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你現在的養父母領養之後不久，我的父母也領養了凌姚。自從她到了我們家，似乎也很快適應了新的生活……”

“難道她沒有嘗試過找我嗎？”段凌風不解地問。

就算至今他也不會相信，凌姚她從來沒有主動找過自己。

“關於這一點，正是我要說的。”姬長霄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才說，“她纔剛到我家不久，我就預知到了一件事。也正是因爲這件事，才導致了你們至今無法相見，或許也是小姚失蹤的導火索之一。”

“你？”段凌風眯起眼睛看他。

“嗯。”姬長霄點點頭，修長的十指無意識地捧住手中的茶杯，說，“我預知到將來的某一天，她可能會因你而死。我不知道那一天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她會如何死去，我只是知道，導致她死亡的人，會是與她相依爲命的雙胞胎哥哥。”

段凌風直直地看着姬長霄，胸口起伏着，像是被他的話驚到了。但凌風仍用最大的自制力讓自己不跳起來，不喊出那一句“胡說八道”。

他怎麼可能會害死凌姚？

他這麼寶貝的妹妹，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做！？

“因你而死，我並沒有說是你殺死她。”姬長霄看穿了他的念頭，解釋道，“姬家的預言能力從來不曾出錯，所以我堅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可是……”

“可是？”

“就算是預言，也是可以改變的。曾經有跡可循的一次，就是我的堂哥葉行……也就是你所知道的盜神夜行，他就曾經做到過。我詳細分析過他爲什麼能夠做到這一點，後來我猜測，十有八九是因爲當時預言在現實中真正發生的時候，我母親就在現場。所以現實的軌跡才偏離了預言的方向。於是，我以姬家預言者的身份，也對自己的預言進行了一場干預。”

“……你做了什麼？”段凌風的心慢慢揪緊，可他必須強迫自己聽下去。

姬長霄苦笑着低下頭，臉上有後悔與歉意的表情：“我告訴她，你出了意外去世了。”

“什……”

段凌風吃驚地怔住了。

“爲了阻止她尋找你，我必須要這麼做。因爲以姬家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你的下落，小姚知道這一點，所以除了讓她的哥哥‘死去’，我別無他法。只有這樣，她纔會放棄繼續尋找你。所以……當年的我一手策劃了這一切，找到了一個長相與你非常相似的男孩的屍體，並且利用化妝術騙過了她。同時……”

姬長霄歉意地看着他：“同時，我向你的養父母施壓，告訴他們如果敢讓你有半點機會接觸到小姚，我就會讓人抹消你們一家。抱歉，爲了小姚，當時的我不得不這麼做。”

這個真相對段凌風來說，衝擊實在太大了。

難怪……

難怪當時他反覆說着要找妹妹的時候，他們就總是以無法找到來搪塞。

難怪當時他提起自己要進入《創世》的時候，他們露出那麼異樣的眼光。直到一年之後才同意讓他接觸《創世》。

難怪當時他說自己可能會想成爲一名職業選手的時候，會遭到他們的激烈反對。

是啊，如果不是這樣，他與妹妹就不會擦肩而過。

如果他早一點進入雷霆，或許就會早一點直到凌姚的消息。

段凌風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慢慢地收緊，直到緊握成拳。他緩緩地擡起眼，目光冰冷中帶着恨意：“可是你們仍舊弄丟了她！”

這話中強烈的指責令姬長霄下意識地避開，不敢與之對視。好一會兒才垂着眼睛點點頭：“你說得沒錯，我是弄丟了她。”

“那麼她爲什麼會去美國？”

段凌風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他究竟是怎麼弄丟她的？

“關於這一點，說實話，我並不能解釋得非常清楚，因爲這其中也有很多暫時我也無法理解的事情存在。很有可能……”姬長霄擡眸看着段凌風，“與你們兄妹的身世有關。說起來，非常抱歉，就算以姬家的勢力去找，也無法查出你們的身世究竟是什麼。你們的母親當時在中國生活所用的身份也是一個假身份。那個叫凌詩韻的名字，也是冒名頂替的，真正的凌詩韻早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經過世了。”

“至於小姚……她的離開非常突然，我只知道當我發現她消失的時候，曾經去問過雷霆的大老闆，才知道她的合約在三天之前被秘密賣給了美國的W俱樂部。”

“你們沒有往下查嗎？”段凌風瞪着他。

姬長霄苦笑着說：“怎麼可能不查？只是，我們根本查不到。我們在W俱樂部中根本查不到凌姚這個人，甚至，我拜託葉行從美國那邊出入境的記錄上開始查，也發現在她進入美國領土之後，整個人突然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完全找不到半點蹤跡。由此可以推算出一點，小姚是被帶走的。而帶走她的勢力在美國本土非常強。只是這麼一點而已。”

說到這裡，兩個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段凌風在思考接下來他們努力的方向究竟應該在哪裡，而姬長霄則在等着他開口。

許久之後，段凌風才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稍稍先放鬆一點下來。

這麼緊繃着身體，他也沒有辦法思考出什麼有價值的對策來。

只是這麼一放鬆，他才知道自己大腿上的雙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滲出血來。

由於握得太緊，他的指甲已經深深地刺進了肉中。

鮮紅的血液絲絲地滲出來，幾乎快要滴在他的褲子上。

他怔了一下。

自己什麼時候竟連受了傷都不自知。

姬長霄發現了他的異狀，擡眸看了一眼，明白過來之後，二話不說立刻站起來去櫃檯那邊取了醫藥箱過來。

“把手伸過來。”

“不用，我回頭自己處理吧。”段凌風拒絕他的好意。說實在的，現在連段凌風自己都沒理清楚究竟是不是應該仇視這個姬長霄。畢竟他纔是造成他們兄妹分離悲劇的罪魁禍首。

可是一聯想到他這麼做的目的，段凌風又恨不起來。

“傷口不處理的話容易感染，萬一破傷風了就不好了。”姬長霄堅持地說道，拉過段凌風的手開始小心翼翼地消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