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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脈古事 - 第七章 古宅(一)字體大小: A+
     

    正在我出神之際,黑子一把拉住我們,低聲道:“噓,有人來了!”

    我回過神來,往前一瞧,果然看到幾道燈光從遠處向上斜射過來,似乎正在上坡,透過飄忽不定的鬼鬧聲中,依稀能聽到摩托車引擎的動靜。

    “是那幾個王八蛋!“黑子一下猜那些人的身份,咬牙切齒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不要說話!“神棍壓了壓手,我們三個連忙貓下身子,蹲在乾枯的蒿草叢裡仔細看。

    這地方原先有個山村,之前肯定有通向外面的路,只不過未經修繕看起來荒涼了,摩托在這種地方行駛根本不是問題。

    不多時,幾輛摩托車從前方的坡下就騎上來,燈光一下就照射到白霧和兩支鬼影隊伍上。在白光的照射下,那些鬼影在繚繞的霧氣中,更加清晰和詭異。當時的情景,讓我不由得想到8,90年代的香港電影羣屍夜行的場景,但電影裡的燈光與人工煙霧,是爲了渲染恐怖氣氛,而我們眼前卻是實實在在的,不過,拋開這些不談,這兩者之間還真的很相似。

    鬼影並等對前面的燈光並未產生什麼反應,腳步不停地往前飄着。天空飄着紙錢,嗚嗚咽咽的哭喪中灑落,卻未在地上留下什麼痕跡。

    摩托車在離鬼影七八米外散開,在兩側停下來,中間讓出一條道,顯然他們是衝着這些東西來的,並且很熟悉鬼影的行走的軌跡。接着我隱約就看到,其中兩個大漢從車上擡下一個鼓囊囊黑色的麻袋,走到燈光前面,站在鬼影前方的道路上。

    麻袋裡裝着的是活物,還在不停的扭動掙扎着,看麻袋上鼓出的輪廓,依稀……是個人?

    “那是……?“我驚訝的小聲問。

    神棍眯起一雙老眼,盯了幾秒,輕聲回答:“是個人!”

    黑子臉色一變,暗罵了一聲:“我操!他們要做什麼?”。老神棍連忙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噓——仔細看……”

    只見那幾個人擡着黑袋子,往地上一扔,然後迅速退回道路兩側。整個過程中,他們一句話都沒說。之後領頭的一個大漢叫了一聲什麼,我們就看到那幾個人,竟然朝着路中間跪了下來,先是雙手合十虔誠地磕了個頭,之後垂着腦袋,嘴裡年年有詞。

    鬼影很快掠過那裡,麻袋裡的人原本動靜還不大,這時卻像是被突然捅了一刀,頓時劇烈掙扎起來,與此同時他開始撕心裂肺慘叫。他的叫聲異常悽慘,也不知道在遭受着怎樣的折磨,即使隔着十幾米遠,我依舊能感覺到一種來自心底的恐懼,臉色頓時就煞白了。

    鬼影腳步不停從麻袋上飄過,麻袋裡的人慘叫着,在地上打着滾,但根本無濟於事,一直到花轎和棺材經過時,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一樣,麻袋翻騰了一下,停止掙扎,幾乎一瞬間就沒了動靜。看樣子,是凶多吉少。

    我看着背後一陣發涼,媽的!原來這幾個傢伙根本不是劫黑道的,而是在搞這種歪門邪道的事情。我隱隱感覺到一陣後怕,當初如果不是我們運氣夠好,估計現在麻袋裡裝的就是我們。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口問神棍:“他們,這是做什麼?”

    神棍直勾勾盯着那些鬼影,半天才回頭輕聲道:“像是某種古老的祭祀。”

    “操!這他孃的也太缺德了!”黑子低聲罵了一句:“拿人搞祭祀,這八成是什麼邪教。”

    我心裡泛起一陣波瀾,是啊!這看起來的確像是某種祭祀儀式,那麻袋裡的人就是祭品,這,這是在拿人搞活祭?

    祭祀祈求在各地都有,供奉先祖祈求平安與豐收,這是風俗習慣。但我從未聽說拿活人來祭祀的,這他孃的不是把人當牲口了?這到底是什麼人?陰兵鬼影又是怎樣一種存在?爲何會與老海扯上關係?

    等到陰兵鬼影從他們面前飄過,那幾個人才陸續站起來。這時候,我看到領頭的大漢,往我們方向看了一眼,對身邊的人指指點點說着什麼。

    我心下一驚:“被發現了?”連忙回頭一看,媽的!是老神棍之前生的那堆火,現在還在燒着。在漆黑的夜晚,那團火光的亮度足以引起他們的注意,剛纔我們跟過來時太匆忙,竟然忘記把火撲滅。

    該死!這夥人肯定是看到了火光起了疑心。

    “他們要過來!”神棍低聲道了一句,我就看到其中一個人跨上摩托車往這邊騎過來。這讓我緊張之餘又鬆了口氣,只有一個人過來,現在跑的話,起碼有八成機率能跑掉。

    當時我們就在跟在陰兵鬼影后方,只要他騎車往這個方向走,車燈一掃,鐵定就能發現。這人手裡可能會有槍,如果硬拼的話,保不齊亂中就會中槍。

    “狗日的!”黑子無奈的罵了一句,“準備撤!”

    “等會!”神棍把我們攔住,盯着開過來的摩托車一眯老眼,道:“讓道爺先收點利息。”

    我收住腳,緊張的問:“你要幹什麼?”

    “待會你就知道了!”神棍扭頭對黑子說道:“黑娃子準備上!”黑子眉頭一挑,大概猜出他要做什麼,竟然還有點興奮,他點點頭半蹲着身子做好準備。之後,神棍掂了掂手裡的鐵質手電筒,死死盯着那輛開過來的摩托。

    我眼皮一陣狂跳,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頓時緊張起來,同時腳下也做好了撒丫子跑的準備。

    說話間,那人已經到了七八米外,速度很快向我們這邊衝過來,這時候燈光一掃剛好就照在我們身上。那人似乎剛看到我們,還沒來得及減速呼叫,這時神棍身子一動,呼的一聲手裡就甩出去一個東西。

    我只看到一條黑影速度極快的飈過去,幾乎一瞬間就到了那人跟前,咣得一聲正敲在那人的腦門上。那人悶哼一聲,帶着慣性往前衝了幾米,之後連帶着摩托一起側翻,他人在地上滾幾圈,剛好摔在我們前面幾米的地方,整個人都懵了。

    “媽了個逼的。”黑子逮到機會,迅速就衝上去,對着那人的腦袋就是一頓狂踹,看着十分過癮。我也想跟上去踹兩腳,但時間根本來不及,前面的人已經發現了不對勁兒,大叫起來,接着那幾輛摩托車就往我們這邊開過來。

    神棍見勢頭不對,招呼了一聲:“黑娃子,撤!”

    我們拔腿就往另一個方向跑,那地方時餘家頭廢墟的位置,那裡殘垣斷壁遍佈,地勢高低不平,摩托車追起來肯定不方便。

    我們想的很好,但是低估的兩條腿和摩托間的速度差距。那幾個人擰着油門,呼嘯一聲順着路就追了過來,引擎聲像在我心臟上轟鳴一樣,幾乎一會的功夫就追到了我們身後十幾米外。

    這些人心狠手辣,落他們手裡就危險了!我幾乎用上了吃奶的勁兒,甩開膀子往前跑。但速度明顯無法與黑子、神棍相比,尤其是我身上還被着一個揹包,那裡面有幾瓶水,沉甸甸的特別費力。我正猶豫要不要把包掉丟時,就聽到背後響起一聲槍響!

    “砰”的身後一聲炸響,我就感覺身邊掃過去一片鐵砂,心下頓時一驚,而此時我腳上也不知道絆倒到了什麼東西,身體瞬間失衡。我心下大慌,暗道一聲糟糕,身體一個趔趄就撲到在地上。

    “老毛”,黑子聽到動靜,回頭大叫了一聲,就要回來拉我。但離我最近的那輛摩托車已經到了我身後沒多遠。我反射性回頭一瞥,幾乎都看到了車燈光後面那人猙獰的臉。

    他獰笑着向我衝過來……

    這時,我耳邊呼嘯一聲,那人的臉頓時被什麼東西砸了一記,他悶叫了一聲,整個人一歪,摩托車就從我身邊嗡得一聲摔了出去,轟隆摔在旁邊不遠處。

    我連忙扭頭一看,老神棍正在前面衝我擺手,“小孫子!走!”,我連忙爬起來,拔腿就跟上去。

    老神棍招呼了一聲,“往那邊!”帶頭改變了一下方向。這時候我們已經到了,餘家頭村子的範圍,地面上開始出現斷牆殘壁,高高矮矮很不平坦。我們要像跨欄一樣,不時的要擡腿跨過去。這也給後面的摩托車帶來了麻煩,他們不得不放慢速度,不時還要繞過去,但還是緊緊的跟在我們身後。

    我們一邊跑,黑子一邊大罵:“老梆子!你不是說這裡是吉位嗎?他孃的這就是吉位?!”

    老神棍也不含糊,別看歲數大,身板卻很硬朗,跑得比我還快,他回道:“剛纔是逢兇,這不現在正在化吉?小孫子加快速度!要是化不了吉只能怪你們倒黴!”

    “個老梆子!”黑子罵了一聲就不再說話,加緊速度往前跑。摩托車緊跟在我們身後,不時的還會放一槍,幸運的是並沒有打到我們身上。

    這時候,我們前方不遠處開始隱隱約約出現一道巨大的黑影,離着越近越清晰,那似乎是個山坡,老神棍看到之後,頓時面上一喜,指着黑影道:“要化吉了,往上爬!”說着,他跑到山坡前,手腳並用的帶頭往上爬。

    山坡的坡度並不算太大,應該是餘家頭的後山一直延伸向上,應該是馬脖嶺的延伸,上面枯樹雜叢遍佈,人爬着容易,但是騎摩托車肯定夠嗆。我們到了山腳下,手腳並用往上爬。此時已經要逃脫出去,如果這時候被打一槍就太不值了,所以我也非常的拼命。

    等我們爬到上面十來米的地方,那些人騎車的追到了山腳停下來,但他們沒敢追上來,衝上面罵罵咧咧盲打了幾槍!什麼都沒打到。

    又往上爬了幾分鐘,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回頭看他們沒有追上來,就停下來道:“不行,不行了!累死我了!”一停下來,我就感覺眼前金星直躥,腿肚子直哆嗦。我知道這是經常不運動的人突然劇烈運動時的生理反應。想想也是,我自從大學畢業到現在,基本上沒做過什麼體力活,現在坐出了一身富貴病,跑兩步就喘的不行。

    神棍和黑子也累的夠嗆,但還有精力,此時見那些人停止不前,也停下歇了兩口氣。

    “孃的!老子很早沒有這麼狼狽了。”黑子抹了一把油汗,道:“現在還不安全,先上去再說。”說着,他過來把我拉起來,繼續往上爬。

    一直爬到一個小山頭頂上,才停下來。我渾身熱的冒汗,一到頂上,就什麼也顧不得,大字躺在地上,腿腳發軟,再也站不起來了。

    老神棍往下瞄了幾眼,此時已經看不到山腳了,但能看到那些人正騎車離開的燈光,他們在山下徘徊了一陣,估計也知道拿我們沒辦法,才最終撤走。

    老神棍數了一下,確定全部走了之後,才坐下來休息。他捋了花白頭髮上的汗水,還很得意,“小孫子,道爺我算的沒錯吧,現在不就化吉了!”

    黑子很不買賬,白了他一眼道:“老梆子!那是我們跑的快!”,我想起之前的陰兵鬼影,就問:“對了,那些陰兵往哪去了?”

    我們本來是打算跟着陰兵看他們的去處,沒想到半路出了這麼一個岔子。

    老神棍環顧四周看了幾眼,然後指着一個方位,道:“如果道爺所料不差,應該是往那個地方去了,他們出現的時間不會太長,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消失,明天過去看看那地方有什麼。”

    我對那支詭異的陰兵鬼影的存在感到十分困惑,雖然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無法用現在的科學來解釋。可是真實的發生自己眼前,尤其還和自己身邊人有過關聯時,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匪夷程度。我迫切的想知道,這背後究竟有什麼因果。

    那鬼影是怎麼樣一種存在?爲什麼會對現實中的人產生影響?花轎裡爲什麼會是老海?幾十年前的迎親花轎怎麼會和他有聯繫?還有,又是誰以老海的名義寫信給我的?他又有什麼目的?

    當時我腦子裡縈繞着無數疑問,一直到我們再次出發時,我還在想這些問題。本來黑子還想下山看看麻袋裡的人還在不在,如果在的話,興許還能找到點什麼線索。但神棍搖頭道:“瞧他們的手法,這種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那屍體多半是被弄走了。”

    我想了一下,也是,那些人雖然喪心病狂,但絕對不傻,不會白白把證據扔在那裡。我們只好作罷。

    當晚,我們沿着山脊又走了兩三裡地,才找到一個廢棄的山神廟。破廟頂早就塌了,只剩下兩個半截的牆壁,多少能遮點風。我們稍微收拾了一下,找了點柴生了火堆,開始輪流休息。

    那一晚睡的十分難受,折騰了一天,本來又困又冷,但露宿山林,睡着睡着就會凍醒,醒來加點柴繼續睡,簡直就是一種折磨。等到第二天東方泛起魚肚白時,我索性不睡了,坐在篝火邊一直等到天亮。

    早上六七點,三個人走出破廟時,都是滿眼血色,誰都沒有睡好,精神狀況很差。老神棍衣着最單薄,他連連打了幾個噴嚏,看樣子是要感冒了。

    不得不說,四川深山裡的空氣十分新鮮,讓經常生活在城市裡的人感覺十分舒爽,我走出破廟,不由深深吸了一口,再往四周一看,突然發現,這地方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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