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帳篷裡，跟他離開時差不多，沒什麼變化。其實他也知道，不會有什麼變化的。物質極度匱乏，就是想有所變化，憑集聚地所能掌握的資源，也做不到。

但是，不論怎樣，他心裡總有一種感覺，這裡似乎是他的家。而易如她們三個女孩，就象是他的親人。無論中央城的生活如何輝煌，那都不屬於他。他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又嘆氣？”林琳嘟起嘴說：“你現在要有啥有啥，還嘆什麼氣啊！”

“呵呵，很想跟你們在一起啊！”他說：“只是現在身不由己了……”

“那你就回來嘛！”林琳說：“易姐原本可以留在中央城的，她不還是回到這裡了嘛！”

舒雲鵬笑了，林琳真是個孩子！她以爲他的情況與易如一樣，想去哪沒什麼人會干涉呢！

“算啦，不說了，”他說：“看見你們姐妹仨都很好，我就放心了……好了，我得走了。”

他說着，起身打算走路，三個女孩也起身和他一起出門。他走到帳篷外面，秦懷玉她們已經把東西準備好了。

“這是給你們的，收好了，”他把帶來的東西交給易如，說：“也給貞姐一份。”

不管怎樣，貞姐曾有恩於他。

他們穿過整個帳篷區，來到殘樓旁的空地上。這是舒雲鵬第一次離開集聚地的地方，他看看周圍，沒一點兒變化。在人羣中，他看到了舒醫生。

“你們回來了？”他走向舒醫生：“貞姐呢？”

舒醫生沒說話，她的下顎朝殘樓一擡。

舒雲鵬回頭望望殘樓，在一扇沒有窗戶只有窗框的窗口，他看到了貞姐。看到他回頭，貞姐的身影消失了：“她怎麼啦？”

他挨個兒看了舒醫生、易如等人，只見她們都低下頭不說話。他意識到了什麼，轉身向殘樓裡跑去。

他很快跑上樓，衝進貞姐的房間。貞姐坐着，見他進來，也沒站起來。他看到，她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他感覺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震撼。

他一個箭步到了她的身前，雙手抓住她的兩條胳膊，強行把她拽了起來。他的眼光落在她的腹部，再也離不開了！

“你弄疼我了……”她掙脫了他的雙手，幽幽地說。

“你懷孕了？我的？……”

“還能是誰的？……”頃刻，她已經平靜下來，她的笑容也與往常一樣了：“你還好吧？”

“你怎麼不告訴我？”他仍然很震驚也很緊張：“現在打算怎麼辦？”

“沒事，集聚地的人都支持我，沒人去告發……”貞姐憂鬱地一笑道：“我會把孩子生下來，你不用管……”

他完全沒了主意，不知怎麼辦纔好了。而貞姐反而顯得很鎮靜，笑着催他快走：“你有公務在身，該幹嘛幹嘛去。”

他確實沒時間了，身上的對講機裡，秦懷玉正在呼叫他，聲音很急切。

“怎麼啦？”他感覺不好，他的擔心很可能正在成爲現實----

好色者，他知道自己好色，也知道這是弱點，即使嘴上不承認，甚至會拼命掩蓋這弱點。

貪婪者，他知道自己貪婪，也知道這是弱點，即使嘴上不承認，甚至會拼命掩蓋這弱點。

膽怯者，他知道自己膽怯，也知道這是弱點，即使嘴上不承認，甚至會拼命掩蓋這弱點。

而傲慢者呢？打心底裡就不認爲傲慢是個弱點，也不覺得自己傲慢，他甚至會引以爲自豪，時不時的會表現出來。他爲了自己固執的偏見做出什麼，別人永遠也猜不到。

而人類，恰恰就是傲慢者。即使面對瓊斯人那樣的強者，人類還是時不時地表現出傲慢，真是作死！

舒雲鵬明白人的這種致命弱點，卻無能爲力。

“上尉，前方戰報！”秦懷玉很緊張的聲音：“司令官要和你通話！”

“接過來！”他一邊跑下殘樓一邊喊。他聽見了克萊爾嘶啞的聲音，聲音背景是一片噪雜：“上尉，有一艘瓊斯母艦撲向地球……不惜一切代價……攔住它……”

“好的，不惜一切代價！”他大聲喊道。

他來不及和易如告別，急忙回到太空巡洋艦上，全速開拔。

“全體注意！有一艘瓊斯母艦突破火星防線，正撲向地球，不惜一切代價，攔截它！”他下達一連串的命令：“注意觀察，找到它的位置！……全艦火力全開，一級準備！”

“上尉，看到它了！”

“全速逼近，越近越好……注意避開它的艦首！”

很快的，九號艦迅速靠近瓊斯母艦，並迅速調整方向，與敵艦並行了。瓊斯母艦速度極快，九號艦是新艦，相比艦隊的其他巡洋艦，顯然更好一些。但就是這樣，九號艦也只是勉強跟得上瓊斯母艦，把它攔截在外線。

“關閉防護罩！”舒雲鵬咬咬牙，下了死命令：“加大動力系統能量供給！”

“上尉，太危險了……”

“少廢話，執行命令！”

防護罩一關閉，巡洋艦更加不堪一擊了，很冒險，但舒雲鵬只能拼了！他知道，一旦讓瓊斯母艦接近地球，雖有地面火力，但防不住瓊斯母艦，地球受打擊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九號艦與瓊斯母艦並行了。

“敢開門嗎？……”

他知道，瓊斯母艦另一側的門還是能開，但畢竟距離遠得多。一旦瓊斯人的截擊機出現，九號艦強大的火力系統轟掉這些蒼蠅，還是綽綽有餘的。

艦橋裡鴉雀無聲，氣氛緊張到了極點。終於，瓊斯母艦開始轉向，主動脫離戰鬥，向來路返回了。

“全速跟上！”舒雲鵬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來了。他拿着望遠鏡朝瓊斯母艦望去，發現瓊斯母艦尾部的舷窗裡，有人也正拿着望遠鏡在看他。

“瓊斯母艦已掉頭，你那邊情況如何？”

他向克萊爾詢問，沒有聽到回答。再三呼叫，仍無反應。

“不好！”他暗暗叫道，他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能不能再快點？”

“已經是極限了，上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