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這裡等待，等待秦瑤、葉凡和姬皓月等人的到來，他會在這裡見他們最後一面，然後離去，迴歸仙界。

秦瑤的失蹤，讓他心生微瀾，此事完全超脫他的掌控，也超出他的預料，他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只是他施以各種秘術，包括“前”字秘，竟都無法追尋，似乎有人在遮掩天機。

能有如此能爲，並有這種動機的，當世屈指可數，他隱約間已經猜到是誰，卻無法做什麼，偶爾尋思念想，他只能祈禱那位不要太過分了。

與此同時，在等待葉凡到達第五十城的，當然不止白凡，許多人都在期待，聖體到達之時，霸體也一定會降臨，這一場宿命之戰必將開啓，兩大無上體質的勝敗生死牽動無數人的心神，饒是葉凡才剛剛離開第十城，就已經驚動十方風雲！

聖體的母星上，刻着“唯我獨尊”四字的萬仞高山依舊鎮壓着一羣霸體蒼家的修士，以前沒有人敢出手救他們，魔井之亂後，就更沒有了。

將盡十年的動亂期間，北斗一系的大聖震驚了整個宇宙，白凡、老瘋子、姜太虛、蓋九幽還有憑藉大聖機甲達到大聖戰力的青犼，每一個都舉世無雙，加在一起的戰力簡直霸絕蒼生，大帝不出，便天下無敵！

即便是準帝前來，也很難討得好去，畢竟蓋九幽是從準帝的境界上跌落下來，但依然擁有部分準帝的戰力，而白凡和老瘋子的戰力都算是半隻腳踏入那個境界的人了。

況且，一直在霸體一脈背後撐腰的戚天大聖等人都失蹤了，不敢替蒼家出頭，誰還敢觸這個黴頭？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

距離那座萬仞懸壁數千丈外，白凡就盤坐在此，他身下是一座高山，大致和那座封印之山並齊，站在此處，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唯我獨尊”四字，此山另一邊就是聖體先祖的大墳，殘陽如血，寫滿孤寂與悲涼。

此山看起來和這顆古星上的其他山脈沒有什麼不同，但白凡通過源天術看來，卻是一處龍脈所在，以源術神通修改道勢之後，更成這方圓百萬裡的大道核心，堪稱一處道眼，不顯山不露水的卻能夠輕易汲取大道本源的力量！

白凡盤坐在這裡，但此刻他的肉身只是一具空殼，元神已沉入打開了一道縫隙的道果，而道果，卻沒入了無上聖靈的肉身體內！

“道果圓滿之轉，無法以尋常方式完成，須另闢蹊徑！”這是白凡得到這具肉身之後得到的感悟。

所以，他將道果種入了無上聖靈身軀內，以此無上肉身爲土壤，提供先天道源滋潤，靜等道果生根發芽。

聖靈一脈乃天地而生，每一尊出世前都要孕育無盡的時間，通常都達數十萬年之久，因此他們的身軀初生便是先天寶體，無限親近天地大道，以之爲土壤，雖然奢侈，卻也暗含道理。

一開始，這裡很平靜，但隨着歲月流轉，一些神秘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道果在土壤中被孕育，在發出聲音，跟這山脈大地一起脈動，和諧的融爲一體。

甚至，數年之後，連無上聖靈肉身體內的血脈都開始鼓動，似乎道果代替了他的心臟，開始跳動，身軀因此重新恢復生機！

漸漸的，道果真的順着血脈流轉到了其心臟內，並將之取代，與肉身共鳴，殘存的聖血恢復活力，開始流動，經過心臟，一遍又一遍的洗刷道果，這尊生靈生前所感悟的無上大道便以這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被道果感知。

這種場景，等若聖靈的血脈復甦，整具軀體的道韻再現，它彷彿化作了一個天地胎盤，是遠古宇宙大道精心孕育的產物，跟大道相融，將遠古與現在連接。

一條又一條規則，一條又一條道紋在其體外浮現，有形的，無形的，交織在一起，五光十色，晶瑩而絢爛，最後，它甚至結成一個繭，將這具軀體纏繞，好像又重歸遠古其未出世時前，重新開始孕育！

當然，無上聖靈已經死去無盡歲月，不可能再重生，所以此繭真正孕育的是道果，而聖靈的肉身則只不過是如同蛋清一樣的養料而已。

道果在胎盤中孕育，白凡的元神並不需要做什麼，他的意念幾乎完全沉睡，僅憑本能感受着周圍凝結成汪洋一般的道源，這對修士來說，是一場大造化，元神被這道韻感染更加親近大道，於將來的修行大有裨益。

這種玄妙的狀態中，道果就像一顆真正的種子一樣，紮根於土壤，只吸收自己需要的道理與規則作爲養料，不需要的則直接無視。

只不過種子吸收養分是爲了成長，而道果吸收道源則是爲了補全自身，臻至圓滿。

以這種方式進行最後一轉，自然是堪稱完美，因爲不會有任何缺漏與遺憾留下，道果沉浸在道則汪洋中，每一點缺陷都會被自動補全。

任日月交替，風吹雨打，一晃二十年過去。

除了白凡之外，老瘋子和神王始終守護在這裡，他們皆知此次衝關的成敗於白凡至關重要，容不得任何閃失。

原本，他們以爲只是護道，到了後面卻也逐漸進入冥悟之中。

那道紋交織的大繭上，經常浮現遠古的場景，天地蒼茫，道尊時代的畫面一幕幕上演，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這尊聖靈悟道與戰鬥的場景。

他的一生，波瀾壯闊，從一個有缺的聖靈一路逆天而上，曾經傲立寰宇，俯視蒼生，離那無上境界只有一步之遙，可惜最終悲涼落幕，他一生修道征伐已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極致，唯一的錯誤是不該和道尊生在同一個時代……

這樣的畫面，伴隨着神秘的聲音，像是聖靈的低語和咆哮，又如同古老的仙道經文聲，從那遠古的天外傳來，在修士耳中，振聾發聵，讓人悟道。

這種機緣巧合而進入的冥悟，哪怕是對老瘋子和姜太虛而言，也十分珍貴，在這裡，他們可以感受到無限接近大帝的大道，將自己代入到無上聖靈中，融合爲一去經歷那位的一生，哪怕只是一剎那也能影響他們此後的修行歲月了。

這二十年間，道果在進行昇華，白凡的本體如同坐化，一動未動。

這座山上，春去秋來，落花飛雪，一年又是一年，只有小囡囡時長來這裡望着白凡發呆，楊熙陪在她身邊，連大黑狗都若有所悟地陷入安靜。

又過數載，青犼回來了，他找了近三十年，仍無秦瑤的音訊，不但有人在遮掩天機，連她自己似乎也在躲着白凡和他的眼線。

這一年，葉凡也終於來到人族第五十城，當是時，古城沸騰，震動星域，消息以光速傳開，問詢從星空深處趕來之人八方雲集。

因爲，葉凡來了，也就預示着聖體和霸體宿命糾纏的曠世之戰即將開啓，在這片聖體曾經喋血的星空再次決戰，繼續這場延續了百萬年的恩怨。

這一世，是霸體延續蒼天霸血的唯我獨尊，還是聖體有我無敵，洗刷先輩的血仇與恥辱？

古路上無數人族修士在期待，甚至驚動了其餘種族和護道者。

這兩種體質都是隻要大成便可以大帝爭鋒的存在，極度可怕，要知道證道難如登天，很多時代都不一定會有大帝存在，但聖體和霸體大成，相對而言卻要容易得多，倘若將來有兩尊大成者出世，那麼於人族，於整個宇宙都是滔天大事！

“師尊，我等前來拜見！”山下，姬皓月和葉凡一行人到達聖城後第一時間前來行禮拜見，身後還有黑壓壓一大羣各自的追隨者。

從人族第一城一路征伐過來，歷經數十年，葉凡和姬皓月都已是聖人王的境界了，其餘族人也只隔一線究竟晉升，打敗的強敵多不勝數，收下一羣追隨者也是必然之事，畢竟古路上除了征戰還有其他事物需要分心，交給追隨者去處理是最好的選擇。

此刻，天地悠悠，蒼茫無聲，山頂之上道紋與道音交織，看起來如同一座道山一樣神聖。

他們幾個自己還好一點，神情恭凜，尚且能保持鎮定，但其身後各自的追隨者就恭恭敬敬地拜服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了。

開玩笑，那山頂光護道者就有三個，擁有大聖戰力的強者更多達五尊，連青凰道人都因爲即將開始的大戰而降臨此處。當年七口魔井之亂，他們聯手殺得各族心驚肉跳，殺伐果斷的白凡和老瘋子更被冠以大魔神之名，至今仍然威震星宇。

這樣一羣人在上面，沒有人能夠保持平和，他們眼中充滿敬畏，但也帶着一絲期待，希望山頂上的人能夠現身，讓他們一睹尊容，當然，要是能賜下些許造化就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