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好不容易爬了起來，臉上露出謙卑的笑容。新近的女孩被自己主管的兇惡模樣嚇得呆住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胖女人又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李老頭的臉上，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嘴裡還不斷罵罵咧咧的說着：“媽的，叫你昨晚打老孃。媽的，叫你考試不考好，還在學校打架，弄得請家長給我丟臉。媽的，我叫你……”

又打又罵了許久，胖女人似乎累了，用手揉了揉右手手掌。李老頭鼻血不斷的往外流，臉上的謙卑微笑卻沒有少絲毫，活像一個愛受虐患者。

新近的熟食部女孩這才清醒過來，驚叫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想要幫李老頭把血止住。胖女人一把抓住了她，心情暢快的道：“舒服了。每天不打他幾下就是渾身不對勁。有空你也試試。”

“不！不用，謝謝。”女孩連忙擺手。

看到這一幕的周榮笑的很開心，還隱晦的用手機拍了下來：“那個胖女人叫趙豔，很俗氣的名字。剛纔她罵的可不是李老頭。這女人老公喝爛酒，醉了就愛施暴。兒子學習不好，而且愛在外邊鬼混。家裡積累的壓力和怨氣多着呢。對了，據說她是這家市的老好人。當然，恐怕要對李老頭除外。”

“看來你果然是對市的一切都瞭如指掌，不知道來市前是幹嘛的？”我意味深長的問。

周榮看了我一眼：“知己知彼是我人生的哲言。既然是要到這裡工作，當然要查清楚一點好。免得莫名其妙的就失業了。”

“不過你查得稍微太清楚了一點了！”我的視線滑向天花板。

“那你呢？你這個人的表情很奇怪，有種榮辱不驚的淡定。剛纔那胖女人打李老頭的一幕普通人至少在吃驚下都會流露出驚訝的模樣。可你一點兒表情都沒有。恐怕，也不只是個普通的生鮮導購吧？”周榮眯着眼睛。

“再跟你介紹多少次也一樣。我叫夜不語，大二，到這裡來打短工掙點零用錢和社會經驗的普通市民罷了。”我淡然說着：“就算有不普通的地方，恐怕要算是比一般人更善良一點。”

“那我們就彼此彼此了。”周榮做出一副‘鬼才信你’的表情：“我，周榮，27歲，以前是無業遊民。實在是當無職業者不習慣了，所以纔到這家市應聘，當一個入門要求很低的導購。”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走回了自己的銷售位置。

這家市果然是少有顧客光顧，儘管只隔了一條街的對面，沃爾瑪和家樂福生意都好的不得了。儘管空白市的東西普遍都比對面便宜。可總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顧客的到來。這種力量或許是出於流言，又或許，出於其它某些更恐怖的東西。

進入空白市的第一天很快就過去了，雖然來的時候是下午，不過站了接近六個小時都沒有看到顧客光臨，確實證明了這裡的生意慘淡。這家市的老闆，居然能堅持虧損三年多還能撐住，實在是有着莫大的毅力。

市很人性化的爲不方便回家的員工準備了宿舍，就在空白市的背後。兩個人一個套間，住宿條件算是很好的了。

很不幸的是，我正是和那個神神秘秘的周榮合住着。

這傢伙的牀位用不透光的簾子遮蓋的嚴嚴實實，我只能隱約的聽到一些隱晦的細小敲擊聲，像是在玩便攜計算機。

撇開他不提，雖然已經快要十二點了，我的精神卻還出奇的好。市裡本來就沒有需要消耗體力的事情，下午也沒離開過生鮮部，資料當然收集不到多少。只是大概的熟悉了下環境和人員。

實在是睡不着，腦袋和市的名字一樣空白，就在這時，一直都將自己隱藏在簾子後的周榮突然躡手躡腳的爬了出來。我急忙閉上眼睛裝出熟睡的模樣。

他的視線在我的臉上觀察了一番，像是確定我真的睡着了，這才悄悄地向宿舍門走去。

我微微一笑，悄無聲息的下牀，還沒等他開門，將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周榮被嚇得險些叫出聲來，我急忙用手堵住他的嘴巴，笑容絲毫不減，臉上流露出欠揍的表情：“大偵探，像你這樣亂玩偵探遊戲，絕對會沒命的。”

看清楚是我後，周榮氣惱的道：“你小子裝睡。”

“我在冥想，冥想你懂嗎？是你自己觀察力不夠。”我撇撇嘴。

“算了，總之我們一個宿舍，怎麼樣也瞞不過你。”周榮似乎在決定什麼：“看起來你對這家市也很有興趣的樣子，要不要和我一起潛進去探索一番？”

“一個普普通通的市而已，我幹嘛要感興趣。”我不動聲色。

“切，別騙我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和我一樣都是抱着某種目的進這家市的。”周榮唏道。

“絕對沒有。”我矢口否認：“我現在只是覺得你很有趣罷了。要麼，你乾脆告訴我你究竟是幹什麼的，我替你保密。”

“放屁，我怎麼知道你究竟是不是這家市老闆的爪牙，或者安插在我們新近員工中間的釘子？”周榮氣憤的說。

“你偵探小說看多了，他幹嘛要那麼做。”我悠然的說：“如果他真有那麼做的必要，我倒是可以考慮出賣出賣你，說不定立刻就能漲工資，甚至能連跳幾級當個主管玩玩。嘿，這樣就不用整天聞海鮮的臭味了。”

“不要！”他立刻慘叫一聲，求饒着：“你如果出賣了我，老子肯定會突然的人間蒸掉，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好吧，我退一步，只要你告訴我你是幹嘛的。我就不告你。”我威脅道。

這傢伙眼睛咕嚕一轉，明顯還是不打算說實話。不過表情倒是變得神秘起來，壓低聲音說：“知道這家市，從開業至今有三年了，一共詭異的消失了多少員工和顧客嗎？”

“不知道。”我假裝不知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