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在簡單觀察後輕聲道：“他們在過河。其中有個人應該是巴勃羅。”

我回頭看了一眼道：“他還沒死？”

“沒死的不止他。那個科多巴好像也在。”約翰說完縮回身子，“我們就從這過河。趁那些斷後的還沒死光。”

“真是命大。”我感嘆了一句接着道：“不知道拖油瓶帶着沃克道了哪兒。”

約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不過暫時應該沒危險。你盯在這，我把小比爾帶過來。”

“明白。”我答應一聲。在看着約翰跑了回去後，我撥開樹葉朝河上看去，過河的人不多，只有四五個人。但是對面卻有不少人在等着，那些人沒有要去繼續支援河這邊還在抵抗的人的意思，只是嚴陣以待，看樣子就是一副只要巴勃羅上岸就立即撤退的架勢。

這時我身後傳來動靜，腳步很重，這應該是約翰揹着小比爾過來了。我回身接過他的槍，指了指河面道：“估計他們等巴勃羅過去就會撤走。”

“那我們得抓緊了。”約翰說着就示意我掩護他出去。

就在我端着槍撥開樹葉準備出去時，對面的河岸上傳來一陣騷動，我立即示意約翰停下。我擡頭看向對岸，只見對面原本嚴陣以待的人突然亂了起來，並且紛紛在朝着他們那一側的樹林裡開槍。

“怎麼回事？”身後的約翰看向我問到。

我側臉答道：“情況有變。游擊隊好像有人包抄到對面了。”

“什麼？”約翰來到我身旁看向對面，“這個巴勃羅是不是殺了他們什麼重要的人，爲什麼會這樣窮追不捨？”

此刻見情況這樣，我們反而不是非常着急了，因爲對方明顯這次攻擊重點會在對面，而這裡最多是做牽制，至少現在是這樣。

我蹲了下來，看了一眼約翰，我明白他剛說的意思。類似這樣的追趕，就是在車臣時被俄羅斯人追着打也沒有這樣的追過。這樣說不是說俄羅斯人不厲害，其實這個世界上沒幾個比老毛子更加兇狠的。但在那裡，他們的追擊雖然一樣致命卻沒有這麼快的節奏。簡單來說就是，老毛子如果發生交火，那麼戰鬥會非常殘酷，但突圍之後的追擊卻不會這麼機動快速，他們會進行休整和再次佈局，然後再追上來就像草原上的大型貓科動物一樣在捕食後不管成功與否都要進行長時間的休息，在再次捕食前也會花時間慢慢接近目標。

而這眼見的這個游擊隊則不同，他們的作戰很多人作戰技巧不如老毛子，真打起來沒有在車臣那樣大的壓力，但是他們的追擊卻非常迅速，就像一羣蒼蠅，對着你的傷口不停的繞來繞去，看準機會便撲上來，在你趕走他們後不久再次撲上來，防不勝防。

游擊隊這樣機動快速的作戰方式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能一直纏着目標，一擊不成很快便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若干次，直到達到目的或者目標徹底脫離爲止，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攻擊中，目標的損失會越來越大，很大可能便會在一次次的攻擊下奔潰。而壞處也同樣明顯，那就是頻繁的攻擊同樣導致自己的傷亡會逐漸加大，他們必須在沒有休整，沒有時間考慮其他備用方案和協調其他友軍的情況下一次次撲向目標。這也就是約翰說巴勃羅殺了他們重要的人的原因。因爲這樣頻繁的追擊及攻擊是很多人都不會做出來的。

“這不正說明爲什麼我們在這嗎？”我低聲說到。

“那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了。至少現在是沒關係了，我們抓緊時間過河。”約翰從新把小比爾背好看向我說到。

我看了眼外面，此刻對面的激戰已經非常激烈，不時還傳來爆炸聲。我看向約翰道：“你確定我們繼續過河？”

“確定。我們只有過河才能算暫時安全。之前的斯維斯，他出發前和我說過，如果出現意外沒法得到支援，只能一直朝北走，快速脫離游擊隊的控制範圍。”約翰一邊說一邊觀察了下外面，“我們繼續往下走，從巴勃羅現在位置的下游過去。讓他和游擊隊接着玩，但願那裡水應該也不會太深。”

我點了點頭，端起槍繼續往下游走了出去，而約翰則緊跟在我的身後。走了不多遠，我發現前面的河道開始拐彎，向着東南方向而去。我停了下來，看了看約翰道：“我們從這過去吧。”

約翰看下地形點頭道：“只能這樣了。”

我見約翰答應，將他的槍遞迴給他，“你先在這裡等着。我先到河裡試試。”

“注意安全。”約翰接過槍囑咐了一句後對着上游方向警戒起來。

我來到河邊，試了試水流的速度，還好不是很快。我慢慢的朝河中間走去，但當我走到接近河中間時，我有點猶豫了。因爲水面下的水流速度比表面上看起來要快的多，並且剛走的幾步，一步的落差比一步大，沒到中間這河水已沒過了胸口。

“吉普賽人。你可以回來了，看來這裡並不適合過去。”耳朵裡傳來了約翰的聲音。

我回頭看了看，對着通訊器道：“沒時間了。你沒聽到槍聲朝這邊過來了嗎？我再往前走走。”

說完，我繼續邁步朝前走去，沒走兩步。突然腳下一滑，踏空了出去，整個人朝前倒了下去。身體在水中一旦失去平衡便立即像在坡上失去動力並沒有剎車的汽車一樣，水流推着我往下游而去，我趕緊張開雙臂連續撲騰，讓自己的身體重新立起來，不過隨便我怎麼撲騰還是無法達到我想要的效果，雙臂的擺動無法抵消水流的推力。

就在我連續喝了兩三口河水後，突然我的腿撞到了一個東西。我迅速踩住這個物體，並且雙手順勢抱住，在穩住我的身體後我纔看清這是個在河中間的一塊大石頭。

我抱住石頭，努力喘了幾口氣後才注意到約翰在岸邊正朝我喊話。

“吉普賽人你怎麼樣了？快回答我！該死的！”

等我呼吸平穩了下來，我吐了幾口口水，對他道：“還死不了。”說完我伸腳往河底探取，很快便踩到了河底。

我穩住中心，準備再次往對岸走去，這是約翰再次朝我喊起來。不過我沒空聽他嘮叨，因爲我要高度的集中精神，如果第二次摔倒也許就沒有再站起來的機會了。還有就是他無非就是讓我回去，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後路可走？真準備在這做泰山嗎？

好在我這次賭對了，我一步步的朝前走，雖然中途有的地方依舊是有着不小的落差，但是沒有過於深的地方，並且這一路有着不少的大石頭，這些石頭在很大程度上減緩了水流的速度。

當我一步步的走上對面的河牀後，我不敢耽擱，立即爬到河堤上卸下揹包，找出了裡面的繩子。找了一顆看起來還算結實的樹，在樹上打了結然後將繩子的另外一頭系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後我背起了槍，按照來時的路一路又淌了回去。

“快！將繩子捆在樹上。”我上岸後立即朝約翰跑去並將繩子解開遞給他。而後我打開了約翰的揹包，將裡面剩餘的彈藥和一些吃到留下，其他的全都扔掉。

約翰很快將繩子收緊並系在了樹上並將冗餘的部分用匕首割斷，“幫我一把。把小比爾和我綁在一起。”

“好！”我答應一聲迅速的配合約翰將小比爾綁在了他的背上並且在從對岸拖過來的繩子上打了一個環。然後我將他的槍和包一起背在我的身上，率先回到了河中。

再次往河對岸走時，我感覺要比剛纔好走了很多。畢竟有一根繩子攔在身側，不管是心理上還是保持平衡上都有了很大的幫助。

槍聲越來越近，我看了一眼身後的樹林，那裡隱約已經可以看到有物體在林子中穿梭了。這些應該是留在河這邊阻擊游擊隊的人。

“快走。估計是巴勃羅的人頂不住了。”我轉頭催促了一句，便加快了向前的步伐。

我轉回頭，看到離岸邊已經不遠，伸手像後一把拉住約翰，加快速度衝上了岸。

“爬上河堤，進樹林。”我說着一個衝刺爬上了河堤，然後回身伸手拉約翰。約翰在我還有那根繩子的幫助下慢慢的爬了上來。就在我準備轉身朝樹林方向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我立即擡起槍轉身準備射擊，但第一眼看到林中的情景便有“要完蛋”的感覺。因爲在乍看之下，從樹林中已經有至少三個人從不同的方向朝着我和約翰圍了過來。他們手裡端着槍，並且在他們身後應該還有其他人。此刻翻身跑路已經是徒勞的那樣只能把後背丟給對方，讓對方更好的射殺自己。我只得一把將約翰拉住一起躲進了綁着繩子的樹後。

“也許這次我們要完了。”我低聲對身後的約翰說到。

約翰同樣發現了來人，他低聲說：“做這行遲早的事。你打算怎麼告別？”

我撇了他一眼，心裡一橫道：“我家鄉有句老話，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呵呵。”約翰聽了我的話笑出了聲，“這句話雖然少了點意思，但我喜歡。”他說完端起槍道：“看我們能在被擊中前打死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