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麗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們兩人。
她只覺得這個男人相當邪性。
剛纔他的話雖是笑着說的,卻讓她冷入骨髓。
陸渢十分意外。
範小雨阻止他,難道她看出他要殺人?
怎麼會呢?
除非是……
陸渢微微皺眉,問她:“你能看到?”
範小雨坐起身,點點頭。
陸渢想了想,範小雨身體內畢竟也流淌着烏家的血,能看到巫咒,也不意外。
“別因爲我殺人……我不值得你揹負官司。”
範小雨咬脣說道。
雖然她當時也恨死了姜娜娜,但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殺死,太殘忍了。
她忍不住又想起上次陸渢殺死那個叫林烏的男人。
至今,午夜夢迴,滿地的血從那人的兩個眼洞裡流出來,仍是她的噩夢。
那樣子的陸渢,跟平時完全判若兩人,她感到特別陌生,害怕。
剛纔他那個從樓梯上下來的樣子,無聲無息,操縱着奇怪的密集粘稠的黑線,就像是從地獄走下來的惡魔……
她現在想起來仍是全身冒冷汗。
自從經歷了烏家的事,她已經知道,這世界上,有玄異的人,事,物,不是科學可以解釋的。
她收拾起破碎的世界觀,努力地該做什麼做什麼。
她也猜到陸渢以前,一定是經歷過什麼。
否則,一個尋常人,哪會有那麼決絕,毫無感情的眼神。
她還是更喜歡那個吊兒郎當,滿嘴不正經,但沒有什麼壞心的陸渢。
她覺得只要他不殺人,心中保有良善,剋制,就一定還是原來的樣子……
所以,她才阻止他殺姜娜娜。
陸渢從範小雨的眼睛裡看出了她對他的恐懼。
他屬實無奈。
這些自小生活在都市的人,根本無法理解戰域的生存法則。
當殺不殺,優柔寡斷,最終只會丟性命。
姜娜娜打的是她,既然她不介意,他何必自作多情幫她解決呢。
“隨你。”
陸渢笑笑,“不過,你還是第一個阻止我殺人成功的。我只希望你以後別後悔,你今天的決定。”
陸渢冰冷的語氣,令範小雨又難過又心慌:他一定是討厭我了……
“我不後悔。”範小雨說的很小聲,語氣堅決。
陸渢對她很失望。
他雖然不爽,仍是解除了姜娜娜身上的束縛。
姜娜娜毫無防備地倒在地上。
她發現自己終於能動了,嚇得手腳並用爬到姜麗身後,跪在姐姐的腿後面,瑟瑟發抖,從縫隙裡看着陸渢。
就在這時,一直按兵不動的姜麗,忽然掏出手槍對準陸渢——
砰!砰!
一連兩顆子彈直射向陸渢心口!
範小雨意識到是子彈聲時,整個人都傻了。
然而,她看到陸渢在她眼中微微動了一下,不,好像只是模糊了一下。
範小雨迷惑了。
剛纔是有人開槍嗎?
她回頭看了一眼,後脊瞬時一涼!
姜麗雙手拿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陸渢!
所以她剛纔確實開槍了?!
只不過,沒打中?!
姜麗眼珠顫抖,看一眼自己的槍,再看看陸渢,震驚得渾身發熱。
剛纔發生的事,徹底衝擊了她的世界觀。
人,能快得過子彈?
她十六歲開始在道上混,槍就如同她的手,彈無虛發。
然而今天,她居然,沒打中?
不!不可能!
“啊——!!!”
姜麗大叫一聲,連開三槍!
然而陸渢仍是站在原地,不躲不避。
她手槍裡,只剩下最後一顆子彈。
姜麗的理智瀕臨崩潰,毫不遲疑按下扳機——
砰!
最後一顆子彈,被陸渢穩穩地捏在手裡。
“燙。”
陸渢把子彈隨手一扔,似笑非笑看着姜麗。
姜麗的理智,此刻終於徹底崩潰!
她身邊一直保持戰鬥姿態的保鏢們,渾身僵硬,再無一絲和陸渢戰鬥的想法。
姜麗搖着頭,喃喃自語:“不是人……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下一秒,她忽然張牙舞爪地抓過所有保鏢擋在她的身前!
“圍住我,你們快點開槍,一起開槍殺了他!”
保鏢們面面相覷,他們沒有一個人執行命令。
一個能躲過子彈接住子彈的人,他們憑什麼跟他鬥。
他們不怕戰鬥,哪怕只有1%的勝算,男人涌動在血性中的東西,也會讓他們拼死一搏!
然而眼前的男人,他可能,根本就不是人類!
他們怕的是異類,因爲毫無勝算!
姓姜的女人是有錢,但他們也還不至於爲了錢,把命丟這。
有命賺錢沒命花,那有什麼用。
十六個保鏢看了看彼此,默契地急速奔向門口,逃之夭夭。
姜麗呆滯了。
她叱吒黑白兩道三十年,從沒吃過癟。
今天,卻是栽在一個年輕男人的手裡,顏面蕩然無存。
姜麗目眥欲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道:“你到底叫什麼。就算是死,也要讓我做個明白鬼。”
陸渢淡淡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覺得這個姜麗,確實是個做大事的人,把彼此的懸殊看的很清楚明白,很識相。
姜麗點點頭,“陸渢,我記住了。”
“我一開始是打算把你們全殺了。”陸渢淡淡道:“現在又懶得殺了。”
姜麗聽陸渢不殺她,驀地鬆了一口氣,面色仍故作鎮定。
陸渢想了想,補充道:“就像,一個人不會平白無故的去碾死一隻螞蟻,一個道理。”
姜麗心口翻騰出一口血氣,差點氣死。
她忍住情緒,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於是說道:“你不殺我,是有什麼目的。”
陸渢坐在沙發,隨手拿過一個蘋果咬了一口,“仰頭看你,我累。”
姜麗瞪了眼睛,“你什麼意思。”
“跪下說話。”
“……你!”
姜麗死死握住空槍,手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然而她不敢拒絕。
識時務者爲俊傑,是她能掌握黑白兩道的原因。
她一向能屈能伸,只要今天活着,明天,就是對手的死期!
姜麗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在陸渢面前,跪了下去。
陸渢挑眉,這纔開口說正事。
“聽你妹說,你在黑白兩道都很吃的開?”
姜麗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紋絲不動,滿臉是淚,肌肉抽搐的妹妹,第一次生她的氣。
如果不是她這個惹禍精,她怎會淪落到跪一個男人的地步!
從來都是男人跪她,哪有她跪男人的份!
姜麗冷聲道:“是道上的前輩,兄弟姐妹,給我面子而已。”
陸渢點點頭,“那不如你今天也給我一個面子,把你這兩道攤子,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