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臨近新年時緊張又忙碌的日子，我微微的不安，今晚尹旭還來麼？我不希望他每夜都來，引起旁人對我的嫉恨，我又隱隱的期盼他來，因爲我有事情想對他說，尤其是聽了素凌的話以後，我就對他十分期待，懷着這樣的心情，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靠在椅子上閉目，腦海裡卻是百轉千回的思緒，最終尹旭還是來到了我的凌霄院。他每次來都不驚動旁人，自然不會有人回稟於我，聽到輕微的腳步聲響起，睜開眼睛，尹旭已經站在我面前。

我起身對他行禮：“王爺……”

他伸手扶住我：“玥兒可好，是不是又在想些什麼了？”

心中藏着事，我卻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對他微微笑道：“沒有想什麼，只是閒坐而已。”

“閒坐？”他饒有興味地看着我，“有沒有想本王？”

“王爺……”他這樣的打趣讓我頓時覺得臉紅心跳，我想我一定是滿面流霞了，“王爺取笑玥兒。”我低了頭，十分尷尬。

“看此情形，是有的了。難得玥兒如此，讓本王喜悅。”我的神態和回答讓他十分高興，一雙手臂扶了我的腰身，走過去一同坐下。

“王爺，今日又是緊張的麼？是不是十分勞累了。”我關切道。

尹旭依舊握了我的手，細細撫摸：“沒有，就算勞累，只要見到玥兒，一切勞累也就消失了。”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我，“玥兒，今日你又做了些什麼，願意給本王說說麼？”

我微微點頭，面上含笑，他這樣的問話正合我意，不用我主動，不用我刻意的牽引，就能夠把話題引往我想說的方面。我抽出一隻手輕柔地撫摸他的手背：“早起我去端陽院看了看老王爺，覺得老王爺的狀況並沒有特別好轉，所以總是有些擔心。王爺，你能不能再次請宮裡的御醫給老王爺做一次確切的診斷？就要過新年了，只有老王爺身體好轉，大家纔有好心情迎接新年。”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尹旭，希望他能夠聽從我的話。

尹旭點頭：“還是玥兒心細，想得周到，此事本就應該的，只是這幾日本王忙朝廷的事情，也有平日給府里人看病的潘大夫在，覺得放心，是以都給忽略了。明日我定讓宮裡的御醫來給老王爺做一次確診。”

第二日又是一個好天氣，我院子裡的人爲迎接新年更加忙碌，素凌和翠屏找出各色彩紙剪窗花，各種花卉和可愛小動物在她們的剪刀下栩栩如生，我看着也覺得高興，隨拿起一把剪刀和她們一起剪，捏了翠綠色的紙張，我用剪刀嫺熟地修剪，等到紙張在我手裡婉轉成爲一叢翠綠色的纖竹被展開時，翠屏愣住：“夫人，你的手藝這般精湛，奴婢都不敢獻醜了。”

我放下了竹子，笑道：“我和你們一樣，喜歡這些，你們剪的不也十分精緻麼。”

翠屏搖頭：“不是不是，我剪的差夫人遠了，若說我剪的還算像的話，夫人剪的就是活的了。”

素凌忍不住笑：“我們小姐做什麼像什麼，那時我們過年時小姐也

剪的，人人見到小姐的剪紙都說好。”素凌的話讓我想起來，不知道張夫人她們是否也剪這個，倒不如我剪一些送給她們，反正不過也是一些小玩意，表達一下心意而已。

於是我吩咐翠屏：“多找一些彩紙出來，我剪一些送與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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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屏笑道：“好，只是剪這些也十分累人的，夫人不嫌累麼。”

我笑：“不累，過新年，大家圖個吉祥喜慶。”

在這王府，於我要好的也就是張夫人和藍夫人了，還有最近於我相熟的樑庶夫人，我暗中分析她們幾個人的性格，猜想她們喜歡哪一種類型的動物和花卉，頗費了一番功夫。

我分門別類剪了好多，然後吩咐素凌和翠屏給送出去。她們走了，房間裡剩了我一個，我寂靜地靠在梨花木椅子上，沉默。

心裡別樣的思緒，這一刻突然想起了蕭義兄，就要過新年了，蕭宅裡沒有女主人，那些瑣事雖然有下人安排，然而卻沒有他合意的女子與他一起，他寂寞麼？在這新年之際，也不知道他忙些什麼。想着，腦海裡浮現出他的面容，還有他有時看着我時欲言又止的面容，他那些沒有出口的話到底是什麼？有一點我是明白的，就是那些話是他的心裡話卻沒辦法表達，而我只能是嘆息。

那怕心裡波浪翻滾，我的表面也不見一絲波瀾，就這樣靜靜地坐着，突然聽到有人走進來，我以爲是素凌或者翠屏回來，仰頭一看，卻是外邊守門的小丫頭走進來，對我稟報：“稟庶夫人，門外有蕭公子求見。”蕭公子？蕭義兄……是他麼？心裡想着他他就來了。

我一驚，又一喜，從椅子上躍起，急忙道：“有請。”

我忙對菱花鏡理了理鬢髮，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往外邊走。蕭義兄，在這個時刻他到來，一定是他惦念我了，我心情激動，腳步就快了。等我走至玉軒堂，蕭義兄在小丫環的引領下也進來了。

“哥哥。”望着迎面而來的他，我心裡激盪着說不出的思緒，更多的歡喜。

蕭義兄的眼睛正望着我，熱烈而急切，顯見他也是渴望見到我的了。

“妹妹……”他沒有像上一次見到我時那邊拘謹地像我行禮，而是十分親切地喚我。

他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我們是真正的兄妹，我喜悅對喚他：“哥哥，請坐。”又吩咐小丫環，“上茶。”

“是。”

小丫環答應着去了，我對蕭義兄笑着：“哥哥，難爲你這個時候了還想着過來看望妹妹，你知道妹妹見到你有多高興？哥哥，要過年了，家裡準備的怎樣了？”我說的雜亂無章，生怕他走了以後好多話說不完會有遺憾。他這般匆匆而來，我很明白他不會有太多時間的逗留。

蕭義兄看着我，笑道：“玥兒，就我一個人，能有多少準備的，都好了，妹妹不用惦記。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決定還是過來一趟看看妹妹，希望妹妹多保重，要過年了，妹妹也要開心。”看來我被降爲庶夫人的事情他知道了，不然不會這樣說話吧？只是

這樣的時候我不便細說，也不願意訴說我的委屈讓他憂心。

我也笑：“謝謝哥哥牽掛，我會好好的保重自己，也希望哥哥多保重。”

小丫環送上茶來退下去，素凌和翠屏還是沒有回來，我是想要她們趕快回來幫我準備一下，我想留蕭義兄在我這裡吃一頓飯。之前我和素凌在蕭宅，素凌明白蕭義兄喜歡的飯菜，我希望她能夠幫我安排的，結果她們沒有影子，很是讓我心焦。

他點頭，對我笑：“妹妹，爲兄過來一來想看看妹妹，二來也是一件小事，上次妹妹做的舞曲，你走後我仔細揣摩，還是覺得有幾個音節有些不暢，再次修改了一下拿給妹妹看看。”

“拿來我看。”我迫不及待，走至他身邊，急切的如同一個孩子。

他笑着從袖子裡拿出一張薄絹遞給我：“曲譜就在上面，只是供妹妹參考而已。我知道妹妹的造詣很高，你自己在慢慢的完善就好。過新年了，我想萬一這府裡要舉行什麼宴會，大家展示才藝，妹妹興許用得上。”他擡眼看着我，目光中是關切，“這王府人才濟濟，我希望妹妹無論做什麼都做到極致，哥哥沒有什麼本事可以幫到妹妹，卻希望妹妹處處都好。”我終於明白他急切而來的苦心，想來在來之前他是猶豫再猶豫，最後還是來了，爲了我不落人後，他還是鼓起勇氣來了。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看他，許久才說：“哥哥，妹妹明白了……”我很想把我這最近的事情告訴他，又想到即將新年了，讓他知道會影響他的情緒，還是等以後吧。

他起身：“妹妹明白就好。我不宜久留，這就告辭。”

“哥哥，就不能多坐一會兒麼？”我急忙起身，看着他，希望他多留一會兒。

“不了，若是有機會，我自會再來看望妹妹。妹妹若是能夠出府，我們還是能夠見面的。妹妹，下次我們再見面。”他笑着，語氣有些蒼涼，顯然是不捨，卻也含着無限的期待。

我知道我不能再說什麼，他覺得他想做的已經做到，是決意要走的，我再挽留亦是徒勞，我亦硬起了心腸：“如此，妹妹也就不留哥哥，我會出府去看望哥哥。”我想我會有機會出去，那時再與他細談，我笑，我只能用我的笑給我們彼此一個安慰。

蕭義兄走後沒有多少時間素凌回來了，我和她說了剛剛蕭義兄來過的事情，素凌聽我說完怔了怔才說：“小姐，蕭公子空手而去，小姐怎麼不把我們剛剛剪的窗花給他幾副呀，過新年的，也是一個喜慶。”

素凌的話讓我心酸，我不願意，不是吝嗇那些窗花，而是我不願意讓他對着那些窗花發呆，思念於我，我不想把我親手做的東西在他那裡展示，那不是對他的好，讓他看着那些東西惆悵是一種殘忍，這裡的深刻道理我明白。我亦怕素凌看出我的情緒，我笑道：“我忘記了，還是你細心，只是他已經走了，就等一下年過新年的時候我在給他了。”

“下一年……下一年還要好久好久。”素凌嘆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