。

“是這樣沒錯。”我點點頭。

“嗯，現在他的狀態，就是一種擁有神格的狀態。“謝闌解釋道，“在這個以遊戲爲載體的世界中，所謂的神格，其實就是‘管理者’的意思。”

“管理者……你是說GM？”我瞬間明白過來了他想表達的意思，一時間有些激動。

“不。”但緊接着，他又否定了我。

“GM可以說是管理者，但GM並不具有神格。”謝闌搖了搖頭，“因爲GM是人類，而非這個世界中的生命。”

“只有這個世界的住民，纔有獲得神格的資格。”他擡頭望着天空，“要問爲什麼的話，我想大概是因爲，只有生於這裡的人，才能統治這裡吧。”

也就是說……夏無力並不具有神格？

這倒是個好消息。

“那麼剛纔的那個白衣女人，她也是一個AI嗎？”我在恍惚間明白了謝闌所說的話，但又稍微有些疑惑。

“沒錯，雖然我不知道她所管理的是什麼區間，但是從她的言談舉止和散發出來的氣場來看，一定是一個位階很高的神。”他想了想道。

不過就算他這麼說了，‘神格’這個概念在我的心中依然還是有些模糊。

於是我便又拋出了一個問題，“既然你說了存在‘神格’這種東西，那我想問問，神格到底是被人所賜予的，還是自己進化而來的呢？”

“好問題。”謝闌打了個響指。

“你知道這個世界的最高神是誰吧。”他看了看我，那眼神似乎是在提醒我注意我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是統御意志。”我點了點頭，“它是這個世界的主機，也是一切事物的源頭。”

“沒錯。”謝闌接着說道，“作爲最高的管理者，它自然有權利賜予或者剝奪它世界中任何一個事物的神格，而這也是這個世界中神格的主要來源；而進化，則是一種要經過十分艱難修煉才能獲取神格的方法。”

“不過，通過進化來獲得神格的道路雖然比較艱難，卻並不代表沒有人成功過。”他微笑道，“比如你曾經的老師——凜斯雷特，他就是一個例子。”

“其實也有你吧。”我聽他說到了這個地步，也似乎明白了什麼，“你一直蹲在空間裡整日冥思，而且還不知從哪兒學來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能力，是不是也和這個神格有關呢？”

謝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乎是被我猜中了。

“雖然我並沒有神格，不過我承認你說的大部分都對，我確實是在探尋獲得神格的方法。”他看着我，認真道。

“不然我也不可能知道這麼多連熔鐵姬都不知道的內容。”他微笑着說道，“畢竟關於‘神格’的東西，可是需要嚴加保密的。”

“嘛，不過這些東西也只有說給你聽還有點用了，畢竟你是個AI嘛。”他站了起身，似乎是說完了。

畢竟我是個AI……嗎。

“也就是說，按照你這句話的意思來說，我也有獲得‘神格’的可能？”我將信將疑。

謝闌沒有回頭看我，只是留下了一句話，“我可沒有這個意思，你在原則上來說也只是個玩家而已，所以你到底該如何獲得‘神格’這件事，我也不知道。”

說罷，他便身影一閃，消失在了我的視界裡。

這是回靈魂空間去了。

也罷，反正他是一直住在我的靈魂中的，等我什麼時候想要問他問題了在去找他也不遲。

抱着這樣的想法，我再次放鬆了精神，懶洋洋地靠在了牆壁上。

……

迷霧信者獨自一人坐在酒吧的空位上自斟自飲，像是一個來借酒澆愁的酒客。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他放下酒杯，然後輕輕地撩起了袖子。

在他的手腕上套着兩枚手鐲，一枚是黑色的，一枚是藍紫相間的。

在這兩枚手鐲的上方各自鑲嵌着一小塊水晶。

這是一種殺手協會製造出來的通訊器，他們將這些手鐲分發給名下的殺手們，以便於讓他們能和僱主互相聯繫。

而那顆水晶則是用於顯示殺手本人生命體徵和發送重要警示的。

當水晶亮起綠色光芒時，代表殺手狀態良好，並且無事發生。

當水晶亮起黃色光芒時，代表殺手狀態一般。

而當水晶開始閃爍起橙色光芒的時候，就表示殺手本人有了危險，建議僱主暫時停止聯絡。

而最後一個等級，則是紅色。

當水晶亮起血紅色的光芒時，它會同時開始震動，這就表示——殺手陷入了絕境，而且僱主本人也即將面臨生命的威脅。

因此，這也是所有人都最不想看到的一個顏色。

然而。

“怎麼回事？”迷霧信者凝視着他手上的那兩枚手鐲中的水晶。

此刻，它們沒有發出任何光芒，也沒有任何顏色閃耀。

這兩顆水晶，是灰色的。

沒有人告訴過迷霧信者，水晶變成灰色是什麼意思。

但是他總覺得，這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本來端坐後方不動如山的迷霧信者，突然感到了一絲莫名的慌張。

“我得去看看。”迷霧信者將兩枚銀幣放在了桌子上。

然後，他站起身，離開了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