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心中既已釋然，樑宇更爲尊敬的抱拳施禮叫道：“弟子有一事不明，還請師父能夠明示。”

“說！說！有什麼儘管說。”魔君是越看這個徒弟越喜歡。

“師父所說的事是發生在三百年前，那時候五聖就存在了，而此刻世人卻根本不知這五聖爲何人，甚至連聽都沒有聽過，難道這其中另有什麼隱情？還有，弟子也清楚，修爲高深的靈能者壽命會有所延長，但是樑宇從小便是被爺爺養大的，爺爺的修爲和年齡樑宇最清楚不過了，難道爺爺真的是當年的‘仁聖’嗎？”這些問題纔是樑宇最想知道的，也是他不得不問的。

魔君微微額首，皺起了眉頭，仔細思索了一會，纔開口道：“當年，那玄石老人和我說完那些話後，便駕鶴西去，後來那幾個小子找上我，誤會是我殺了他們師父，便要與我拼命。那五人當年還都只是小子，和玄石老人學了幾年，便自稱什麼五聖，老夫看不過，便好好教訓了他們一番。自那以後，爲師便感這世間無趣，最終找到這地火聖地，來此隱居，許久不問世事，這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了。”

“我與那五聖本沒有什麼仇恨，他們誤會我殺了他們師父也是情有可原，老夫只是氣不過，他們在我找玄石老人決鬥之時，多般阻撓。”

樑宇聽到此處才真正明白，原來老師和爺爺之間本沒有仇恨，這之間多半因爲一些誤會。至於爺爺他們最後爲什麼沒有再稱五聖，還有爲什麼爺爺會對自己隱瞞這些，恐怕只有等再見到爺爺自己親自問清楚了。

樑宇將這些放下，微微皺了皺眉，問道：“師父！聽您所言，那玄石老人的修爲確實已經深不可測，爲什麼會突然離世而去呢？”

魔君看着樑宇微微點了點頭，對這個徒弟他是越來越滿意了，不僅是聰明，那冷靜的頭腦更是難得，說道：“爲師也是在最後一次見到這位老者的時候，才發現的，他竟然身患隱疾。”

樑宇一驚，“身患隱疾？”

“不錯，他患的乃是絕症，如果不是依靠他那濃厚的靈能支撐，恐怕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魔君嘆了口氣，接着道：“靈能者的壽命雖然可以隨着修爲的增進有所延長，但也並非綿無絕期，終有壽終正寢的時刻。”說到這裡，樑宇發現在老師的眼中驟然閃現過一絲悵然的神色。

“衆所周知，靈能者的身體遠比常人堅韌，這也是壽命比常人更長的根本原因，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延長壽命本就是逆天的存在，世間的事就如一把雙刃劍，有好必有壞，終有一天，你得到的一切還是會被收回的。想真正成爲逆天的存在，你就要承受的住這逆天的痛苦。”

樑宇雖然聰明，但是對這位老師所說的話還不甚明朗，滿臉迷惑的看着他。

魔君接着說道：“那玄石老人的壽命可謂與天同齊了，他竟然活了五千多歲，但是還是躲不過這逆天的懲罰，最終撒手西去，你知道他臨終前究竟對我說了什麼嗎？”

樑宇滿然的搖了搖頭，但是他心中卻隱隱的覺得正有一道大門緩緩向自己敞開，雪崖魔君這位老師正在將自己指引向一條更爲綿長的路。

“人的修爲起初與妖魔不同，人有着得天獨厚的天賦異稟，在神級以前，只需修煉百年甚至更短的時間便可以相當於妖魔修煉數百年乃至千年的境地。但是真正到達了神級之後，人和妖魔便再也沒有任何區別，都是逆天一般的存在。修爲再想增進半分，都可謂難於登天，這之後就要看個人的天賦了。”

“所有修煉靈能的靈能者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對這份力量的迷茫。”魔君看了看滿臉迷茫的樑宇，接着說道：“起初或許不覺得，但是隨着修爲的提升，這份迷茫纔會越來越明顯。這份迷茫並非來自外物，而是人們自己心中的鬱結，試想，一個五級修爲的靈能者在衝擊六級時是多麼的容易，只要幾年的時間。但是如果是一個八級靈能者想要衝擊九級，所要付出的辛苦何止百倍千倍，幾年，甚至幾十年或許都還在停滯不前，往往要經過數百個年頭才能稍有進境。更何況是衝擊神級乃至更高的境界。”

樑宇似乎明白了一些，正如老師所說，所謂迷茫正是來自人心，一個靈能者通過數十年乃至數百年孜孜不倦的苦練，最終卻一無所獲，不可避免的會對自己產生一些懷疑，而這份懷疑最終極有可能就演變成最終止步的源頭。

試問，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夠在前途無望的情況的仍然一直堅持下去呢？

聽到這些也讓樑宇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許多，自己最終又能走多遠？又會在什麼地方止步不前呢？看到雪崖魔君對自己充滿希冀的眼神，樑宇的雙拳不由自主的緊握了起來，如果這是每個高手的必經之路，那就讓我去堅持，即使前方充滿了迷霧，我也要用毅力去驅散這迷霧。

看着他的眼神又漸漸明亮起來，魔君才微微點了點頭，接着說道：“不過，這些也都是因人而異，比如爲師我，只用了短短的五百年時間便達到了次神級的修爲。”

“次神級？”在樑宇的記憶中，突破九級巔峰之後便是神級，哪裡來的次神級這種說法。

魔君微微額首，道：“世人皆不知，在九級巔峰之上，仍然有三個等級修爲，分別是次神級、神級和天級。次神級和神級等級修爲和九級很相似，都分爲低階、中階、高階和巔峰，四個等級。達到了這種高度，人的壽命便會更加綿長，當然，隨着等級的提升，壽命也會跟着有所延長。次神級的修爲壽命最長可以比九級巔峰狀態的延長一倍，也就是一千年，等到了神級，便會更長。”

“可千萬不要小看這次神級，從它能讓人的壽命延長一倍來看，就是絕對不簡單的存在。到達這個境地，就可謂逆天的存在，爲師現在便是神級初階，壽命可長達三千六百歲。”

樑宇頓時一愣，這三千六百年，這是足以見證世事滄桑的漫長歲月，不看別的，單只是這壽命便足以讓人豔羨不已了。

看着樑宇那羨慕嫉妒的眼神，魔君微微笑了笑，說道：“先別高興的太早，壽命太長也不一定就是什麼好事，你必須眼睜睜的看着親人、朋友一個個離你而去，在這綿綿無絕期的悠長歲月裡，也只有你一個人去見證這滄桑變遷。”

有的時候，壽命長就意味着你要比別人經歷的多，同時也意味着你必須親手將親人、朋友下葬，這卻也真的未必就是什麼好事。世事都具有兩面性，這點樑宇很清楚。

“師父！您放心，以後您就有我這個徒弟陪伴了，縱使歲月再長也不會感到寂寞了。”樑宇露出他那抹真誠的笑容，說道。

魔君也會心的一笑，收了這麼個這麼好的徒弟，自己又怎麼能不高興呢？

看到老師笑了，自己也笑的更加燦爛幾分，只是這心裡卻並非和臉上一樣歡愉，如果真的要讓他眼看世事滄桑，看着親人和朋友一個個老去，一個個離他而去，心中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樑宇又接着問道：“那麼師父！那玄石老人最後到底和您說了什麼？”

魔君聽了他的提問，突然一陣仰天大笑，“哈哈……說你聰明怎麼到了此刻卻又犯起傻來，那些話還用得着爲師和你說明嗎？”

樑宇嘴角的微笑變得更濃了幾分，心也跟着越加沉重了幾分。這就是一個位於世界頂端的悲哀啊！玄石老人所走過的路，老師也走過，他又怎麼能不明白呢？細想那神秘畫卷中的玉靈，還有自己體內的玉狐王，以及……以及……

樑宇此刻聽着老師這表面爽朗的笑聲，感受着內裡蘊藏的滄桑。

笑聲終於止歇，這滄桑的魔君又恢復了一副仙風鶴骨，一雙閃亮的明眸注視着樑宇，彷彿要將他看穿一般，良久纔開口道：“你體質特殊，得天獨厚，日後修爲必定會超過爲師，說不定或許能夠突破天級。”

樑宇可從來沒有想過什麼天級，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此次來到這裡能不能達到預期的目的。

“師父！弟子修爲低微，不過弟子一定謹聽師父教誨，加倍努力修煉，日後略有小成，一定陪着師父對月言歡。”樑宇恭敬的道。

魔君聽後也甚是高興，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你也不要太過悲觀，我說你體質特殊，得天獨厚可是有所根據的。只要按照我的方法稍加修煉，你的修爲在短期內便可大有突破。”

看他說的如此輕鬆，樑宇心中倒是打起鼓來。如果是在沒有到雙巖鎮執行任務，沒有去雙音谷尋找沈冰，沒有來到這亙古大監獄，他對這些還真的不是很在意。但是此刻，他深深的感覺到自身實力的不足，如果自己實力再強一點，沈冰就不會爲救自己而受傷，如果自己實力再強一點，或許就不會錯手殺了紅蓮，這樣沈冰也許就那樣傷心，如果……

這許許多多的如果變成了他對力量的渴望，尤其是在來到亙古大監獄後，拜了雪崖魔君這位神級師父之後，這種渴望便如火山噴發一般從心底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