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 金蟬脫殼
我一直以爲，再大的危險也不用怕，因爲只要有西爾莎在，而且一定會有西爾莎在。
但是出人意料的。不僅沒有西爾莎，而且這次居然載到印度特工手裡。
我一瞄周圍的環境，在小凳子上，蹦達了一下，發現自己是懸空在小閣樓上，環顧四周，感覺其實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廢棄倉庫上的一個夾層。看得出這小子只能租這樣的地方來住。
“是的，本來不應該這麼對待你的。畢竟你是我的大恩人。你想想，這可是我第一次執行任務。剛剛被政府聘用，居然就遇到這樣的大任務，而且揀了這樣一個大便宜。真的是太意外了，太驚喜了。”
“既然這樣，你還不放了我。”
“你知道不？我怕你！我是新鮮人，你可不是。我知道，你是SIS的名人，柯菲。大角色。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種辦法把我給放倒了。”
我試了試弄鬆自己的手，發現手上身上的繩子是捆了一層又一層，繩結是打了一個又一個，我不禁啞笑，當然仔細一想，我又放心了。
“那你知不知道，惹了SIS，是多大的麻煩。”我開始唬這小子，探點虛實。
“我已經跟上級聯繫了，我馬上就會帶着你送的禮物，高興地離開。而很快的，就有人會輕鬆地解決掉你。然後，你就消失了，無聲無息。SIS也永遠不會知道的。”
“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己被跟蹤嗎？”
“你別嚇唬我。雖然我膽子小。但是我不傻。我本來就是遠遠地看着，但是你的人和德國人血拼，本來是佔了上峰。但是，你的人一出手，馬上就暴露了。俄國人、日本人，還有很多我也不清楚的，都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都嘲你的人開槍，很快地，現場就變成一場亂戰了。你的人，早就變成馬蜂窩了。還能夠來追。”
“那你真的這麼有本事把我帶來這裡。”
“是你這傻瓜跌跌撞撞地，走到我身邊來了。我就帶這你上了車，七繞八拐地到了這裡。我雖然沒有接受多久的培訓，但是我清楚，沒有人跟蹤。”
這傢伙，明顯就是個愣頭青。我放心了不少。就馬上抓緊時間，想辦法擺平他。
“年輕人，我告訴你吧。如果你的上級，不說讓你帶着功勞走，那麼他就會領了功勞，然後給你一點甜頭，讓你繼續幹下去。但是，他說讓你帶着功勞回國，意思就是送你上西天，然後他把功勞全領了。”
“你別以爲這麼說，我就會相信你。這樣挑撥離間是浪費時間的，柯菲。”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你的所謂上級，招你的時候，有沒有給你RAW（印度調查分析局）證件，有沒有給你總統簽名的證件？”
“你以爲我傻瓜啊，怎麼可能給我證件。那我一被抓，不就暴露了嗎？”
“錯了，那份證件，給你看了之後，就會銷燬。但是那是說明你是真正被記錄在案的。這是RAW入門的固定儀式。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什麼……別胡說！”
看得出這小子，真是個愣頭青。當然，我得趁熱打鐵，再浪費時間，等他的人來了，我真的就是死路一條了。
“你有拿工資吧。”
聽到這句話，那小子得意了。我從他得意的表情裡揣摩出了他的價值，然後報出了一個數字。
“每個月拿到1萬馬克吧！”
他的臉色馬上就綠了，“什麼，1萬馬克。”
“像你這樣外派的特工，最低等的見習特工，起碼也得這個數字吧。你知道嗎，像我出門一次，SIS都會給我十萬歐元差旅費的。如果我把東西帶回去，就你手上的東西，我最少還可以領一百萬美元獎金。”
“什麼？我一個月才領一萬盧比。”很明顯這個愣頭青已經開始發昏了。
“我講個故事給你聽，真事來着哦。我有一個哥們，他是太平洋軟件的首席程序師。你知道他的工作是什麼嗎？”
“是什麼？”愣頭青弱弱地問。
“他的工作，就是每天全世界旅行，到處追女孩子。住最豪華的賓館，吃最美味的食品。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嗎？他用他工資獎金的百分之一，在印度開了一家軟件公司，招了十幾名印度頂尖的軟件工程師，幫他完成公司的任務。而且他的工作，在M國，乃至全世界軟件行業都是首屈一指的。只是沒有知道其中的奧秘。”
“什麼？”
“告訴你吧，你的上級，也是個聰明人。他輕鬆地給了你他工資的百分之一，僱傭了你，然後他就輕鬆地收穫，送死的事你去，功勞他全佔。還有，他鐵定不會帶你去領功勞的，相反，帶你走太麻煩了。他來了，只要把我們倆給幹掉，然後他就輕鬆地回國，拿功勞了。”
“什麼……”
很明顯這小子，真的慌了。
“我是享受夠了，該死就死，沒有怨言。畢竟自己也殺了不少人了，出來混，遲早都要還。但是你不同啊，那麼年輕，大好前途。”
“怎麼辦，柯菲！”古蘭德真的求我了。
“還有多少時間？”我問。
“什麼時間？”這小子一慌，什麼都不搭調了。
“你不是叫上級過來嗎，還有多少時間。”
“很快就來，已經一個多小時了。”他真慌了。
“那還不快點鬆開我，難道你以爲自己有本事跟你的那個上級鬥嗎？”我抓住時機。
“哦……”
那小子真的就給我鬆了綁。我手一舒服，馬上就抓起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槍。一回頭狠命地用槍柄就給他脖子來了一下。這一招，還是練過的。然後拿起繩子，一繞一彎就給他打了個漂亮的水手結。
時間不多了，如果遇到老手的RAW，要動手，我還真沒有自信。
我急忙就拿起那份資料，稍微掃一眼，有沒有缺失，這是最重要的。然後，又把它塞進自己的內衣裡。
我瞄了周圍，再看了一遍，的確沒有那個恆溫瓶。當然這也是很正常的事，那個瓶子很可能已經被CIS或者其他人拿走了。因爲當時我並沒有把它拿在手上。
我正準備打開門，走出去。
門已經被一腳踢開，一把槍指向我，然後才露出了腦袋。
眼前正是西爾莎。
她看到我，鬆了口氣。放下了槍。
但是，我的槍並沒有放下，而是走上去，頂着她的腦袋。
“幹什麼，柯菲？”
“你說，西爾莎是不是你殺的。”
“我就是西爾莎啊。”
“別跟我裝傻，我跟你說的是，那個上次跟我一起來這裡的西爾莎。”
“這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先跟我走。有機會我慢慢跟你說。”
“不用說得那麼複雜，你只要看着我的眼睛，說，你有沒有殺了她？”
“沒有。”西爾莎眼睛依然那麼純粹。
我猶豫了，我迷糊了。
就在這時候，西爾莎一反手，輕鬆地奪過我的手槍。
我還疑惑間，槍裡的子彈已經全部打完。對面窗口摔進來一個人。很明顯是個RAW。
西爾莎帶着我走出房間，我這才發現她身上有好幾顆子彈，有些傷口還流着血。而且很明顯這些子彈不是剛剛被打到的，很多傷口上的血已經變得淤黑了。
我像一個犯了錯事的小孩子，跟着西爾莎走出那個偏僻的車庫。
西爾莎雖然受了傷，但是她還是不讓我開車。她看起來有點慍怒，但是沒有說什麼，只是把我推到副座，然後飛快地就衝了出去。
車子一路飛跑，西爾莎很明顯還是故意地選擇沒有監控的地界，而且還故意繞了些路。
到了一處地方，西爾莎停下了車。然後冷冷地對我說：“把東西給我。”
我非常聽話地把帶着身體餘溫的資料夾掏了出來。遞給了她，“西爾莎，你受傷了。這個給你。”我扯下身上的犀牛角，也想遞給她。
看得出她眼睛有點紅，但是還是非常冷地對我說：“不用了，你下車，聯絡處就在前面。他們會送你回去的。任務結束了。”
“西爾莎，對不起。但是……我真的是看到了你的屍體。而且，我回憶起了一點。我知道曾經就有一個你，和希娃一樣死在我的面前。你能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我問。
“柯菲，你快點走吧。我能夠跟你說的是，我沒有殺死另一個西爾莎。而且，你記住，別再追問了，這對你不好。放心，回國後，我會給你這份資料的。我不會讓你忘記我的。”
說完，西爾莎把我推出了車，然後猛地關上了車門，疾馳而去。
當然，我看到的是她眼睛裡的一滴淚水，悄悄地流了下來。那滴淚水，我也一輩子不會忘記。
我找到了聯絡點。他們很快地設法把我送回國。
臨行時，我託他們送了封信給馬克思夫婦。
馬克思先生、夫人：
對不起。我欺騙了你們。我是一名小偷。目的就是要偷馬克思先生的研究資料。當然，馬克思先生現在肯定已經知道了一切。我想說的是，我心裡並不願意這麼做。其實，我心裡真的把你們當作自己的父母一樣。希望你們能夠原諒。
你們的約翰尼，柯菲
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把信送出去，當然，這信也許只是寫給自己的良心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