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至尊戰場降臨的古族至尊身體模糊，被一層神秘的迷霧籠罩，像是一條條大道之氣垂落，廣袤的戰場上，此刻除了雷霆的轟鳴之外，一片沉寂。

眼看迷霧中探出一隻巨大利爪，就要降臨戰場，橫掃所有渡劫之人，白凡目光一閃，左手捏住九封仙珠，右手暗暗扣住夢魘之眼，毅然從城牆上一步邁出，擋了上去。

此戰，無始、老瘋子和神王他們是爲仙界而戰，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因此而渡劫失敗。

不過就在這時，從幽冥深處陡然飛出一掌，將那聖祖利爪攔下，巨大轟鳴震耳欲聾，旋即三道身影當先走出，渾身散發着莫名的威壓，如那萬古真陽一般高高在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睥睨人間之意。

“封九幽，這是我古族與仙界之戰，你爲什麼插手？”黑色迷霧內的巨大魔神傳出咆哮，驚怒交加的聲音震徹九霄，讓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無以復加的憤怒。

“你爪下有我九封族天驕，我擋了你如何？把你斬了都不爲過。”說話的是一箇中年男子，揹負雙手，頜下長鬚冉冉，神色冷漠，他的話語平淡，可聲音如同一把利劍，鋒芒蓋世。

“九封族人？”古族聖祖立刻驚疑望向白凡，掃視一眼後，目光更加森冷，喝道：“是你九封族人又怎樣，他殺了我古族天驕，必須償命，你再敢擋，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好大的口氣，今日我們三人在此，司馬南你動一下試試？”封九幽身旁一名宮裝美婦冷笑出聲，站在那裡，似與天地融合，無限縹緲而出塵。

“好，很好！看來你們執意是要蹚這趟渾水，與我古族徹底撕破臉皮了。”被稱作司馬南的古族聖祖從陌生狀態中退出，巨大的身影一分爲二，一個神情陰鷙的老者站在一頭背生羽翼蛇形巨獸之上。

“我等與仙界早就立有遠古盟約，仙界的存在自有其道理，絕不容你們肆意妄爲。”封九幽身旁另一名老者面帶滄桑，整個人充滿了悲沉之意，此刻搖頭。

古族聖祖見三人絲毫不肯退讓，登時陷入了沉默，對面之人都是來自原始真界的至尊，別說三人，就算任意一個他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單單一個封九幽就能將他死死壓制，他所能依仗者，無非是古族的大勢。

然而遠水解不了近渴，在此刻的戰場上，三尊至尊站在仙界這邊，足以徹底改變戰局。

所有人都震動，局勢再次逆轉，三尊突然出現的至尊爲保仙界而來，古族已經明顯處於劣勢了，仙界修士更是大鬆了口氣，完全沒想到仙界還會有這樣的強援，原始真界的存在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知道的。

“什麼是肆意妄爲？這個世界萬古以來都是強者爲尊，我們比仙界強，便要滅了他們奪超脫造化，有何不可？”

“你們不要忘了，在原始真界內，你們同樣有敵人！”古族的至尊不肯放棄，雙目陰沉的發出威脅。

要知道，爲了這一戰，古族動員十重天之力，耗費的代價不可謂不大，一旦就此灰溜溜的退走，那影響太深遠，縱然身爲聖祖，也將會有大麻煩。

“廢話少說，要麼你們立刻罷兵，要麼我們三個現在就出手！”封九幽冷着面孔說道。

古族聖祖司馬南神色變得無比難看，衆目睽睽之下，這三人絲毫面子都不給他，已讓他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形勢所迫，他絕不會忍到現在。

沉思少許，他忽地一指白凡說道：“要我們退兵也不是不可以，拿他的命來換，要麼你們死保他，要麼將這裡徹底殺成鬼蜮，你們二選其一！”

“我的命不由任何人決定，你想要就自己來拿，畏首畏尾沒有半點魄力，也配稱至尊？”白凡不等原始真界的三位至尊回答，便目光凜冽的直接說道。

無聲無息，九封仙珠化成真靈道胎，再次將他環繞，同時腳下浮現密密麻麻的道痕。

自從斬殺牧神誅惡之後，他對一般的至尊早就沒有那麼敬畏，更何況身懷無敵道唸的他，遇到任何強者都不會失去戰意。

再說況眼前這位，在至尊中真的不能算強者，至少在他的感覺看來，比之牧神誅惡都遠遠不如，極有可能是古族最後幾重天裡的聖祖。

司馬南面色陰沉，道：“小輩，我承認你是萬古少見的天縱之姿，但未來的路很長，一日沒有證道，就一日是螻蟻，本尊扼殺過的仙界天驕不止你一個，縱然今日他們護得了你一時，也護不了你一世！”

“這樣的威脅白某聽過不下十次了，可結果是白某而今半步彼岸，而曾經說過這些話的人卻已經全部葬入黃土。”白凡神色不變，像是一尊石像般巍然不動，氣勢如驕陽升騰。

對於這位古族聖祖，他極爲反感，此人如昔日外仙界的帝尊一般，予人一種蠅營狗苟的感覺，比之牧神誅惡都相差甚遠。

至少牧神誅惡殺伐果斷，要戰便戰，哪來這麼多瞻前顧後，忒多廢話？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司馬南目光陰沉得滴出水來。

“我不過是說實話而已，並奉勸你不要步了他們的後塵”，白凡平靜回道。

“好，好，好！老夫記住你了……”

司馬南怒極反笑，殺意陡然凝聚，但就在這時，自幽冥深處傳來急促的鐘聲。

鳴鼓出徵，鳴金收兵，這是從古宇傳來的撤兵命令！

司徒南神色大變，目光閃爍，似乎收到了某種訊息，寒聲道：“你們爲了幫仙界渡過這一關，竟然不惜提前開啓終極試煉場？！”

封九幽餘光掃了白凡，或者說白凡身外的真靈道胎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淡然說道：“有些人，值得付出這樣的代價。”

“算你們狠”，司徒南狠狠地掃了三人一眼，隨即不敢的仰天大吼：“止戰，撤退！”

轟！

這四個字的聲音落下，整個幽冥戰場內，傳出難以想象的轟動。

真的要撤退了，古族來勢洶洶的一次浩大遠征，竟以這樣的結局落幕——損兵折將，鎮陰古城九重城牆，僅僅攻到第六道下便無功而返！

戰鼓歇，金聲鳴，在至尊號令之下，古族大軍開始後隊變前隊，有條不紊的撤退，此次出征的都是精銳修士，戰陣攻城之法早有演練，故而儘管是撤退，也極有章法，沒有給仙界趁勢衝擊的機會。

就連至尊戰場上的戰鬥也開始停止，十數道氣勢滔天，讓無盡虛空劇烈顫抖的人影陸續從黑暗深處降臨。

很明顯，這一戰落幕了，古族至尊與大軍都沉默不語的踏上歸途，僅留下少部分人在遙遠處監視，至少在五千年內，再難發動如此浩大的遠征。

結果會如此，不止因爲白凡從遮天世界帶來了援軍，也不僅是原始真界部分勢力的相助，還因爲古族內部自己也沒有完全做好準備，畢竟距離上一次大過去十幾萬年，有些聖祖都戰死了的族羣仍在舔舐傷口。

當然，最終要的原因是原始真界內發生的變故！

所有撤退的人中，司徒南可能是最不甘的，最後一刻，驀然回首，望着白凡冷冷說道：“此次終極試煉，想必你也必定會代表仙界或者九封族參加，你將在那裡死在我古族天驕之手！”

“不知你古族天驕有幾人能與啻天穹相提並論，夠白某殺幾次？”對於古族聖祖的威脅，白凡只是回了這樣一句。

“砰！”

司馬南終於忍不住出手了，然而被一隻手掌攔下，從至尊戰場歸來的屍皇青棺與之硬撼了一擊，幽冥中登時出現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裂縫，快速蔓延，差點波及正在撤退的古族大軍，衆人駭然避退，幾乎引起騷亂。

至尊爭鋒，動輒就是天崩地裂，星辰毀滅，讓人顫慄，一旦捲入其中，必定是瞬間隕落的結局。

想殺白凡的遠不止司徒南一個，但之前他殺不了，現在就更沒有機會了，不說原始真界的三位至尊，單單而今回到鎮陰古城的屍皇青棺、牧神青離和另外兩尊仙界至尊都絕不會允許有人再對白凡出手。

“走吧，現在還不是時候”，古族大軍內，傳出一聲低嘆，司徒南聽聞後神情一凜，彷彿對那聲音的主人極爲敬畏，當即吞下不甘，轉身離去。

直到古族大軍最後的背影也漸漸消失，鎮陰古城內才傳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對於仙界來說，擊退了古族的遠征，而且自身沒有元氣大傷，這便是一場勝利！

而且經過這樣一場大戰，仙界的人形前所未有的凝聚，年青一輩的天驕們儘管有人隕落，但活下來的也因此得到磨鍊，潛力變得更加遠大。

白凡望向正在渡劫的諸人，無始身外的雷海不知何時，被一片黑暗的大海取而代之，彷彿處於另一個世界，看不真切，但其中傳出的腐蝕肉身，寂滅元神的恐怖氣息，卻是讓人毛骨悚然。

“那就是苦海，真正的至尊劫現在纔開始，而且至尊劫並非朝夕可渡，他也許要在其中苦渡千年甚至更久，不過我覺得他成功的希望很大。”牧神青離走過來，望着黑暗中發出光芒的無始目露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