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想往下聽嗎？”看到呆立着的舒雲鵬，貞姐問道。

“繼續！”舒雲鵬強迫自己冷靜。他重新坐下來，臉上還擠出一絲微笑：“秘密不能只聽一半，會憋死人的！”

“好吧，既然你想聽，那我就講給你聽！”貞姐說。

貞姐告訴舒雲鵬，Y系統崩潰已經有些年頭了。一開始，男人少了，就成了搶手貨，他們的地位似乎一下子飆升了。無論是中央城還是集聚地，只要有男人，他身邊就會簇擁着一大堆的女人。男人一個個如同皇帝，好吃好喝地被供養着，真是不亦樂乎。

但很快，Y系統的弱點顯現出來了。一般來說，男人是不能持久的，一次與幾個女人來事兒，短時間內很難恢復。女人一個晚上與多個男人來事兒，累是累，但不會要命。而男人就做不到，很可能精盡人亡。

這一來，男人不夠用了，爭奪男人的“戰爭”開始了。最初，女人們相互鬥毆甚至殘殺。如果有哪個女人敢把男人私下藏匿，保不準沒幾天自己就會被人殺死，而且都不是好死。赤身裸體開膛破肚被割成一塊塊，最後被烤熟了吃掉的比比皆是。

接下來就更糟了，女人們相互殺累了，開始把目標轉向男人。她們忽然發現，這些男人太不爭氣，這一肚子火沒處發泄，就開始虐待男人了。很多地方都發生了這樣的事，就是一羣女人把男人關起來，強迫他供她們使用。女人們非但不象最初那樣疼惜男人，而且乾脆把有限的男人當作玩物了！……

“聯盟委員會幹什麼吃的？”舒雲鵬冷冷地說。

“聯盟委員會確實干預了啊，“貞姐說：“開始干預時，手段不夠厲害，所以沒什麼效果。最後不得不動用軍隊鎮壓，以解救那些被肆無忌憚的女人關押起來的可憐男人……你知道那場鎮壓殺了多少人嗎？兩百多萬！”

貞姐沒細說，其實當時的情況，與安娜受辱的場景差不多，有些可能更過份。唯一不同的是，受辱的都是男人。即使後來聯盟採取暴烈手段後，還有一些視頻在流傳，貞姐也看到過。可以這麼說，貞姐之所以有那麼多別出心裁整治敵人的手段，還得益於當時那些暗中流傳的視頻。

可以這麼說，女人的想象力之豐富，比之男人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視頻彰顯了人類歷史恥辱的一頁，聯盟委員覺得不能讓其流傳後世，就嚴加禁止，但收效甚微。最後，聯盟委員會不得不再次採取嚴酷手段，凡收藏、播放該類視頻的，一經查出，就地槍決，纔算基本銷燬了那些東西。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三十年前，不！應該是快四十年前的事了，”貞姐說：“所以你聽說的時候，那裡面還有多少被保護起來的男人？會有幾十萬嗎？”

舒雲鵬不吭聲了，他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段隱情。看來人類的黑歷史，又可以多出新的一頁了。他不禁想起自己與秦懷玉在木星軌道附近時，關於人類到底值不值得拯救的談話來，心裡不免黯然神傷。

“更糟的是，其實那些男人也是半廢人，”貞姐繼續說着：“大部分人雖然還有能力，卻多半不可能讓女人懷上孩子了……科學的說法叫什麼Y系統崩潰，要我說，就是男人廢了！”

“這事兒發生的時候，你出生沒？”

“我很小，只記得當時很多人來集聚地，荷槍實彈的，氣氛很緊張，”貞姐回憶着：“接下來的一個印象是，地上躺滿了鮮血淋漓的人……”

“那時，象易如、林琳她們這樣年紀的都沒出生……”

“別說易如、林琳她們，就是克萊爾、張靜怡都還沒出生！”貞姐說着，看看舒雲鵬：“你還算幸運，要是你穿越過來的時間早那麼四十年，你慘了！”

舒雲鵬無話可說，只能苦笑。被瓊斯人當作種豬弄到這個破爛世界裡來，還談什麼幸運不幸運？

“你的意思是，”舒雲鵬的內心總算平靜下來，他問貞姐：“因爲是將近四十年前的事了，所以你認爲裡面那些被保護起來的男人，很可能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是的，不會剩下幾個人了！”貞姐說：“就算沒死的，也都老了。”

“你覺得，那些女人們後來後悔過嗎？”

“後悔？也許吧！”貞姐說：“但後悔也沒用。事實就是，雖然是天災，但女人們給了Y系統最後一擊，幾乎是徹底的消滅了男人！”

“你今天告訴我這些，是不是也在警告我，如果我還是我行我素，很可能我也會被消滅的？”

“現在的人好多了，但不是沒這個可能，”貞姐說：“我們這些人在盡力保護你……你自己掂量吧！”

“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舒雲鵬說：“死也沒什麼可怕的，我也不會任由人擺佈！”

“你儘管嘴硬吧，但這不是你說了算的！我想易如肯定告訴過你，她在情侶堡壘抱着孩子閒逛，碰到別人，那些人的目光可不全是友善的！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甭想得到，這種陰暗心理很普遍，所以請你理智些！”

貞姐說完，站起來就走，舒雲鵬也沒送她。他知道了，只要世界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無論他有多大能耐，無論他怎麼努力怎麼抗拒，他很難改變她們對他的定位。

他很想走，很想離開，但他做不到。他自己所屬的那個世界，他回不去；現在這個世界呢，又無處可去了。

他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程教授嗎？”他聯繫了程元潔，瞭解過去在科學院黃朗在做的事。當他知道那些資源都在時，他很開心了：“程教授，能不能搞個普查，看看還有多少人的X系統沒有崩潰？”

“上校怎麼想到這個了？”程元潔覺得奇怪了。

“我們只剩下這一萬多人了，”舒雲鵬說：“人太少了，發展人口應該是件很緊迫的事了。所以我考慮，是不是利用現在瓊斯人沒有迴應這段時間，查一下X系統還健全的人有多少。然後儘可能讓她們懷上孕？”

“這個時候做這個合適嗎？”程元潔有點疑惑。

“程教授，你不妨想想，”舒雲鵬耐心解釋：“萬一瓊斯人答應跟我們交換，那我們的人就要忙於學習瓊斯母艦的飛行技術等等的事了，那還真得開始忙了。等我們上了飛船，很可能會更忙了，還能有時間做這個嗎？”

程元潔答應了：“沒想到上校想得這麼遠……好吧，我立刻安排！”

“當然，已經懷孕或生過孩子的，以及四十歲以上的人可以免檢。”

“哥，怎麼讓檢查這個？”樑晶晶心急火燎地跑來找到舒雲鵬。她手裡拿着科學院發來的通知書。

“怎麼了？”舒雲鵬說：“檢查一下，看看大家的身體狀況而已！”

“但我不想查這個，”樑晶晶說：“我沒想過要生孩子！”

“想不想生孩子，這是你的自由，”舒雲鵬耐心地解釋：“但現在地球人只剩下這一萬多人了，這一萬多人，每個人的身體狀況，科學院必須掌握。所以才安排了這次普查，每個人都要查，做到心中有數。”

“反正我不查！”樑晶晶說完，轉身走了。

舒雲鵬沉默着，獨自一個愣了很久。他知道，樑晶晶也是有所顧忌的。她跟艾米莉幾乎是同時和他在一起的，艾米莉都生了孩子了，她卻始終沒有動靜。顯而易見，別說旁人會懷疑她是不是出問題了，就是她自己，也肯定意識到了。既然有這疑問了，幹嘛非弄個水落石出，就讓它這麼糊塗着不是更好？

他想了很久，最後叫項紫丹過來。

“哥，晶晶來找你了？”項紫丹來了，他還沒開口，她先問他了。

“是的，怎麼啦？”

“她一個人躲起來在哭，”項紫丹說着，嘆息一聲：“她不想體檢……”

“體檢的通知下達後，有多少人拒絕體檢？”

“還真不少！有些人乾脆說，我就是正常也不想生孩子，檢它幹嘛！”

“你看怎麼辦好？”舒雲鵬想來想去，不知該怎麼辦，只能問項紫丹了。

“要不你跟程教授說一聲，晶晶就不參加這次體檢了，行嗎？”

“自從災難發生後，這是地球人第一次有組織的統一行動，”舒雲鵬思考了一會兒，說：“如果她不參加，別人知道了會不會說因爲她是我的親信，就可以例外了？”

“要不乾脆來個自願選擇，不想體檢的，作爲自動放棄處理。她們以後就是想要有孩子，科學院暫時不接納，優先考慮那些體檢正常的人。那樣，晶晶也可以有選擇了。”

“好吧，拒檢者簽署一份聲明，”舒雲鵬考慮再三，終於同意了：“聲明內容就是你剛剛說的那些……哦，加上不得反悔的條款！”

“好的，我這就去擬定聲明書，然後發給拒檢的人。”

項紫丹走了，舒雲鵬這裡只能苦笑不已。一開始想做的，但到了最後只能打個折扣，也許，世界上很多事就是這麼被扭曲的。看起來，他舒雲鵬也不是一個鐵腕人物，做不了獨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