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古脈……修仙界有這樣這一脈？”白凡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翻江倒海。

“牧神”這兩個字，做名詞解釋和做動詞解釋時，兩者的意義相差十萬八千里。“牧……神”與“牧神”決然不同，但不管是哪一種，能夠自由出入如此詭異空間的人，都一定強悍到極致。

青鈴如夜雨輕搖，傳出的鈴聲似微風拂曉，揭開黑暗，召示光明。

驀然的，一尊一丈多高的身影在鈴音中，跨着大步走來，其似人身，直立而行，只是身上長滿濃密的黑毛，頭上一對牛角異常顯眼，面容看起來有幾分人類特徵，卻長着一隻大牛鼻子，一雙腿也是反關節牛蹄。

“這是什麼生靈，半人半妖？”

白凡悚然一驚，在修仙界，妖就是妖，人就是人，哪怕妖族幻化成人形，其外貌也與人族一般無二，絕不會有這種以妖族和人族特徵糅合而成的生物，此物實在神秘之極！

但這生物，卻給白凡一種極爲危險的感覺，在其殘忍暴戾的雙目掃視之下，登時心中發毛。

“鳩摩羅什，機會就在眼前，但你敢麼？不敢就趴下吧”

牧神青離神情淡然，輕飄飄一句落下，後者目中立刻露出強烈不甘與怒意，卻不敢爆發，乖乖地彎腰趴了下去，隨即只見其身體急劇變大，一雙手變成牛蹄，面部也完全失去人類特徵，變成巨大牛頭，倏忽之間，赫然化作一尊高達數十丈的通天巨妖！

“走吧……”

女子云袖一捲，袖口中浮現日月星辰，而後星蟲蟲皇和小東西連同所有星蟲都被捲入其中。

白凡亦發現自己出現在了巨大牛妖小島一般寬闊的背脊上，旋即眼前一陣黑色迷霧涌來，就要離開這片奇詭世界。

但，就在他們出現的一剎那，一個坐在一條魔龍上的年青男子出現，目中閃着妖邪的光芒，幽森笑道：“咦，吾親愛的姊姊，你今天可真夠倒黴的，竟然被吾給找到了。”他氣定神閒，彷彿早已等待多時。

聽到這個聲音，白凡莫名所以，年青男子的稱呼和語境，實在難以理解。宮裝女子牧神青離這裡卻眉目一凝，顯得十分嚴肅，而坐下的通天牛妖卻在看到這妖邪男子的一瞬間，像看到瘟神了一般，猛然止步，隨即竟要轉身逃跑，若非牧神青離壓制，它真的一刻都不會停留，即便被迫停在原地，也止不住的發抖。

“牧神朱惡，對於人神共憤，生靈盡厭的你來說，活在世上有何意義？”牧神青離冷漠開口。

被宮裝女子喚作牧神朱惡的年青男子輕輕搖頭，淡笑道：“吾的姊姊，你這個問題太膚淺了，吾存在的意義就是讓別人痛苦，讓自己快樂啊。就算被人怨恨了又如何，怨恨是別人內心的痛苦與煎熬，而快樂，則是自己內心的愉悅。”

“你的出現，是牧神一脈最大的錯誤”，牧神青離幽幽嘆道。

“什麼是正確，什麼是錯誤？難道吾按照你們選好的路走，繼承吾父意志復興牧神，讓你們寬慰，讓吾自己痛苦就是正確的？親愛的姊姊，這樣的你們太自私了，這樣的牧神太污穢了，應該受到淨化！”

“所以你便認仇爲親，引狼入室，毀掉整個族脈？”

“又膚淺了，如果姊姊認爲自己站在多數人一方便是正確的，那吾幫助億萬生靈脫離你們的壓迫，豈不是應該被歌功頌德才是？血緣是這世間最卑劣的謊言，仔細想想，用你自私自利的智慧去想，我體內流淌着我的血，你體內流淌着你的血，誰都不能靠對方的血而活着，那我們之間的血……有什麼關係？”

牧神青離默然無語，不是理屈詞窮，而是明知道說不過對方的歪理後，不再白費口舌。

下一刻，美麗絕倫的宮裝女子突然拂手，在身旁打開一個可以看到星辰宇宙的通道，而後眉心一滴青色血液飛出，區區一滴水滴般的血液，卻異常幽古，竟是與天道之火的青色相近，兩者更似乎有這某種類似的氣息存在。

血滴如一枚自荒古飛來的符文，一下子在白凡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倏然飛入眉心，他旋即感到體內被一陣青色異力縈繞，某種未知轉化隨即發生，但此刻，他卻無暇顧及這些。

一道無法反抗的神念捲來，便推着他急速飛向牧神青離打開的通道，隱約間可見一顆五彩星球。

白凡心中一喜，只要能回到原來的地方，就什麼都管不了了，至於這兩個名字都以牧神開頭的人，對他而言，完全是神仙打架，他這個凡人真的插不上手，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和資格。

只不過，那被宮裝女子成爲人神共憤的牧神朱惡顯然不想讓白凡離開，驀然雙目中射出一道紅光將白凡與通道隔絕，淡笑道：“親愛的姊姊，你竟敢違背古訓，將牧神血脈傳給其他人，就不怕我們黃泉之下的父親氣得爬上來嗎？”

“你都說血脈不過是最卑劣的謊言了，傳與不傳，有與沒有，有何區別？”牧神青離一催腳下黑牛，後者雖極不情願，卻也似乎不由自主，仰天暴怒大吼一聲，不得不捲起滔天妖氣朝前兇猛衝殺過去，強悍的肉身將這一方詭異的空間都踏得轟然崩碎，簡直駭人聽聞。白凡的陽仙分身在其面前，似乎連螞蟻都算不上。

“圍魏救趙？吾這次是還三眼老不死的人情，這位仙界的小朋友是別想離開的，須得跟吾走一遭了。”牧神朱惡淡笑一聲，坐下魔龍頗是不屑的掃了黑牛妖一眼，巨大肉翅一展遮天蔽日，便將之擋下。

“吾之姊姊，你得到了父親的悉心教導，爲什麼卻始終邁不過那一步？吾實在太失望了，這樣的你，連讓吾征服的慾望都沒有啊”牧神朱惡微微昂首，充滿語調的詠歎。隨着他的一個個音調傳出，虛空中竟驀然生出一片難以名狀的赤紅火焰，隨着語調明滅不定朝着宮裝女子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