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經理不愧是個辦事利落的人，交代下去之後，很快合同已經遞到了桌上，獎金與預支的工資也已經提前打到了段凌風的賬上。
他知道段凌風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加上自己已經主動將預支的薪水都已經轉賬過去了，段凌風一定更不好意思改變主意。
他這麼幹脆，段凌風於是也很乾脆。
大致瀏覽了一遍合同上的條款，看大致沒有什麼問題之後，他直接簽下了名字。
徐經理小心翼翼地將簽好字的合同收起來，然後笑着問：“那麼，今天我就先帶你去一隊的訓練場看看？既然從今天開始你就已經是我們聘用的教練了，那麼提前去認識一下也是應該的……”
“今天先算了吧。”段凌風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不早了，“我一會兒還有事，馬上就要開學了，我的確只能週末過來，下週六我再來看看。”
“這樣啊……也好，既然你沒時間，那等你下次來的時候，我再跟你具體講解一下教練的工作內容。當然了，你的職位特殊，與其他常規的教練不同，我回頭也會跟其他幾位教練說清楚。”
“嗯。那先這樣。”段凌風點點頭，伸手將徐經理之前交給他的id卡從桌上拿回來。
這個卡片之前是作爲比賽選手的證明，纔拿來臨時使用的。
現在他已經成了雷霆俱樂部的正式職員，剛纔徐經理就拿去開通了一些相應的權限，供他以後方便使用。
“我送送你。”徐經理站起來。
“不用不用。”段凌風擺擺手，頭也不回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
今天雷霆俱樂部一行，直接就有四萬元入賬。
加上今天拿到手的兼職，接下來他每個月至少都會有一萬元進賬。
“啊，沒想到只是個俱樂部的教練，居然也能這麼賺錢。”段凌風一邊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一邊深思飄遠地感嘆。
其實他所不知道的是，整個雷霆上下，能以這麼高的薪資跟段凌風比肩的教練，其實也只有老魏一個人而已。更別說老魏的職位還是首席教練。並且，老魏的獎金，可沒有段凌風這麼高的直接佔到了30%。
徐經理這一次是下了血本。
天色慢慢地暗下來。
路上車輛行人川流不息。
段家的公寓距離醫院並不遠，段凌風回家的路上，恰好經過醫院大門，剛好看到母親從門口走出來。
“小風！”段母一眼就看到自己兒子高高瘦瘦的身影站在不遠處的十字路口等待紅綠燈，連忙朝他招招手。
“媽。”
段凌風應聲走過去，主動走在母親身邊，走道的外側。
“晚飯還沒有吃吧？我們這就回去吧。”母親溫柔的目光暖暖地落在兒子身上，看他鼻息間呼出來淡淡的白氣，忍不住伸手從自己的頸間解下圍巾來，一層一層地圍在兒子脖子上。
“媽，我不冷，你自己戴吧。”段凌風推辭了一下，卻被段母握住雙手。
“媽媽不冷，媽媽就希望你能好好的。這麼大冬天的，你只穿這麼點出來，鼻子都凍紅了。來，圍巾圍好。”段母擡高雙臂，仔細地整理好兒子的衣襟。
段凌風抿了抿嘴角，終究還是沒推辭。
他微微有些感動地伸手握住母親的左手，塞進自己的口袋裡：“我們回家吧。爸今天怎麼樣？”
“他啊……還是老樣子。不過這幾天像是精神了很多。最近醫生給他換了一種新藥，效果很好。說不定再過不久，你爸爸也能出院回家休養了呢。”母親絮絮地說了一路。
段凌風安靜地聽着。
兩人一步一步，相攜着走回了家。
一路上段母仔細地說着段父最近的情況，就像是每天在醫院裡細細地向丈夫描述兒子每天的生活一樣。
……
隔天清晨，鳥鳴聲在窗外漸響。
昨天從雷霆俱樂部回來之後，段凌風並沒有進遊戲。
之前拼命地過任務、蒐集裝備和技能書，其實主要也是爲了儘量在之前的選拔賽上儘可能的獲得優勢。眼下已經順利在選拔賽上拿到了第一名，獎金也已經到手，那麼他其實也沒必要將自己逼得太緊。
只不過四年來，他幾乎每一天都是那麼度過的，昨天晚上破例沒有進《創世》，反而是在牀上一覺睡到了天亮，這一覺醒來，竟讓段凌風稍稍有一種恍惚的感覺。
沉睡之中，他像是陷入了什麼夢境裡。
黑暗裡，一直有一道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一開始他聽得不清楚，後來凝神靜聽了許久，才分辨清楚，那聲音在喊着：“哥哥……哥哥……哥哥！”
那聲音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段凌風這輩子也不會忘記。
這一段夢境只有黑暗，和黑暗中那隱隱約約、恍恍惚惚的嬌喊。
令段凌風恍然夢迴之際，雙眼大睜的同時，一時間竟然有些想不太起來夢裡究竟還看到了什麼東西。
他素來記憶力過人，只要是入眼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忘記。
可是在這久違的沉眠之中，他竟然沒有太多的記憶。
“果然還是不能睡太久。”他還是本能地不太喜歡這種自己無法掌握一切的感覺。夢境之中，他就只能被動地承受着夢境主動展現在他眼前耳邊的一切，卻不能自己主動去做些什麼。
這樣的感覺他很不喜歡。
段凌風揉着額角坐起來，目光不由順勢落在了睡前放在牀邊椅子上的衣物上。
簡單的毛衣校服被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牀邊。
應該是母親趁着他睡覺的時候拿進來的。
也對，今天應該就是學校開學的第一天。
從今天開始，他將會成爲一名高三學生，努力朝着高考的方向衝刺。
一番洗漱過後，段凌風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面，一瞬不瞬地盯住了鏡子裡的自己。
臉龐微微蒼白而消瘦，襯得愈發顯出幾分秀氣清俊。
本應該是個乾淨清爽，陽光爽朗的少年，可那黑黑沉沉的眼眸之中，卻是暗含凌厲鋒芒的深沉。如果不是經歷了太多事情、揹負了太多的人，又怎麼會擁有這樣一雙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