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能說是學術上分歧，當分歧達到某種程度，就會變得無法緩和。”老爸道：“每個人的想法不同，教育學生的理念也不相同，舉個假使外星人存在的例子，最典型的分歧就有外星人威脅論、外星人入侵論和所謂的‘聖母’論，即外星人不會入侵地球論。”

“這些分歧涉及各個領域，研究越是深入，分歧越大，越難在理論上勝過對手的理論，具體不詳贅述。”

“說點現實點的問題，當一方佔據優勢，並且大多數理論被普通民衆接受，那麼失去各方支持的另一方的道路自然顯得坎坷崎嶇、黯然無光，沒有人願意邀請他們進行演講、沒有人願意爲他們的研究支付經費，甚至同一理念的人也因爲各種原因被迫退出或轉變理念。”

“假使理論是錯的，他們爲什麼還要固執己見？”

“有時候理論並沒有真正的對錯之分，每個人在不同的高度，看到不同的認識，但學術和科學同時也是嚴謹的，哪些理論更科學嚴謹，哪些理論被更多人接受，那麼它就符合當前對的定義，但它不能反證其他理論絕對爲錯，這樣持不同理論的人也就不會願意放棄成果。”

老爸的一段話聽上去很殘酷，但事實確實如此，要說迫害那些人，也只能是社會集體的迫害，符合某些人眼裡的歷史必然論，每個人都應該爲自己的選擇負責，沒人強制那些人放棄成果，但他們也不應該要求社會將只有他們走的路修好。

如果只是這件事，何芳真所謂打壓迫害的話根本說不通，抵制仙神更是無端。我知道老爸說的是真話，但說出100%是真話，說出1%也是真話。

老爸會將一件事完全告訴我，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事情本身失去保密的價值，二是事情跟我有關，告不告訴我，我都會知道。

我想這些的時候，看到龍冷之在認真思慮老爸的話，表情偶爾會有細微的變化。

老爸悠然望着時刻在刷新的顯示屏，彷彿很清閒，易伯悠閒得來回渡步，偶爾會翻一下桌上的紙質報告，比對一下屏幕上顯示的數據。

龍冷之吸了口氣，老爸轉過身來，她道：“我沒什麼可問了！只是我家現在只在商界活動，她如今還是這麼抵制仙神，甚至……實在令我想不通？”

她搖搖頭，似乎要揮出什麼想法，接着又有些猶豫的問道：“秋叔叔，那些人……又是什麼人？”

“我不說你也猜得到，幾乎每個人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監視，我也不例外。”老爸笑了笑，隨即以很認真的口吻，望着我和龍冷之道：“不過，冷之，記住叔叔的忠告，你們應該試着忘記它，你們有各自的生活，不應受此困惑。”

龍冷之張了張口，老爸微笑道：“你先回去看你媽媽吧，想找我可以直接打我電話，找你認識的人也行。”老爸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特別看我一眼，然後才說下去。

“如果有空，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你爸爸的事情，除了他表面經商的身份，極少有人知道，他是一位傑出的空間工程學和人工生態系統學權威專家。”

“這些我都知道，但並不知道他原來這麼有名？”龍冷之訝異的望着老爸，顯然老爸的評價完全出乎她的認知，她有些無奈的搖頭道：“我考的是經濟金融學，不過我爸在我小時候經常教我環境學的知識，很早還給我報考了生態環境學的冷門專業。”

“或許有一天能派上用場。”老爸說完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不準備繼續交談下去，龍冷之點頭道：“那我先回去了！”老爸示意我送她出去，他應該知道我有問題要問，不知道是純粹讓我送人出去，還是有一同打發的意思。

“走吧！”我和她出門，一位科員帶我們沿原路出去，她一直沉默着，我也沒話好說，科員送我們到地下停車場就回去了，好在外面停着另一輛車，我都要轉身重新回去，龍冷之說出第一句話：“你送我回去。”

“裡面應該有司機。”我皺眉，因爲有事回去問老爸，所以很不願意，結果她那清冷的眸光望着我，居然不依不饒，用很正式的語氣道：“我並沒有叫你開車，今天的事，你有責任送我回去！”

“我有什麼責任？我找你是另外一回事，今天是你媽先吵起來的。”我今天的心情本來已經很不好了，現在更是有些火大，這事無論如何也怪不到我頭上，我不禁要問，這女人究竟用什麼東西思考的！

“所以你應該說得出來龍去脈！”

“原來你是要問這些？”我帶着一絲諷刺的冷哼道：“你媽不是說清楚了嗎，歷史必然論，仙神早晚會倒閉，她怕我可能纏着你，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你以爲還有什麼更特別的原因？”

“你這人……”龍冷之很氣惱，隨即咬了咬牙道：“我媽並沒有你想得這麼勢利！還有，你說到歷史必然論，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十年？五十年？你以爲可以未卜先知？這兩點根本沒有在一起說的理由！”

“那我倒想聽你高見？”我本來只想脫身，現在也禁不住直接和她對峙起來，但是她就是這麼給我來那麼一句：“我就是不知道，所以纔要問你！”

我實在很無言，一千隻不明生物在心底奔騰，沒好氣道：“竟然你否認我的說法，還問什麼問？”

“不，一定有其他原因的！”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我的態度彷彿被她選擇性無視了，這讓我越看越煩，但實在不想繼續爲這事生氣，耳中的微型計算機一天之內警告了很多次，我笑起來，卻有冷冷的味道：“是啊，我是火星人，異族不能通婚，懂嗎？”

這回她十分乾脆，怒視我之後，轉身拉開車門，準備鑽進車裡，這本來十分合我意，她這樣表示也就是認爲沒有繼續討論下去的必要，但她突然又轉過身來，一本正經地道：“據我所知，地球並沒有這條法律規定，我媽也是火星人？那正好，我們還是同族！”

很好，她這回倒是十分聰明，一句反證法就佔據上風，這一瞬間，我真想雙手使勁的抱頭，就算指甲進去了也不管，我實在找不出好話來回答她，只是很同意她的點頭道：“行，我冒充的行吧？”

“那也不對，這一條例爲什麼只對你一個人有效？”

“龍大小姐，我決定了，送你回家！”我舉雙手，實在不想和她無謂的爭論下去，司機要打瞌睡也最好在家裡睡，我這麼一說，她倒十分合作，我無奈的鑽進車裡，從沒見過面的司機發動車子。今天的人似乎都不認識了。

作出決定後，我就感覺上了“賊船”，龍冷之繼續糾纏這個問題，我在心裡表示以前從沒有過這樣厭煩她了，對她的問題愛理不理，終究可能是她的自尊心作祟，表情有着怒氣，咬牙不說了。我大大吐了口氣，當然也不會作死去主動跟她說話。

到她家還不算太遠，她只是冷淡的說了一聲“對不起”就下車了，這一點很有用，平心而論，我突然感覺她也不算無理取鬧，最起碼她有理由，不像傾城捕風捉影，語言不能溝通。

回去的時候，我也不禁認真想，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何芳真了，老爸以前那套說辭就是開玩笑，剛被他自己打臉打掉，結果我想了半天，發現根本沒有對不起龍冷之，真相只有何芳真知道。

我搖頭放棄這種打算，感覺這是純粹找虐，我又不管何芳真叫媽，她的成見關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