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你！”張靜怡嘶聲喊着，把自己喊醒了。

她睜開眼，發現一對黑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憐惜的目光讓她霎時間感到一陣暖意：“幹嘛抓着我的手？”

“你不是要殺人嘛！”舒雲鵬那對黑亮的眼睛流露出一絲笑意：“做惡夢了吧？”

“嗯……”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淚水涌上了她的眼眶：“我把她吃了……”

“別想這個了！”舒雲鵬知道她在說什麼，在山洞裡看到女護衛殘缺不全的屍體時，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安慰她說：“我把她埋在布萊妮旁邊了，讓她倆做個伴吧！……”

“謝謝你……”她抹了抹眼淚，問：“怎麼找到我的？”

“找了好久……還算幸運，再遲就晚了！”舒雲鵬確實感到後怕：“你再睡一會，還是起來吃點東西？”

“我睡了多久了？”

“大約二十小時吧，不多！”

“太多了！”張靜怡說着想起身，但渾身痠疼讓她“哎喲”了一聲又躺了下去。

“別亂動！你身上好多傷呢！”舒雲鵬連忙按住她。

張靜怡老老實實躺下了。她的手伸進毯子裡，摸摸自己身上，很乾淨，雖然很多地方都包紮着，但感覺很舒服：“你幫我弄乾淨的？”

“我沒動手，”舒雲鵬紅着臉急忙說：“都是懷玉幫你弄的。”

張靜怡“嗤嗤”笑了。這傢伙還真是個大男孩，一開玩笑就着急。他越着急她就越想逗他：“那你肯定也在旁邊看了個夠……”

舒雲鵬一下扭住她的鼻子：“剛活過來就這麼壞！……好好養傷吧，我去艦橋，我們這就啓程回家！”

舒雲鵬一走，張靜怡的臉色又陰沉下來。，脫離險境了，安全了，她不能不想到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尤其是那位女護衛，一想起那女孩，張靜怡的心情就不能平靜：“爲了活下去，我都成了野獸，連同伴的肉都吃……”

她不想再躺着了，免得胡思亂想，就掙扎着下了牀。剛剛進來的秦懷玉連忙跑過來扶住她：“上尉讓我過來陪您說說話，您怎麼起來了？”

“我沒事了……我的衣服呢？”

秦懷玉見她執意要起來，就拿來了衣服。張靜怡一看，是自己的衣服，新的。

“怎麼是我的衣服？”

“上尉說您肯定活着，所以帶了您的衣服。”秦懷玉抿嘴笑道：“他說，這麼些天您沒衣服換，您肯定髒得象泥猴子……”

“你家上尉真是好細心！”

她們一起來到艦橋，太空船正往中央城方向飛去。張靜怡看到，舒雲鵬的臉色很難看，就問他怎麼了。舒雲鵬說，剛剛跟克萊爾聯繫，只聯繫上了克萊爾的護衛，說克萊爾被抓起來，投入聯盟監獄了！

“委員會瘋了，找死啊！”張靜怡嚷起來：“知不知道克萊爾現在是聯盟軍隊的柱石？都不想活了？”

“你想過造反嗎？”舒雲鵬冷不丁地問道。

“說實話，確實想過！”

“可克萊爾不會造反，她榮譽感很強，委員會深知這一點！”

張靜怡不說話了，她也知道克萊爾的秉性。委員會一次又一次地讓人失望，克萊爾從沒什麼怨言，總是默默地替那些委員大人擦屁股。

“但人是會變的！”沉吟良久，張靜怡說。

“是的，人是會變的，”舒雲鵬同意：“我以前真不想殺人，但這一次，我在山洞口一氣殺了十幾個……”

張靜怡倚到舒雲鵬身上，感動了：“你這是因爲我？……對不起，我害你幹了你不想幹的事！”

“得！你也別得意。我這也許是心裡窩火，殺人出氣呢！”

“哈哈，看來你也是凡夫俗子，也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時候！”

“我說過我超凡入聖了嗎？”舒雲鵬說：“告訴你，如果從個人在社會中的地位而言，我在這裡真的比那邊好得太多了。可是，我還是懷念我的那個世界，雖然我在那裡只是個小兵拉子，一個不被社會所重視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老百姓！”

“真不敢相信，你在那邊是這樣落魄呢！”張靜怡說：“也許那時人多，有本事的人多吧？”

“不！只是那時的社會結構趨於固化，普通人極少有出人頭地的機會。”舒雲鵬說：“惰性無處不在，人總是這樣，只要能相對平安的活着，就很少有人會一味掙扎而讓人覺得另類，平安是福嘛！”

“呵呵！我明白了！”張靜怡笑了：“你是說，在這裡，因爲很難得到最起碼的平安是福的狀態，人們開始掙扎，掙扎着求生存，人的獸性的一面就開始發揚光大……這種狀態讓你不適應，對吧？”

“是的，末世求生狀態，”舒雲鵬點點頭：“這種狀態導致人心理變態，有時甚至讓人懷疑人類是不是應該滅絕，否則天理不容！”

張靜怡默然無語。她忽然想起，在山洞裡，她一口咬住那個人的脖子，溫熱的鮮血涌進喉嚨裡的感覺……

刀口舔血的生存狀態，確實令人生厭。

“你打算怎麼辦？”不想再討論生存狀態了，張靜怡轉了話題。

“你是說克萊爾的事？”舒雲鵬沉思着，說：“我現在不知道她們把她怎麼了，無法決定怎麼辦。”

他們緊趕慢趕，終於回到了中央城。舒雲鵬沒有回家，他讓太空巡洋艦和那一千名特戰隊員歸隊，自己的太空船直接到了克萊爾的官邸附近懸停。

克萊爾的官邸被委員會直屬衛隊佔領，舒雲鵬在官邸門口被兩名直屬衛隊隊員擋住了。

“對不起，上尉，您不能進去！”看到是舒雲鵬，直屬衛隊隊員還算客氣：“這裡戒嚴了！”

“克萊爾司令官的護衛呢？我要見她們！”

“她們不在這裡，”直屬衛隊隊員回答道：“她們也被委員會叫走，正在接受問詢調查！”

舒雲鵬轉身就走，又回到太空船上：“去委員會大樓！”

“戒備森嚴，好象很嚴重？”張靜怡擔心地說：“到底出什麼事

了，搞得如臨大敵似的？”

舒雲鵬沒有回答。在路上跟克萊爾的護衛通話時，護衛告訴過他，詳情不清楚，但直屬衛隊抓捕克萊爾時宣佈罪狀是“藏匿要犯”！

他知道，肯定是爲了克萊爾把唐麗青隱藏起來的事。他也不清楚，克萊爾藏匿唐麗青想幹嘛。但他相信，克萊爾這麼做另有目的，但絕不是爲了不利於**、不利於委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