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一千年以前 806 既然不能以智取勝，那就只能靠忽悠克敵

阿爾託莉雅是一個王，一個最英明的王，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從來不會做出錯誤的判斷，她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是最正確的。

就像現在，目前被瘟疫侵害的只有邊境的一個小村子，只有數百人，雖然瘟疫的感染性非常強，但只要控制得及時，立刻就能夠將這場災難壓制下來，如果處理得慢了，讓村子裡的人跑了出來，那或許整個國家都可能被瘟疫侵害。

就像遠古時代的**，就是因爲沒有及時發現第一個病原體，發現了也沒有做出及時的處理，才造成了日後成百上千的人死去。如果當時在最快的時間內發現病原體，然後進行撲滅，或許就不會死去那麼多人，那無疑是正確的決定，但是……有些時候即便是正確的決定也不可能去實施，因爲，要顧慮人的感情！

阿爾託莉雅以王的身份站在一個領導者的立場上，她沒有人類的感情，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爲了整個國家，所以，爲了國家的安全，她必須放棄那一小撮人。畢竟那一小撮人的死亡危害不到國家的存亡，但如果讓瘟疫傳播出來，這個看似輝煌的不列巔帝國未必不會在瞬息之間毀滅。

爲了拯救大部分的人，她就必須殺死小部分的人。

來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林洛終於看到了，阿爾託莉雅與衛宮切嗣、紅A相同的一面，他們都把人類的生命以數字的方式放在一個天平上去衡量，不帶任何感情，哪邊的數量多就拯救哪一邊。

這種方法的確可以做到最有效的救援，但也能夠引起最快的毀滅，因爲人類是感情生物，就算偶有一兩個不帶感情的人出現，終究也只是大海中的一片枯葉而已，隨時都會被浪花淹沒……正如同紅A所說，獨自佇立於劍丘之上，不被任何人理解！

他們無疑是最強大的戰士，也是最殘酷的機器，但同時也是最可憐的人，因爲他們在做出最正確選擇的時候，往往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人心！

騎士們的反對意見很強烈，除上貝狄威爾等少部分騎士抿着嘴不說之外，大部分騎士都說出了他們想要說的……騎士是保護人民的存在，只要還有一絲的可能性，他們就不能放棄危難中的人民，王的判斷雖然能夠讓不列巔免去這場危機，但親手燒死自己的人民，即便他們不久後有可能會死，但這種事情身爲騎士也是不可能做出來的！

不過相比於騎士們的言之灼灼，阿爾託莉雅卻顯得更加固執，這場會議不是圓桌會議，所以她的決定有人可以反對，但沒有人可以讓她改變。

“宮相大人！”騎士們見自己的話都不管用，只好將希望寄託大林洛身上，畢竟林洛雖然是一個新人，但在阿爾託莉雅心中的地位卻是非常高。

唉，終於輪到自己了……林洛睜開眼睛，內心卻是嘆息，這種事情他實在是不想參與，如果不是和阿爾託莉雅有關，他根本聽都不想聽。他隱隱記得，以前阿爾託莉雅也做過類似的事，好像是爲了作戰勝利而放棄了幾個村子什麼的，那個時候就已經種下了不合的種子，而現在，種子已經萌牙，正在茁壯成長，這一次的瘟疫事件無疑成了催化劑。

其實他很想說一句：吾王啊，你在做這個決定之前，先跟我說一聲呀，大不了我去幫你燒了那個村子嘛，省得現在這麼麻煩！

林洛雖然不喜衛宮切嗣他們的做法，但他不能否認，有些時候，自己也會跟他們做出類似的判斷。當然，他選擇的根基並非是數量的多少，而是重要性，如果一邊是一萬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另一邊是兩三個自己的親人朋友，他只能救一邊，那麼完全不用猶豫，他肯定救少數的親人與朋友。

因爲他不是救世主，更不曾把自己當做救世主。如果是兩邊都可以兼顧的情況下，他倒不會見死不救，但只能選擇一邊，優先順序完全不需要考慮。

就說現在，幾百個與自己毫無關係並且九成九會死的村民，和阿爾託莉雅，哪邊重要一點需要考慮嗎？

“其實，王的做法是爲了整個國家的安全利益考慮，在我看來，王的決定並沒有錯。當然，騎士們堅守着騎士精神，考慮到了人民的心情，同樣是正確的……”林洛說了這句話幾乎等於沒說，不僅其他人這麼認爲，就連他自己都這麼認爲，畢竟這件事根本不能以對錯來論。

就像紅世魔王吃人，你可以說他是怪物，打他殺打咬死他，但你若要說他是好人壞人，那就完全站不住腳了，因爲紅世魔王吃人只是一種生命的本能，根本不存在好與惡。

這裡的情況當然也是一樣，不管是阿爾託莉雅的做法還是騎士們的意見，他們都是爲了這個國家和人民着想，只是考慮的方向不同而已，誰都沒錯……尼妹！難道又是時臣的錯？！

時臣如果知道自己又躺着也中槍，大概也會鬱悶的吐槽：這真不是我的錯，錯的是蘑菇！

林洛突然有點痛恨這個中世紀的歐洲，雖然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這幫人執着於騎士精神雖然讓人佩服，但也同樣讓人頭痛，如果是充滿厚黑學的中國古代，這件事根本就不用這麼麻煩，君主一個命令下去，誰敢違抗？

你敢說個不字？左右，狗頭鍘伺候不解釋！

阿爾託莉雅與騎士們的對抗是兩種理念的衝突，或者可以說是價值觀的不同，這兩種觀念誰也無法改變誰，並不是光靠武力和智慧就能夠化解的，即便林洛前知三百年後曉三百年、左手知音右手青年，也感到相當棘手。

如果說那些村民已經確定了必死，林洛倒是可以靠他的忽悠能力來安撫一下衆騎士，但瘟疫雖然可怕，也並非是無解的……你要知道這是一個魔幻世界！

所以，阿爾託莉雅放棄得太快，騎士們接受不能，總之問題很單純，解決的辦法看不到。

“騎士們，我想問的問題只有一個，你們是否有辦法解救那些村民？”林洛既然不知道如何調解兩方的矛盾，那麼他就只能按照心中的喜好來幫助其中一邊，毫無疑問，他肯定是站在阿爾託莉雅這邊。

“只要去做，就總有希望。”騎士們回答得毫不猶豫。

“不，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林洛搖了搖頭，向前走上一步，本來想揮一揮羽扇作武候狀，但可惜他手上有沒有扇子，只好放棄了這個裝逼的想法，正色道，“我要的不是那種暖昧不清的希望，而是一個確切的答案，我問你們，你們一定能夠救那些村民嗎？”

“這個……”騎士們頓時被難住了，在騎士精神下，他們能夠做到不顧己身安危去解救那些村民，可真的能夠救得了嗎？這種絕對的答案他們說不出口，畢竟那可是瘟疫啊，可不是普通的傷風感冒，哪一次發生不是屍橫遍野！

當然，即便如此，這些騎士也不會拋棄他們的原則，“雖然我們不能保證一定可以拯救村民，但作爲這個國家的騎士，也不能對於人民見死不救。”

“很漂亮的騎士精神，說實話我很喜歡。”林洛笑着拍了拍手，沒有羽扇讓他真心失望，考慮着以後是不是也該做一把，最好用孔雀毛，“但這裡有一個問題，如果我們沒有救活村民，反而把瘟疫帶了回來，請問騎士們，那個時候我們該怎麼做？”

“我們……”騎士們一時間答不上來。

林洛又有點慶幸這裡是中世紀的歐洲，雖然騎士觀念根深蒂固，但大多都是死腦袋，不知道變通，以他高達252的智商要忽悠他們還是不難的。

“我們這裡先來做一個假設，當然，我這個假設會很公平，不帶任何偏幫。”林洛眯着眼睛，神色間有着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首先，假設我們派出軍隊和醫療人員前往救治，救治的成功率是50%，一半的村民被救活，一半村民死去。然後，感染的機率也是百分之五十，有一半的軍隊和醫療人員感染到了瘟疫，而被救活的村民也有一半仍然附帶瘟疫，接着，在我們所不知情的狀態下，這些人回到了王城，於是引發瘟疫的可能性是50%，王城有一半的人感染到了瘟疫，請問我們勇敢的騎士，這個時候我們要怎麼做？”

“你們應該知道，雖然羅馬帝國被打退，但並沒有徹底消滅，若是知道我們被瘟疫侵害，哪怕躲過瘟疫一劫，之後羅馬帝國也肯定會大舉入侵，試問，剛剛從瘟疫中掙扎過來的我們如何去抵擋強敵？”

“這……”騎士們當即說不出話來。

林洛的這個假設實在大大的狡猾，他把機率調整在50%也就是對半開，這種機率顯然沒有任何人可以反駁，然後又以一息尚存的羅馬帝國爲假想敵，提出亡國的隱患，同樣，沒有人可以反駁。

至少，這幫直腦袋的騎士，不可能破解他的文字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