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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民神探 - 第40章 偶遇神棍字體大小: A+
     

    「啊,啊,啊……啊啊……」花褂子女人指了指身後,兩隻手比比劃划的,急的眼淚都快下來,一雙凸出的大眼睛天真、恐懼的看看丁凡,再看看身後的過道那裡,雙手疊放一起,不斷的哀求起來。

    「怕什麼怕?我又不……」丁凡口氣平靜的說著,和藹的看著她,然後猛的往裡走了幾步,敲著腳向廚房裡看去。

    廚房裡,一個穿著臟乎乎圍裙的廚師,戰戰兢兢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丁凡,一下子放下了滿是血跡的右手,左手拿著一塊布,右手手指正在滴滴答答的淌血,灶台上兩盤上面放了香菜葉的肉,切的均勻細緻,看起來刀工很好,地上摔碎的那一盤,灑了一地。

    看樣他是聽到派出所的人來了,一下子嚇得失手打碎了盤子,正忙著擦手呢。

    丁凡快速的打量著簡陋的廚房,報紙糊的牆壁,一個個塑料筐放著的蔬菜和調料,兩把菜刀規規矩矩的放在菜板上,這是一個典型的小飯館的廚房,一點看不出有什麼犯罪線索。

    「對不起,繼續,繼續……」丁凡矮個子男人漲紅的臉,說了句安慰的話,看他厚厚的嘴唇正結巴的說什麼,一時間靦腆的沒說出來,就善意的責怪追問道:「老哥,我就問個別人家的小事,你緊張什麼?」

    男子手指上往外滲著血,緊張的似乎能聽得出砰砰的心跳聲。

    丁凡目光暗藏警惕的看著他,在耐心等著他下一秒會做什麼。

    「啊,啊……」男子張了幾次嘴,那隻被刮破的手嚇得摸了摸耳朵,似乎早就忘了那地方還在流血,然後身體害怕的往燒著火的土灶靠了靠。

    「你,你說你們,怕什麼啊?我從這裡門口路過,還想吃口飯呢,算了,都嚇成這樣了,打擾,唉,一對殘疾人。」到了現在丁凡看出來了,這對開店的夫妻一個聾子一個啞巴,見了民警嚇成了這樣,連盤子都打了。

    從驢肉館訕訕的出來,丁凡推著自己的大摩托,像個電影里看的敵後武工隊隊員似得,弓著身體,雙手伸的長長的,拱著後背,看起來威風凜凜的,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他剛拐上十字街,一抬頭就看到了北山旅館的陳舊厚重的木牌子,看到那寬寬的能走大馬車的雙開門,心裡暗喜:「旅館是公共場所,還是二層樓,這不就是傳言出事那家嗎?就算是和尚跑了,廟還在這裡呢,我來了。」

    他猛的使勁推著摩托,滿頭微汗的推出去了十幾米,快到旅店門口時,只見門口跑出來一個提著提包的中年胖子,把提包往車把上一掛,行色匆匆的正要出門。

    「同志,你是旅館的嗎?我想問個人。」丁凡摁著摩托喇叭,叫著這人打聽起來。

    此人轉過身來,三七分的頭型下面,是一雙保養的不錯的國字型的臉,圓圓的下巴,本來胖乎乎的臉上,因為嘴唇的兩撇小鬍子顯得勻稱了些。

    他正在套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往胳膊上套,看到丁凡時不由得神色一變,馬上鎮定下來,謹慎的笑著說:「對不起啊民警同志,老闆家裡出事了,他家老太太早上沒的,在店裡沒吃早飯就去了,我剛把客人們送到別的地方住了,這下子賠了好幾十,對了,您老……」

    當他想起了主題,有些抱歉的看著丁凡時,手裡正在整理著戴在衣袖上的黑布條,上面赫然寫著一個白色的孝字,不好意思的叫著說:「麻煩您了,這,這沒別人了,幫我把別針紮上啊。」

    「趕得真巧啊,你們陳北山老闆啥時候完事,我找他說點事呢。」丁凡看他腳都放在腳蹬上了,一副著急奔喪的模樣,不甘心的問著。

    「同志,忘了告訴你了,我是店裡的會計,老陳沒說啊,他家老太太沒了,怎麼也得忙完頭七吧,死者為大,是吧?完事我告訴他一聲,讓他去所里找你。」老會計木訥的說完,推著車子就走,嘴裡還嘀咕著什麼老人死得不是時候,店裡現在正忙著呢之類的閑言碎語。

    丁凡失落的看著他背影消失在下坡拐彎處,站在摩托上往裡面看了會,一點動靜沒有,在地上抓起一塊石頭,往二樓樓梯上試了試,一下子扔在了院子里。

    石頭扔出去的剎那,他腦子裡一下子想起來對方的身份:人家充其量是懷疑對象,絕對不能幹一下子砸了人家玻璃。

    裡面鴉雀無聲,只有幾隻雞嘰嘰咕咕的叫著,聲音柔和,好像被驚醒的睡夢似得,再也沒有了別的聲音。

    他騎著摩托,順著土坡向下滑去,然後把摩托往牆根一放,上衣一脫,掛在胳膊上,順著大街溜達起來。

    八十年代中期的華夏大地,屬於崇拜軍人高.潮的尾巴,黃軍帽、黃綠的褲子遍地都是,他又是個新來的,根本就沒人留意他。

    供銷社旁邊衚衕口那,一個破舊的半敞開木板棚子里,一個上身穿著破舊黃褂子的老頭,正在捻著山羊鬍,消瘦的臉上,眼窩深陷,鷹鉤鼻子不是的嗅探著,耳朵配合著耷拉下來,那瘦瘦的身體看上去像個巨型的大蝦,又像個后延殘喘的老狗。

    「這位,這位女同志啊,你慢點走,我看你心浮氣躁,氣血不足,前景迷茫,吉凶難測啊,嘖嘖,那不是就在眼前了嗎?」突然,老頭似乎發現了什麼,晃了晃手裡的純銅搖鈴,高深莫測的喊著。

    在常人看來,他聲音低沉而神秘,不緊不忙的,似乎自己這麼提醒,純粹是出於善心好意,不忍看到芸芸眾生陷入水火之中,才說出來的天機。

    路上那個穿著淺灰色西裝的女人,三十多歲,胖乎乎的手掌上各戴一明晃晃的大號金戒指,稀疏的眼眉下,一雙眼睛小的像根線,渾身濃濃的劣質香水味,掩飾不住身上一股子說不出的味道。

    她往前走了幾步,轉頭惡狠狠的看著了一眼那老頭,只是一打眼,頓時甩過去一個「你有病啊」的厭惡眼神,晃了晃身子,捋了捋自來卷的頭髮,又往前走了。

    「有意思,這地方山高林密,算命大師不少啊……」丁凡站在一個電線杆子後面,假裝看著上面貼了一大堆的新舊電影宣傳海報,余光中早就看到了這個場景,不由的感嘆了一聲。

    胖女人踩的半高跟的鞋剛走了幾步,看著遠處的菜市場,嘴裡不斷的嘀咕著「精神病,精神病」,一下子看見前面地上出現了一個空空的影子,然後驟然止步,那隻距離土坑一捺長的腳,一下子抽了回來,蹲在地上失聲的喊了起來:「啊?該死的,嚇死我了。」

    前面路面上那個黑洞,直溜溜的沒有斜坡,一米多深,一張血淋淋的狗皮上爬滿了蒼蠅,再往下看去,一個裹著什麼肉肉的白布外面露出兩個小胖手。

    「啊,死孩子啊?嚇死我了,來人啊。」那個小胖手應該是個夭折的死孩子的,黑洞里的場景在腦子裡不管的閃現,女人似乎靈魂丟了似得,雙手莫名的抖了起來。

    其實,她並不知道,自己雖然聲嘶力竭的喊著,可恐懼下的聲音其實很小,加上大中午路上人少,沒人過來幫助她,倒是那個老頭像是救人危難的善心大師,不緊不慢的晃悠著搖鈴,念念有詞,十足的喊著:「逆天改命,相面算命,逆天改命嘍……」

    丁凡真恨不得上去踢他兩腳,這傢伙的吆喝水平比燕京城大街上賣耳朵眼炸糕的還有誘.惑力,那種聲音的穿透力絕對不亞於世代磨剪子戧菜刀的商販的男中音。

    胖女人站在烈日下,汗水嘩嘩的流了一脖子,掏手絹擦臉時,似乎如夢方醒般看了眼左後方的老頭,頓時雙眼放光,老頭坐在凳子上,頭後面是一塊掛著的陰陽八卦圖,似乎有種降妖除魔的神力,給她一種安全感。

    「大師,大師,我想……」胖女人向著掛攤走了過來,著急的腳後跟在水泥地上拖起了一陣刺耳的聲音。

    老頭輕輕的放下搖鈴,側耳聽了聽,那微閉的雙眼眨巴了兩下,鼻子往前一湊,好像聞出了什麼氣味來,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事,慢悠悠的說:「有事嗎?你剛才不是……咳,老夫要去南門貨棧劉老闆家吃喜酒,他家剛得了龍鳳胎呢,三個月前他家老太太來過,本來就是懷了個丫頭,老夫看她心地善良,性情淳厚,才略施法術,這個事可不能耽誤了,畢竟是好事一樁啊。」

    說完,他把書本往旁邊石頭上一放,拍了拍衣服,一雙瞎眼又看了看她,堅定的說:「我剛才勸你別走,你還不信,你就算是躲過了這一劫,估計還是得有血光之災。」

    女人胖胖的身體,腰桿站的挺直,手脖子上露出了粗壯的汗毛孔,現在正往外滲著汗水,一看老頭不冷不熱的態度,整理了下衣襟,慢慢的蹲下來,虔誠道:「老先生,你太神了,我就是去南門老劉貨棧吃喜酒啊,走的急了沒看到有個坑。」

    老頭臉色一沉,那瞎了吧唧的眼皮往身後向南的路口掃了一眼,神色有些不悅。

    「編吧,你就瞎編,看人家不撓你的,有好戲看了……」丁凡在七八米外聽的清清楚楚,暗想你這個老神棍,一會就得現原形,只要這個女的和你打起來了,本警馬上收了你,省得你傷風敗俗,裝神弄鬼。

    「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劉老太那快嘴快舌的,一會吃飯看不到我,還不得把煙酒給我送家去啊。」老頭說著,繼續拿著搖鈴,摸索著往一個破舊的黃提包里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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