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錯，妹妹，不可以這樣自責，要說有錯也是被旁人利用了，旁人利用你的善良，找了藉口才置雪梅於死地。雪梅……我相信她並沒有真的那樣去做，真相慢慢會浮出來的。妹妹，雪梅若是被冤枉的，總有一天這冤屈你能找出原因來，讓雪梅的冤情得以昭雪。不急，我們尋找時機在查，會找出原因的。”張夫人誠心誠意地安慰我。

“我想我會慢慢爲她查找原因，之至找出真正的原因。只是……無論怎樣雪梅也不會醒轉了……”我說着想起了那陰冷黑暗的柴房，想起雪梅頭髮上粘的稻草屑，讓我一陣陣揪心的疼。她就慘死在那樣的地方，讓人想着就心碎欲裂。

“事情已然發生，無論多麼難過都是不能更改的，妹妹不用這般難過。沒用，白白讓你自己受傷。”張夫人說的我都知道，只是我不能從這件事情中掙脫出來。我這樣的情緒也傳染了張夫人，她的面容也籠罩了一片戚色。“這王府裡那有我們想象的那般乾淨透明？我們保全了自己也不要去害別人就可以了，想的多了也是白想，我們沒有力量保護太多，也沒有力量去和那些邪惡做鬥爭，只能是學會能屈能伸，這樣才能夠得以周全，讓自己有一個完整的人生就好。”

“好一個能屈能伸，姐姐的這話讓妹妹佩服。這一次妹妹就按照姐姐說的，能屈能伸，暫且什麼都不去想，只待時機成熟在弄清楚實情了。”我語氣鏗鏘，張夫人的話讓我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妹妹能夠這樣想就好，也不枉姐姐等你這半日。時間不早，姐姐該回去了。”張夫人說着起身。

我立刻伸手拉她坐下：“姐姐，剛剛我是從端陽院出來又去明霞院待了很久，才耽誤許多，姐姐的話總是給我許多啓發，很想和姐姐多多說些話，一來打發時間，二來也從姐姐這裡得些益處。姐姐不要走，中午就陪妹妹一起吃飯。”

張夫人推辭道：“已經叨擾妹妹許久，我知道妹妹這兩日並沒有怎麼休息，你還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多休息一下吧。等你好了，我再過來陪你。”

“姐姐太客氣了，我一個人是安靜了，只是怎麼能夠休息的成？心裡的浪潮激盪翻滾，絲毫無法安心。吃飯亦是無味，有姐姐在，熱鬧些，消除了我的煩躁和難過。”我是真誠地想要留下張夫人。

“這樣啊，那姐姐就不客氣了。”

張夫人依舊坐好，讓我的心裡踏實，我轉頭吩咐素凌：“多做幾樣可口小菜，我和張姐姐一起品嚐。”素凌答應着去了，我轉而看着張夫人，說道，“剛剛和藍姐姐對弈，發覺藍姐姐真是不一般，她的做法，於棋局中也隱藏深意。”

張夫人嘆息：“是啊，藍姐姐確實不是一般的人，聰穎剔透的人兒，步步穩妥，處處都要做到極致，卻也……”她搖頭，沒有說下去，而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亦是嘆息：“藍姐姐比之前清瘦不少……那樣的打擊任憑是誰也難以承受了，我們只希望在以後的時間裡她能夠得到她想得到的吧。”我願意她能

夠有她想要的，我暗中祝福她。

“想要的，不一定會有，就是這般無奈，我們只能是祝福她了。”張夫人嘆氣，慢慢擡頭，“藍姐姐是細緻的人，想來她會用心爲以後去想的，但願她如願。”

我說道：“張姐姐也是，你同樣的冰雪聰明，你想要什麼也同樣能夠得到。”我把誠摯的目光投向她的臉，同樣真心的祝願她。我知道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願望，我希望美好的願望都能夠實現。

“我？”張夫人衝我笑，“或許我也有我想要的東西，只是，暫時，我並不知道我想要什麼，對於我，也沒有太重要的吧。我沒有藍姐姐那般凝重縝密的心思，也不及蕭妹妹這般的靈秀脫俗，又淡然飄逸，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俗人，對什麼都不夠用心細緻，平日裡恍恍惚惚，隨隨便便，過的一日算一日，就這樣的打發時光，走到哪裡就算哪裡。”

“姐姐這是一種境界極少有人是姐姐這般境界的，王爺不就欣賞姐姐的這種風格麼，不能說走到哪裡算哪裡，姐姐還有王爺這位知己相陪終身，不能說走到哪裡算哪裡。而我……纔是走到哪裡算哪裡。”我似有感嘆。我的心只有我懂。

張夫人低眉一笑：“妹妹，王爺這般寵愛你，你還說走到哪裡算哪裡的，何況我了。王爺有曾和妹妹說起過我麼？”

“當然，姐姐這般超然的性格是王爺欣賞的。”其實尹旭沒有和我說過這樣的話，我只是說說而已，作爲安慰。尹旭擁有這樣多的女子，個個都需要安慰，我知道他無法做得到對每個人都一般無二的好，是以纔有這麼些紛爭吧。而我，又是多出來的那個，我本無意和她們爭奪什麼，然而她們又怎麼會這樣認爲，能夠幫他做一點的，我會去做。

張夫人脣角揚起一絲笑意，有欣然，亦有不以爲然，反倒而讓我不能明白她的意思。片刻，她又平靜地笑：“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情，我和王爺雖不曾疏遠過亦不曾有過太多的親近，我不知道那樣的感情會不會隨着時日的久遠越來越輕淺，妹妹……倒是你，一定把握好機會，讓你自己能夠穩定而自在的存在。”

我有一絲慚愧：“姐姐有沒有怪過我？”我知道我是多出來的那個，我的多餘佔去了尹旭很多的心思，就因爲我才存在讓她冷落了許多人，我知道，可我亦無能爲力，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就連今日的雪梅之死，難道不是因爲我的這些？我想一定是。

張夫人用手捂住了嘴巴，笑道：“我怎麼會怪妹妹，我們這些人不能夠得到王爺的珍惜，是我們的欠缺，就算沒有你，也會有人來填充王爺的那份寄託，我去怪誰？不管旁人如何，我都不會怪妹妹，我還暗中慶幸王爺的寵愛是妹妹這般的人，能夠和我做的了知己，倘若王爺寵愛的那個人惡毒到我不屑一顧，或者和我的做派背道而馳，我又能如何？王爺把妹妹作爲寵愛的人，姐姐只有替你高興。”

我卻只是嘆息，尹旭的寵愛……是我想要的麼？其實我並不在意，我只是想有我自己的生活，且是這般的被困住

了而已。我自己的心就沒有完全在尹旭身上，我知道，我聽張夫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想起了蕭義兄，想起了眼神冷冽的尹輝。我都沒有天長地久的打算，又怎麼去要求尹旭對我一心一意？走到那裡算那裡的那個人的確是我。

正在我們說話之時，翠屏過來稟報：“稟蕭夫人，王爺的庶夫人樑婉貞夫人來訪，見還是不見？”她說着擡頭看張夫人，我明白她的意思，庶夫人的地位低下，我和張夫人一起說話，讓她進來是不是合適，需要我的同意。

沒有等我開口，張夫人笑道：“妹妹，這樑庶夫人是衛夫人從皇宮帶出來的丫環，容貌娟秀姿容姣好，是衛夫人做主讓王爺將她收房封爲庶夫人的。平日裡和我有些交集，人很是不錯，妹妹就見一見吧，如何？”聽張夫人介紹知道她是衛夫人的人，我心裡有些彆扭，我不願意和她們有更深的交往，只是礙於張夫人情面，她說這樑庶夫的人很不錯，那我就不如見一見吧。

我微笑點頭，對翠屏說道：“有請。”翠屏出去，我笑對張夫人說道，“姐姐說好的人，一定不錯了。”

張夫人點頭：“妹妹見了就知道，你會喜歡的。”

我們說着她已經走進來，見了我們兩個忙大禮參拜：“賤妾拜見張姐姐，蕭姐姐。”我看到她一身淺翠色的裙衫外罩一件淡藍色風衣，雙環髻上插一隻翠玉金釵，雙耳垂掛鑲金紅寶石碎花耳環，身材嫋娜，姿容婉約，雖是庶夫人的身份，卻氣度高雅。第一次相見，我心中頓時對她生出好感，伸手將她攙起：“妹妹何必大禮，這裡就我們姐妹。”

“謝過蕭姐姐。”她怯怯看我一眼，低眉淺笑，“妹妹是不是唐突蕭姐姐了。”

“妹妹能夠來看我，自當感激，怎有唐突之說，妹妹快請坐。”我命翠屏搬來椅子，讓她和我們坐在一起。

張夫人看着樑庶夫人微笑：“樑妹妹，這蕭夫人性子平和，妹妹不必拘束。”

我看到樑庶夫人還是有些不自然，她淺笑：“蕭姐姐溫婉賢惠，賤妾有過聽說，很早就想來看看蕭姐姐的，只是……覺得唐突，是以纔等到今日。”聽她之話，我明白了，她一定是知道了雪梅之事，想要趁此機會來拜見我，給我安慰，也強過沒有理由的尷尬。

“謝謝妹妹惦念，我來到王府的時日不夠久遠，對這裡的人和事情都不熟悉。妹妹這份心意，姐姐高興還來不及呢。沒有唐突，今後，若是妹妹有空，儘可以到我凌霄院來，還有張姐姐呢，我們大家一起才熱鬧。”我對她盈盈笑道，希望我的話能夠讓她釋然。

張夫人也笑：“樑妹妹來的正好，剛剛蕭妹妹還說冷清，要我留下呢，你來了，我們三個一起更熱鬧。”

“是啊，樑妹妹來的正好，我們三個一起用飯，才熱鬧呢。”

樑庶夫人忙推辭：“謝蕭姐姐盛情，婉貞就是過來看看姐姐們，怎敢和姐姐們一起用飯。”

我笑着：“既然稱我爲姐姐，我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何須客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