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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我掌天地 - 第179章 吾妻宓兒字體大小: A+
     

    木樓內,李守信就在李義豐的屍體旁邊蹲坐着,他有些呆滯,不發一言,七尺身軀時不時顫抖一二,無助的像個孩子。

    李守信從來沒感覺死亡會離他這麼近,今天他感覺到了,因爲心裡有塊地方突然一下子變成了灰色,空落落的。

    李義豐死的時候告訴周邊人,他的一切報酬和儲物戒指都留給李守信。

    這句話,是等到人們擡着李義豐的屍體回到黑竹林後,李守信才知道的,他確信了,李義豐真的很看中他。

    二人早前只是相聊投機,李守信雖然對李義豐多有崇敬,但從未自李義豐口中聽過什麼過分交往的話。

    所謂的‘大哥’一直以來都是李守信主動開口叫的,沒想到李義豐真把李守信當成了兄弟。

    人與人之間的情義有時候說不出的微妙,你遇見一個人,只相處了一兩天就感覺這個人可以一輩子信任,這種機會不多,李守信向來珍惜每一次落在手裡的機會,只可惜,這一次,這個機會還沒來得及珍惜就已經失去了。

    李守信是想爲李義豐做點什麼,例如報仇,可是敵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敵人是一頭築基巔峰的鬼物,他沒那個實力去報。又例如照顧李義豐的家眷,可惜李義豐孤身一人闖蕩,也沒什麼家眷。

    鍾紫言也知道李義豐和李守信的關係,把其餘七具屍體全叫人擡下去,唯獨留了李義豐的屍體在這寬闊木樓大堂。

    鍾紫言面色有些疲乏,說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信雲子,既然李義豐臨終前有所交代,關於他的酬勞,事後都會如數給你。”

    李守信悲傷點了點頭,見鍾紫言要離去,擡頭突問一聲:“鍾掌門,貴派能殺的掉那頭兇物麼?”

    鍾紫言見他目中也不知是憤怒還是無奈的祈求,迴應道:“那東西關乎此番落魄峰戰事是否能夠成功,必定會誅滅它的。”

    走出了木樓,身側跟着的是陳盛年,二人走到一間隱秘屋內,陳盛年說道:“掌門,這李守信比之李義豐大不如,膽魄心性皆是下乘,我看黑龍殿在這次戰事中挑選散修探子的名額,棄了他吧?”

    鍾紫言沉吟少頃,說道:“李義豐死去確實可惜,他想將名額讓給李守信,發呼情義也能理解,當下看此人確實怯懦,不過離大戰結束尚早,再觀察觀察~”

    人是會變的,鍾紫言覺得李義豐確實爲赤龍門付出太多,既然他已死去,那個早先的請求不妨多考慮考慮,看看李守信到底適不適合幹那份差。

    黑龍殿的建設離不開無數外聘散修,這些散修都是暗子,來自槐山各地,目前爲止一共有二十多顆,主要做的事還是收集情報,以情報換取修煉資源,行走在黑暗中的公平買賣。

    秦封在北上天雷城之前就告訴過鍾紫言,可以借這次落魄峰戰事篩選一些不錯的人加入那張網,黑竹林這邊早前發出十個名額,李義封就有一個,他死的時候拜託了另一個名叫葉堅的散修懇求赤龍門考慮一下李守信。

    死人的請求,是可以不理會,但鍾紫言不是那樣的人,“你將葉堅再傳來此處,待我細緻問些問題。”

    “那明日的戰事?”陳盛年領命後又問道。

    鍾紫言迴應:“繼續那樣做吧,既然死人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就儘快拼殺,獐血鬼主動出來狩獵我們的修士,應是感覺再這樣下去它自己也會被圍誅,這畜生靈智之高,超出了尋常人類,確實不能小覷。”

    陳盛年轉身離開小屋。

    ******

    葉堅是一個練氣後期的散修,個頭中等,模樣還算俊俏,時常穿着一件黃蜂道袍,在黑竹林一衆散修中,出了名的奸猾。

    他雖然奸猾,但知道什麼該幹什麼不該幹,外人眼裡他比較精明,冷酷時不近人情,熱情時油滑狡詐,總之是不好欺負的那類人。

    半夜受了傳喚,葉堅心底頗有怨言,但一聽是鍾掌門喚他,立刻打起精神,將黑髮束整一絲不苟,很快來到隱蔽小屋內。

    此間無有燈火,只有外面夜色透進來的些許光亮,葉堅發現此時的鐘掌門與往日大不相同,月光只照到了鍾掌門的雲靴,上邊的身影完全遮掩在黑暗中,平添不少陰霾,若不是自己目力好,一般人都看不清鍾掌門是什麼表情。

    “鍾掌門,您喚我是有什麼要緊事?”葉堅斗膽問了一句,能看出來,他面對鍾紫言還是有些勢弱膽怯的。

    鍾紫言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爾後將旁邊的另一把木椅揮手挪至葉堅身側:“坐下說。”

    葉堅忐忑坐了下來,只聽鍾紫言隨口說道:“除了李義豐,死去其餘七人身上的儲物戒指都是你拿了吧?”

    葉堅身子一凜,額頭突有冷汗冒出,噗通跪在地上,“鍾掌門,我錯了。”

    鍾紫言擺了擺手,神色略顯疲乏,“起來說話,此時喚你來並非是要說這件事。”

    葉堅將信將疑慢慢又坐回原位,聽鍾紫言繼續說道:“他們七人都是獨身散修,身上財物也無親友託付,你拿了也就拿了。能將李義豐臨終遺言帶回來,說明你還是有底線的,這也是爲何貧道門下黑龍殿會給你一份差事的原因。

    此次傳喚,乃是想教你再詳細說說遭遇大難時的前情後景,直至那幾位築基前輩趕至時的一切細節都莫說漏!”

    葉堅鬆了口氣,原來不是要制裁自己貪昧那幾位死去道友的財物,而是要問事情的完整經過,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我等九人照着往常路線巡察,走至東南六裡外的山坳時,剛看到甲字陣營的十多名道友,突然己方最前面那人向後揮刀就砍,他身後的道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到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死了。

    我由於走在最後面,發覺情況不對立刻放了傳訊靈竹,剛放罷,身側牛道友突然雙目發紅探爪向我襲來,轉眼再看其他幾位道友,都各自互相打了起來。

    隱約間似有一股強悍魂力要控制我肉身出招,那東西不知道我本命乃是蟄魂蜂,靈魂一道頗有免疫抵抗之力,我躲閃開牛道友殺招,再看甲字陣營的那十多位道友也開始互相殘殺,殺到只剩下五人時,他們紅着眼珠向我們這邊殺來,我嚇得趕忙往回跑。

    跑了十丈距離時,身子好似被定住了,甲字陣營中名喚‘宇文護’的道友極追而來,他的眸子並沒有散發紅氣,而是散發着黑氣。

    本以爲我也要命喪當場時,姜前輩和澹臺前輩幾人趕來,此時場間只剩下了我、李義豐道友和宇文道友。

    宇文道友本是向我衝的好好的,突被李道友半中間攔截,他二人打了三兩息,李道友被黑色拳掌貫穿胸口,那位宇文道友也一頭栽倒在地昏死過去。

    我只見澹臺前輩指着北面不遠處的巨石上,說了一句‘在那裡!’,那幾位築基前輩紛紛疾馳圍去,我的身子也得到解脫,下一刻便看見他們幾人圍着一頭高有兩丈紅角猙獰的築基鬼物轟砍,打了沒多久那鬼物就跑離了。

    這空檔間……我把那幾位死去道友身上的東西都搜刮入囊中,因爲那位宇文道友只是昏死過去,所以我並沒有碰他的身子,最後搜李道友的身時,發現他還有口氣,便聽了遺言交代……”

    整個過程頗爲詭異,鍾紫言聽罷陷入思索,想了很久還是沒明白那獐頭鬼爲什麼不直接出手殺己方散修,築基鬼物收割練氣散修無異於砍瓜切菜,再容易不過。

    那鬼物費心控馭別人軀體互相殘殺,難道存心挑釁?鍾紫言想不通。

    “也罷,你且先下去,明日還有戰事參加。”想不通歸想不通,不能乾耗着旁人,鍾紫言揮手教葉堅先回去休息,他自己則在這間木屋內呆到了子時。

    ******

    輕快的腳步聲自屋外傳來,鍾紫言很快回神,起身後,小屋門被推開,司徒宓擡着纖瘦柔腿踩在門檻上,“陪我去看星星!”

    明日又是一輪戰事,鍾紫言哪有心情看什麼星星,“這麼晚,你也不早些歇息?”

    “人家不是擔心你太耗費心神嘛,聽說今天一下子死了好多人,猜你心情不好,過來陪陪你~”司徒宓桃粉衣裙被微風吹的輕輕飄蕩,走入小屋,順着身子挽住鍾紫言的胳膊。

    感受着左臂外側沉甸甸的柔軟,鍾紫言暗自苦笑,這傻姑娘愈來愈膽大了,此時教他這位大丈夫行走艱難、皺眉尷尬,“夜有些深了,咱們還是早些回去打坐養神,明日還有戰事。”

    司徒宓偏頭靠在他肩上,二人身高剛好匹配,鍾紫言見她指着窗外說道:“你看,漫天星斗,閃閃耀耀,多漂亮~”

    鍾紫言順着手指看去,確實星光璀璨,不過他還是沒什麼心情賞這星夜美景。

    無奈司徒宓糾纏的厲害,如小女人一般抓撓開來,本是嚴肅緊繃的鐘紫言終究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召出小鯨,二人飛上半空,小鯨緩緩遨遊,他二人依偎坐在鯨背上,享受着戰前的靜謐安詳。

    “喂,你怎總是躲人家?”司徒宓不知道是第幾次攬鍾紫言了,每一次都發覺這男人小心翼翼的把持着。

    見鍾紫言不迴應她,司徒宓猛的一把將他推倒,纖柔雙腿齊跨坐下,頭壓至鍾紫言面前:“你是不是不中意我?”

    二人的呼吸聲彼此都能感受到,美人容顏貼近,鍾紫言突遭發難,一時不知如何反應,當知道應該反應的時候,已經不想反應了。

    中不中意?當然是中意,相處這麼長時間,這姑娘的脾性他也基本瞭解了,人不傻,就是容易衝動,但這並不一定是壞事,赤純的心靈,萬千人中不一定有一位。

    此時局面比較不好發展,女兒家畢竟還是有些底線矜持,發覺自己做了衝動的事,難免羞愧不好意思見人,但又不想令面前的男人小瞧,只能愣着頭皮盯着那雙星目看。

    看着看着身子越來越熱,氣息越來越亂,星空越來越靜,靜得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

    鍾紫言也熱、也亂、也癡迷,慢慢的那雙手不知不覺就把身上人兒的蠻腰抱住,姑娘不能再主動了,那就大男人主動,這一主動,一發不可收拾,很快已經沒有秘密可言。

    外表沒有了秘密,內裡還有最大的秘密,定力這種東西,在沒有經歷的時候,誰也不知道自己有多高,鍾紫言覺得自己的定力沒問題,但真到了這一步,那可就不見得了。

    粉紅衣衫和黑白玄紋道袍遮攏住四方和天上,那頭龐大巨鯨憨憨的朝着高空雲間飛起,鯨背上兩個幾乎不着片縷的人兒相擁糾纏,這一刻,鍾紫言剎時清明:

    身上柔軟無骨的她嬌喘輕吟,幾若無問應了一聲:“嗯~”

    “現下回應你剛纔所問,我中意你,今日以後,你我形如一體,共參大道!”

    天色漸亮,碧遊鯨‘嗚咦’鳴喚一聲,兩人最後一次和諧相擁,司徒宓眼角淚滴滾落,柔聲道:

    “姓鐘的,我司徒宓以後就跟着你了~”

    “嗯,你既是吾妻,吾妻既是宓兒~”

    “我打聽過,你二月二生人,我是四月一,其實我比你年長,你得喚我‘姐姐’!”

    “嗯。”

    “但是我也還是喚你‘鍾大哥’,因爲喚貫了!”

    “嗯~”

    “何時結親?”

    “落魄峰戰事結束就辦!”

    ……

    看男人靠不靠譜,得看事後溫柔不溫柔,鍾紫言無疑是靠譜的,不僅事後靠譜,身側這個柔軟軀體沒有太多疼痛。

    兩情相悅一時容易,但一世難。女人大多都是附在一顆樹上,這顆樹就是天,這個天就是她的世界。男人不是,世間大多男人只有共同的一片天,他們要爭王爭霸,女人只是一小部分。所以多有露水鴛鴦事後各奔東西,誰和誰能相守一生,不好說。

    光陰短暫,修士更應勤奮刻苦修煉做事,天亮了,兩個溫存軀體也該暫時分開了,分開是爲了下一次更猛烈的融合,中間的時間得用來爲赤龍門奮鬥。

    很快碧遊鯨飛回黑竹林,散修們見鍾掌門今日格外精神,星目所視,好像能看透人心一般。

    烈陽衝陰大陣開啓了,落魄峰上的那些恐怖氣息一個個衝來,這一次衆人所面臨的壓力,比上一次更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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