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的選嗎?”莊曉夢的思緒被貨櫃車外面的警笛聲拉回現實,左少洛剛纔說的這些,表明他確實是欺騙了自己,這讓她心裡的怒火漸漸燃起,一發不可收拾!
“殷輝也是你的人?”她冷着臉,氣憤的瞪着左少洛,“我爺爺奶奶在你手上,你讓我怎麼選?”
但她下意識的這幾句話,卻像是一把把極其鋒利的刀,瞬間插進左少洛的心臟。他斂起眼神裡的悲傷,錯過莊曉夢的視線,佯裝出十分冷漠的樣子,“所以你只能選擇第二項,跟我離開!”
“‘禮物’在後備箱裡!”他的耳機裡傳來一個老成的聲音,他轉過身走到車尾,打開後備箱,從裡面拿出一個包裝好的深色禮物盒,又順手扯開綁在盒子外面的絲帶。
出現在莊曉夢視野裡的是一個遙控炸/彈,跟她之前在王揚身上見到的如出一轍,不過明顯比那一個小了一大半。不同的是,這個炸/彈旁邊多了個計時器,這讓她不解!既然是遙控的,爲什麼還要多此一舉?
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她只知道它的威力非常大,即使它只是一隻手就能握的下的東西,卻也能傷害到成百上千的人!
“不要!”她衝着左少洛直搖頭,眼底顯出近乎哀求的神色,此時的她已然沒了剛纔那般憤恨的樣子。
她總覺得左少洛心裡還是在乎她的,他們之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她相信並不是僅僅“欺騙”兩個字這麼簡單!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哪裡來的這份自信?
左少洛看了看她,又抿抿脣,然後小心翼翼的把那盒子放到後面輛警車裡,用安全帶將其固定在駕駛座椅上面!
面對他的無動於衷,莊曉夢心裡有些發慌,但她還是決定賭一把!她快速走到左少洛面前,裝作鎮定的樣子,“別這樣做!否則。。。”
“否則怎麼樣?”左少洛的語氣十分平淡,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但當他將車門關牢,轉過頭時,卻看到了她眼裡的決心,這讓他誤以爲莊曉夢是要在他引爆炸/彈之前,將他解決掉!
莊曉夢大步走到警車的另一邊,打開副駕駛位置邊的車門,坐回了警車裡!然而她這樣的舉動,立刻否定了左少洛剛纔的想法!
這讓左少洛愣了一下,纔跟着走到她那邊,又將車門打開,抓起她平放在腿上的一隻手,但她卻猛地一下甩開了,左少洛突然覺得自己彷彿在哄一個惱怒的孩童!
見她氣鼓鼓的樣子,絲毫沒想要下來,左少洛擡手看了眼手錶,才用跟往常一樣寵溺的口吻說,“我答應你!”
她是左少洛的弱點,一直都是!
聽到這樣的語氣,莊曉夢忽然有種錯覺,就像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她轉頭看向左少洛,心裡卻在想,如果他不是他,他們一定會像普通夫妻一樣生活吧?
左少洛沒等她回話,徑自拉起她的手,然後將她送到前面車輛的副駕駛位上,又給她繫好安全帶,摸了摸她的頭說,“乖乖坐在這裡!”
關上車門,他邊走回後面,邊問,“還有多久?”
“1分17秒!”耳機裡回答道。
他先後走到警車的左右兩邊,把貨櫃車底用來銜接的鐵搭扣解開,然後站在警車邊,眼睛一直盯着手錶,直到秒針跳到預計時間的最後一秒,他才按動炸/彈旁邊的計時器,對着耳機說,“可以了!”
那計時器的響聲極大,莊曉夢想不聽見都難,她慌忙回頭,從後座的擋風玻璃看向警車裡,正一閃一閃的紅色燈光。她心裡不禁開始暗自揣測,這麼大的聲音難道是爲了提醒他們?
左少洛快步走回前面車裡,他一邊繫上安全帶,一邊跟莊曉夢說,“抓緊扶手!”停頓一下,他又握起莊曉夢的手,給了她一個微笑,示意她放寬心,“別怕!”
莊曉夢沒有說話,眼皮卻不由得動了動,像是在迴應他一樣!
貨櫃車笨重的後門漸漸被打開,隨之而來的是鐵門與地面碰撞發出的哐當聲。莊曉夢迴頭看見後面這輛警車慢慢翹起來,實際上是警車下面的底板在緩緩升起,那輛警車順着逐漸擡高的坡度滑落到地面,莊曉夢隨即聽見幾個接踵而來的急剎車聲。
那個翹起的底板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見後面的情況,但越來越遠的警笛聲說明,左少洛拖延時間的計劃已然成功!
這時,挨着她這邊的貨櫃車側門也慢慢下沉,刺眼的太陽光線照進整個貨櫃車裡,這讓她的眼睛很不適應,她稍微閉了閉,還沒睜開時,就聽見左少洛急切的聲音!
“抓緊!”他撂下這句話,立刻轉動方向盤,同時用腳踩下油門,他們所在的這輛車一下子便飛了起來,在空中的這幾秒,莊曉夢感覺自己像是在坐雲霄飛車一樣!
她的手越抓越緊,雖然之前也坐過衛華他們開的飛車,但這樣的高難度還是第一次體驗!
車子終於落了地,由於慣性,還在地上彈跳了幾下,這使得莊曉夢的頭不停的往後座撞,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左少洛已經將速度提到最快!
“再忍一下,很快就到了!”他只轉頭看了一眼,見莊曉夢很不習慣的樣子,心裡不禁有些擔心!
幾分鐘後,莊曉夢開始發現,他們走的這條崎嶇不平的小路,兩邊的雜草越來越高,逐漸將他們這輛車淹沒在綠色的海洋裡。
左少洛最後將車停在一棟看起來僅一層的廠房門口,莊曉夢立即打開車門,捂着嘴跑到路邊吐了起來。
“喝口水!”當一瓶礦泉水和一包紙巾遞到她眼前時,她二話沒說,直接從左少洛手裡拿了過來,當她緩和一些時,才擡起頭來打量這個地方。
她眼前的這棟廠房是用紅磚建造而成,從褪色和破損程度來看,像是好些年前的老廠房,外牆上還有若隱若現的什麼萬歲之類的白色方正字跡。挨着它的還有幾棟大小不一、高低不平的房子,最矮的那棟,房頂上已經長了成堆的青苔。
這些房子的玻璃窗雖然完好無缺,但粘在上面的污垢,讓房內的一切顯得十分模糊!
她的視線繞過廠房,發現它們是被連綿的青山團團包圍,山上綠樹成蔭,彷彿被鋪上了一層綠色的被!雖然那些山堆不高,但從她的角度看上去,這裡仍像是與世隔絕了一樣!
她在這個城市裡生活了二十多年,竟不知有這樣的地方!
耳朵裡傳來幾聲汽車喇叭聲,她轉過頭,發現廠房的百米之外有一條公路,因爲路邊被成羣的高大樹木擋住,如果不彎腰從樹枝縫裡看過去,根本看不出那外面還有一條大路!
“跟我來吧!”左少洛看她氣色見好,便領着她往廠內走。
剛走到門口,莊曉夢便看見正門上的牆面,掛着一個微長的方形物件,上面還蓋着一塊布,那樣的位置通常都是用來放牌匾的,不過那塊的新與牆面的舊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進門,就能將整個廠房望到底,兩邊的柱子間距均勻,與頂上的橫樑相互輝映,這看起來就是一個空架子,猶如一副完整的骸骨罩在他們頭頂上,而他們此刻正穿過它空蕩蕩的“胸腔”!
莊曉夢還發現,有幾袋水泥一樣的東西被扔在柱邊,她瞄了一眼灰塵覆蓋下的鮮豔字體,“化肥”二字尤其大,除了這些,就再無其他了!
“Welcome /to /join /us!嫂子!”
整個廠房裡迴盪起一個男聲,聽起來聲音的主人年紀並不大,語氣和腔調古里古怪,尤其是最後兩個字,像是咬着牙齒喊出來的話一樣!
莊曉夢反射性的擡起頭,環顧四周,發現在四個角落的牆面上,都有老式的大喇叭,而在旁邊的是攝像頭,如果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shut /up!”左少洛頭也不擡的喊了一句,徑直走到一扇生鏽的鐵門前,然後雙手並用,抓着扶手往左右推開。
莊曉夢快速跟了進去,看到屋內只有一張木桌和一個凳子,上面都是厚厚的灰塵,顯然沒人碰過它們!
但她低頭看向地面時,卻讓她覺得意外,因爲地面看起來像是老舊的木地板,實際上她從揭開的一角看見,那所謂的“地板”其實是牆紙。也許對於用它的人來講,應該算是“地毯”!
左少洛一把掀開了這層“地毯”,下面露出的竟然是大塊大塊的瓷磚,而且出奇的乾淨,這與廠房裡的其他地方比起來,倒是大相徑庭!
但他來這是打算做什麼?這讓莊曉夢心生疑惑。
正在她發呆的時候,左少洛拿起最靠牆的一塊瓷磚,下面露出來一個跟瓷磚差不多大的金屬質地的門,應該說是類似於保險櫃的門,只不過,它最上面一半卻是個顯示屏,左邊是全英文界面,右邊是空白區域!
他將手上的那塊瓷磚靠在另一牆邊,在英文界面點擊幾下,將右手手掌對上那空白區域,就像是在跟它擊掌一樣,接着聽見它應聲,似乎是它同意了,纔將門打開!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左少洛的手扶在把手上,擡起頭看向莊曉夢時,不再像平常一樣面帶微笑。
莊曉夢感覺他突然變了,或許應該說這纔是真正的他!一個冷漠的殺手!
“你去哪?”她問,她沒發現自己也變了,面對左少洛時,再沒有一絲熱情!
左少洛看了看她,眼神裡透出些許擔憂,隨即便擰開把手,順着鐵質樓梯,走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