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哥，你這符咒是什麼意思？”

楊玲瓏看着楊一凡隨手掏出幾張黃紙，貼在所有死者附近，之後吩咐劉隊長妥善收斂所有屍體。

“定身符，低級符紙。這幾個可憐人死的太悽慘，所以歸來的冤魂雖然不一定會做惡，但是必然十分暴戾。冤魂頭七還魂後會第一時間歸到自己的屍體旁邊，我這幾張符紙，就是在擾亂冤魂，讓冤魂認爲屍體還在這裡。”

“哦！凡哥，頭七我知道，是死者還魂的日子。你之前說讓我感受，感受什麼？”

楊玲瓏點了點頭，不忍再看悽慘的場景，哪怕那些負責收斂屍首的已經習慣了悽慘場景的警員，紛紛臉色漆黑，憤怒的情緒掩飾不住。

“頭七還魂日。一般正常死亡的魂魄會回來看上一眼就離開，轉世輪迴進入循環天道。而被兇殺橫死的死者冤魂比之暴戾太多，雖然絕大多數只能引起陰風陣陣，幻化一下嚇嚇普通人，但是有些特殊機遇的冤魂會化作兇鬼，失去理智任意發泄。”

楊一凡打量了一下開始偏西的日頭，繼續說道：“這個院子一下全家都被殺死，還是如此悽慘的死法，怨氣沖天，有一絲可能會生成一名兇鬼。我原本想讓你切身體會一下從頭到尾的招魂破案，感受一下這個氣氛，從淺至深深入獵鬼人的行當，但是這個行兇者神智已被惡怨所染，我怕他繼續作惡，所以今晚強行聚魂破案，提前讓這些冤魂投入輪迴。”

“凡哥，如果真有冤魂成爲兇鬼，那我們必須要斬殺他們麼？那也太慘了點吧？”

楊玲瓏皺了皺眉頭。

“所謂兇鬼，定然是想要沾生人之血，作惡殺人，此才被稱爲兇鬼。對於一些遭遇悽慘才魂魄成兇鬼失控作惡，沒造成大的損失，我們一般會強行送它們去輪迴。兇鬼隨着殺人沾血太多，會滋生邪惡神智，成爲厲鬼。對於厲鬼沒什麼好說的，直接殺了。厲鬼作孽太深，哪怕出身可憐，但是並不是它能作惡的理由！”

楊一凡揮了揮手，叫過劉隊長，吩咐入夜之後將附近的鄰居全部禮貌的請出去一夜，第二日再回來。

“哦。我明白了，比如那些身世悽慘的人，沒有飯吃而殺人搶劫，也得按照法律來定罪。”

“對，天道等同法律，說其無情，是針對個體，有情是針對億萬生靈。我們的做事準則，要符合於此。”

楊一凡活動了一下脖子，說道：“先去吃點飯，眯一覺。午夜十二點，準時幹活！”

……

十一點半，躺靠在警車內的楊一凡睜開雙眼，對着一直有些緊張激動而無法入睡的楊玲瓏點了點頭，囑咐所有的警員守在門口不要進來，等待抓人的命令。

院子內陰風更盛，原本很冷的天氣更加冰冷，而且是穿透層層衣服直達內心的冰冷。擺在小院子內的黃色符紙被風吹拂，發出簌簌的異響，但是卻穩穩貼在原地。

“玲瓏，我說過此次以你爲主，我只負責指導你應該怎麼做。第一步，招魂吧！”

楊玲瓏看着楊一凡，重重點了點頭。

伴隨着冷風，昏暗無光的院子，隱約的月色隱入陰雲之中，楊玲瓏輕咳一聲，右手前伸，手掌向下，左手畫圈，拍在右掌之中後，屈手成爪，在空中虛虛抓了兩下。

“魂兮，魂兮，歸來！”

楊一凡聽着她明顯底氣不足，有些發緊的聲音語調怪異，差點沒有笑出來，說道：“你這是招魂還是嚇唬人？你這嗓子藏在牆角，任誰都會被嚇死！”

“凡哥，這院子太陰森了，我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看着我！”

楊玲瓏尷尬的笑了笑，向着楊一凡湊了湊，說道。

“你不是總和我吹噓如何膽大，無論多恐怖的屍體都見過麼？”

“這不是氣氛太滲人了麼！”

“你現在是獵鬼人！不是嚇鬼人！”

楊玲瓏梗着脖子嘀咕了幾句，重新作勢。

一陣無來由的旋風在楊玲瓏身前不遠處憑空浮現，刮扯着黃色符紙獵獵作響，在楊玲瓏餘音告終之時，一抹虛影在符紙之上逐漸顯行。

那是一個趴在地上的人影，雙臂前伸，雙腿後蹬，彷彿在掙扎求活，原本應該是腦袋的位置前後漏個洞，白慘慘的骨茬透露在外。

楊玲瓏無論如何潑辣，見識過多少兇殺案，並且真正面對過幾次鬼邪，但仍舊是一個女孩子而已，看着面前詭異的黑影突然斜着爬着轉了個方向，漆黑的手指頭尖向着自己腳下抓來，雖然沒有大叫，但是仍舊冷汗刷刷流了下來，原本記熟的下一步動作再也做不出來了，跳着腳向楊一凡靠了過去。

楊一凡搖了搖頭，隨手虛空劃了一下，黑影如同遇見了什麼屏障一般，雙手指尖胡亂划着，再也前進不了一分。

“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麼？”

楊玲瓏點了點頭，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冷不丁眼睛斜視了一下啊，發現在院子內廁所的位置，那扇木門無聲打開，一個渾身粘着黃褐色糞水，額頭留着鮮血腦漿的男子，目光呆滯，雙腳離地，如同木偶般，對着她飄過來，同時雙臂緩緩擡起，胳膊詭異的翻轉扭成麻花一般，掐向她的脖子。

“天雷……”

楊玲瓏後腦一股涼氣直衝頭頂，熟悉了好多天的天雷決掐着手勢就想要劈出去，卻被楊一凡抓住雙手阻止了下來。

“這些不是兇鬼，只是有些暴戾的冤魂。放心，傷不到我們，哪怕面對普通人也僅僅嚇一嚇而已。更何況，你還有翻天印護身，怕什麼？”

楊一凡低頭說着話，那隻想要掐楊玲瓏的鬼魂已經來到了跟前，雙掌伸到了她的脖子前，耷拉着的血舌就在她的眼前晃盪。

楊玲瓏死死閉上眼睛，只感覺身上突然涼颼颼的，不過馬上一股暖流在頭頂處傳了下來，傳遍了全身。

睜開雙眼，楊玲瓏目光之中還有一些害怕，不過心裡卻安定了很多。淡淡微光在身上流轉，不用多想，她自然知道這是翻天印自主護體。

那隻鬼魂彷彿受到了莫大的驚嚇，倉皇后退，在廁所門口打着轉。

楊玲瓏舒了口氣，掙開被楊一凡抓住的小手，剛想說話，卻發現他目光看向前方，不禁隨着看了過去。

臥室牆壁處原本空無一物，不過現在卻有一團黑影，偶爾伸出的四肢能夠確認是人影，正在無聲掙扎着鑽出牆體。後腦殼全沒了，只有着漿糊似的腦漿和鮮血攪成的糊糊，普一回頭，兩隻眼球耷拉在臉蛋上死死盯着楊玲瓏，而嘴角上翹，好似再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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