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素凌跟你這許多年，小姐的意思我自然是看得出來的。你不是在疑惑那青蓮的話麼？不管青蓮如何說，自然有人去查的，你都不要再管了，我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麼？”素凌話中帶了勸說，她知道我對青蓮懂了惻隱之心。

我深深嘆口氣：“剛剛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青蓮的話你也聽到了，她說她沒有給藍夫人下藥，我相信她說的話。只是這事情太過於巧合，那怕是假的，任憑她辯解，沒有真憑實據來證明她的清白，誰又能夠說不是她？那怕明明知道不是她，別有用意的也不會放過這個滅她的機會，反正藍夫人的孩子已經沒有了，對方目的已經達到。多留一個知情者對自己是不利的，陰謀者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我在說青蓮，心裡卻也想到了當初的雪梅，她們兩個的情形何其相似，令我難過之極。

素凌也嘆氣：“小姐，我們還是趕快回去了吧，不必再多說了，我們知道又怎樣。就像當初明明知道雪梅沒有做錯事，她不也一樣送了命，這王府不是我們說了算的。”

素凌的話突然又激起了我的內心深處的倔強，我失去的雪梅做了冤魂，難道我還能夠眼睜睜的看着青蓮也去做冤魂麼？那怕青蓮和我毫無關聯，我也不忍心的。我堅決對素凌說：“走，我們去鳳鳴院。”

素凌自然拗不過我，還是隨我到了衛夫人的鳳鳴院。早有丫環向內稟報，我和素凌轉過二堂的屏風，直抵衛夫人的內室。因爲我們都是女眷，所以不必有什麼刻意的迴避，我竟自到了她內室外的小客廳。原來李夫人也在，見到我，不及我對她們行禮，李夫人就熱情地迎過來，對我言道：“今日難得好天氣，所以我來衛姐姐的院子走動，不期遇到蕭妹妹也來了呢，實在是幸會。多日不見蕭妹妹，昨日也沒有去爲你的復位賀喜，在此給妹妹道賀。”

我只得笑道：“李姐姐客氣。”

衛夫人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快坐下說話吧。蕭妹妹多是足不出戶的，到我這裡也不過幾次而已，今日難得到來，又恰恰李妹妹也在的。”她轉頭吩咐丫環，“慧貞，沏我最好的茉莉花茶上來。”

李夫人故意笑道：“看看，衛姐姐多麼偏心，我在這麼久了，衛姐姐也不說給沏茶，這蕭妹妹剛剛過來，衛姐姐就給沏茶了。今日我是跟着蕭妹妹沾光，才得以品嚐到衛姐姐的茶吧。”

我知道她是開玩笑的，也笑道：“李姐姐和衛姐姐居住的近，衛姐姐知道李姐姐走過來的時候不費時間，自然也不渴，所以一時纔沒有給你沏茶呢。我的院子離衛姐姐的院子好遠，來此一趟需要好久，衛姐姐已經聽得見我累極了的喘息聲了，故而纔想起了沏茶呢。”我心下明白李夫人的意思，她是宰相千金，在這府裡除了皇宮出來的衛夫人，還沒有人及的上她的身份，所以她才用了那樣的話說，實際上是讓我知道她和衛夫人的關係親近而已。

衛夫人指着我對李夫人笑：“

你看，還是蕭妹妹會說話。”然後又對我說，“不過，蕭妹妹不會是專程來看我，和我喝茶聊天的，一定是有什麼事纔來。”

我雖然不在無事的時候來她這裡，但她看得出我有事而來，我還是暗自佩服她的敏銳，笑道：“衛姐姐火眼金睛，沒有什麼是瞞得過你的眼睛的。”

此時慧貞端茶上來，李夫人看着精緻的茶盞笑道：“不管是什麼事，都暫且品嚐了衛姐姐的極品好茶在說吧。”說着，悠閒地端起了茶杯，表示她一時半刻不會離開。

衛夫人笑道：“好，請吧。”

我也只得笑笑，端起了茶盞。我已經走了很多的路，遭受了許多的驚嚇，也說了許多話，很需要這一盞茶的。只是，我沒有一絲閒情逸致來品茶，那怕衛夫人的茶確實是上好的極品。輕輕綴了一口，果然是清爽甘美，然而我依舊沒有興致，卻不得不有口無心地稱讚：“衛姐姐的茶，入口爽滑，清純甘美……”我有口無心，假借再次喝茶的時間偷眼飄李夫人，我希望她識時務，在喝完茶以後離開。我不願意讓她在場聽我和衛夫人說話，也覺得她已經知道我來找衛夫人是有事，一定會避開的。

李夫人似乎對我到來無動於衷，彷彿我只是來喝茶而已。她在細細地喝了幾口之後，也極力稱讚：“蕭妹妹說的果然不錯，喝完之後還脣齒留香，衛姐姐的茶葉確實是珍品，都讓人愛不釋手了。”聽她言語，絲毫沒有離去之意，我心中很是不舒服，卻也只得賠笑。

衛夫人笑道：“喜歡就多喝一盞。”

“好，衛姐姐大方，我是一定要討饒的了。”她轉而對我笑，“蕭妹妹，你有事和衛姐姐說，只管說你們的，我不聽，喝茶。”

她的話令我無語。聰明如她，難道能不懂得迴避？我知道她是故意要聽我說和衛夫人的談話，而我和衛夫人說的又不是家常之言，如何讓她聽得？苦澀在心，也不得不說道：“無妨，並沒有什麼，李姐姐儘管坐着。”我希望她聽得出我話裡的意思，趕快離開。

衛夫人道：“蕭妹妹有話儘管說出來，是不是對我的安置還有那些不滿意，或者什麼要求，都可以說，若是我的不周，我改過。”她和顏悅色地看着我。我明白她的意思，也許她想的是要來她處討還之前他們對我的不公，對她有許多要求的吧。

我知道她這樣的理解並不過分，我去霜寒院的事情她又不知道，何以知道我來的目的？我起身，對她深深施禮：“妹妹此來是謝過衛姐姐的恩典。”

她忙起身扶我：“蕭妹妹快快起來，說哪裡話啊，明明是我們的錯了，對你那般委屈，所做的彌補只怕不周，還請妹妹見諒。”

李夫人卻插話：“衛姐姐不光雍容高貴，還胸懷磊落，賞罰分明。之前對蕭妹妹有過不公，方纔還在我的面前自責。如今總算抓到真正的兇手，也還了蕭妹妹一個公道，蕭妹妹謝謝衛姐姐也是理所當然。”她又對我笑，

笑的別有深意，“蕭妹妹，從今以後你就是名正言順的五夫人了，我實在是該對你恭賀的。”

藍夫人是故意的，我已經知道。她這話聽來實在彆扭，我卻又不能着惱，坐下後，對她笑：“若我真正在意這夫人的位置，也不會在當初被降爲庶夫人的時候，就沒有一絲怨言的。”

“是啊。”她卻嘆息，“你不必爭奪什麼，有王爺的寵愛就夠了。一個女子，無論坐上多高的高位，不能收的住男人的心也是枉然。想這賈夫人，自持王爺對她寵愛就肆無忌憚，蕭妹妹來了以後又對蕭妹妹嫉妒成恨，做出此等不齒的事情來。好在惡有惡報，她也總算嚐到了滋味。今後……妹妹是名正言順的夫人，王爺一定會更加寵你，把對你帶來的損失盡數彌補。”她的話聽起來是向着我，可實際上真的不是如此，那酸酸的味道讓人刺鼻。想來當初她也是受寵的，只不過尹旭擁有一個又一個的女子，到底是沖淡了對她的寵愛，她話中的嫉意自然流露，我想我能夠理解。

我也想到賈夫人，她是尹旭最小的一個夫人，想來當初也受到尹旭的百般寵愛。卻不料多出了一個我，尹旭對我更是呵護有加，令她不能忍受。真的不知道在我之後還有誰出現，取代尹旭對我的寵愛，這樣想着心中也是悵然。不過有一點我能夠肯定，無論尹旭怎樣對我我都平靜，我不會像賈夫人這般施以毒辣的手段殘害她人。一切，我都可以接受。

我淡淡一笑：“我會聽憑自然。”

李夫人也笑：“蕭妹妹不光容貌傾國傾城，連這胸懷也廣大無邊，這等容人之心着時令人佩服呢。若是旁人，在知道了自己是被害的，早恨不得把那人碎屍萬段了。”

我真的無意和李夫人論這些長短，卻也無奈。微笑中我用眼角的餘光掃往衛夫人，看到她平靜地坐着，神態自然，也暗暗佩服她的波瀾不驚，果然是皇宮出來的女子，見慣了各種各樣的爭鬥，那怕是直面爭鬥，也安之若素。

看她只是聽我和李夫人說話而不搭言，我也不能就這般的冷落李夫人，勉強說道：“她已經有了應有的懲罰，我也不想再怎麼樣。”看着衛夫人，我小心翼翼地說，“衛姐姐，只是這青蓮……她是受人指使的吧，她的過錯……”

我的話還沒有說下去，李夫人卻笑着拍手：“若說起來，真的是大快人心呢。這一次，把埋藏在府中的毒瘤一併挖去了，真好。青蓮做事實在惡毒，竟然去殘害自己的主子，這樣的奴才死有餘辜。除去她，也好給其他的奴才們一個警告，以後敢有對主子不忠不義的，絕無有好下場！”

看着李夫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好了，如果真的青蓮急速害人的壞人，那麼她說的對，可是……

我也並沒有對她說話，還有，剛纔她說了我和衛夫人說話她聽的，爲什麼現在反倒而她成了主角？我不能說出讓她不要插言，更不能說出真相不一定是這樣，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