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閣下，卻不知這是什麼力量，能解我體內‘九寒凝冰刺’的冰-毒？”半晌，六尾狐妖幽幽轉醒後，先是朝白凡稽首道謝，而後目中綻出精芒問道。

昔年，他在偷盜玄火鑑一役中，被焚香谷長老上官策的法寶‘九寒凝冰刺’打傷，落下冰-毒之患，三百年來嚐盡各種辦法，哪怕置身於地底炎流之旁，都無法解除，甚至日益加深，他千年修爲都幾乎已經被其消磨殆盡了。

白凡並不回他，而是神情淡漠，一根手指豎在眼前，須臾，便有一滴金黃璀璨的血液，從指間滲出，自行漂浮在空中，在黑夜裡散發出溫暖柔和的光芒，雖不如地火巖流那般熾烈，卻無比的純粹。

“這是……”六尾妖狐神色動容。

白凡屈指一彈，血滴便飛向了六尾妖狐，同時說道：“這滴太陽真血，足以解除你體內的冰-毒之患，算是我拿走玄火鑑的一點補償。”

果然如此！六尾妖狐心中震動。

但這時，他並未急着將金血收下，而是深深地打量着白凡，嘆道：“你與其他正道之人都不一樣，不知道是哪個門派能培養出你這樣的人來，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白凡搖頭，同時伸出一隻手掌，淡淡道：“名字你無須知道，或者你以後自然會從別處得知，給我吧。”

六尾妖狐撇頭看向女子手中的玄火鑑，神情複雜，未幾，忽地大呼了一口氣，突然間像是卸去了一座大山一樣的包袱般，感覺渾身都輕靈了不少，朝女子使了個眼神，道：“給他吧。”

女子望了眼漂浮在空中的金色血滴，又望向六尾狐妖，見他在此點頭示意後，終於不再堅持，雙手捧着法寶遞到白凡身前。

白凡拂手將玄火鑑收走，此物威能莫測，只在誅仙劍之下，比之青門雲的斬龍劍和軒轅劍等其他九天神兵，卻是要強出一大截，白凡此時收走此物，卻是以後會有大用。

隨即，青芒一閃，白凡身影不動，卻恍然飄動蒼雷劍上，一言未語，直接駕起劍光，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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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劍疾行，劃破長空，迅疾如風馳電掣，白凡本是準備直接回大竹峰的，路過河陽古城時，卻念頭一閃，想起了一事，落下劍光進入城內。

河陽城中依舊人聲鼎沸，好不興旺，道路兩旁皆是擺攤吆喝的攤販，或是在挑選貨物的買家。

白凡步履輕快，徑直走入丹器閣，掌櫃一雙小眼飄過門口，見是他，連忙迎上來，道：“公子，來了。”

白凡沒有跟他客套，板着臉直接說道：“我上次囑咐你幫忙收購的東西，有眉目了嗎？”

矮胖的掌櫃搓了搓手，賠笑道：“公子要的那幾樣奇石，大非尋常，這才數十日，請公子再多等段時間吧。”

白凡聞言，心中微微一嘆，自蒼雷劍煉成之後，他十分滿意，對封妖煉器訣的強大也有了更直觀的感受，於是便動了心思，準備以鳳凰之軀煉製一件防禦類的法寶。

只不過這類法寶要求的材料更加嚴格，雖不見得比攻擊類法寶更珍貴，卻對某些屬性要求極其嚴格，比如堅硬程度和對玄力的抵抗能力，讓他自己去收集無異是大海撈針，所以便拜託丹器閣代爲收購。

至於丹器閣不賣材料的規矩，實際上卻是因人而異，十餘年前白凡籍籍無名，自然無人理會他。七脈會武后，青雲門還有誰不識他名字，聲明威震所有弟子，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擔憂下一任的掌門之爭了。

根據慣例，掌門都是從通天峰一脈的弟子中選出，但如今白凡的崛起，卻讓此事變得撲朔迷離，即使他自己根本無意於此，但也管不了其他人的人心浮動。

“既然如此，我過幾年再來罷，請掌櫃將此事放在心上。”

“這是自然，公子放心便是，有了消息，小人派人去青雲山通知公子也可。”

白凡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直接走出們去，隨後目不斜視，沿着城中的主幹道，向城門走去。

雖然修真者皆可御器飛行，但修真界卻有不成文的規定，修士一般不會直接在城中起落，大多都會避開凡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轟亂，河陽古城就在青雲山腳下，這個規矩自然是更加嚴格。

他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眼看城門在望時，忽地眼前一閃，是一名少女身穿綠色衣裙，巧笑嫣然地站在他面前。

“有事嗎？”白凡微微眯起眼睛，看了過去，卻是掠過少女，看向了她身後的某處。

“找到你可真不容易，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請你去那邊的茶樓上談談，給個面子吧。”

白凡低頭，淡淡道：“走吧。”

“好”少女笑得更明媚了，衣衫輕動，像是微風中綻放的百合花。

茶樓就在她身後不遠處，也就是白凡剛剛目光注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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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很幽靜，幾乎沒有茶客，兩人在一張空位坐下，少女好奇道：“同是青雲弟子，你與師弟怎麼相差那麼多？”

白凡瞟了她一眼，有些冷漠，道：“說正事吧，不然我走了。”

少女怔了一下，而後也收起笑容，肅容道：“你從死靈淵出來，是不是找到煉血堂的藏寶之地滴血洞了？”

白凡眼神一凝，當即冷冷道：“沒有。”

少女聞言，撇了撇嘴角，不相信三個字就擺在臉上，說：“那些魔門之物，你要了也沒用，不如賣給我吧，價格隨你出，丹器閣找不到的東西我也可以幫你找。”

白凡：“……”

他只感覺無比荒誕，直接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少女瞪着眼睛問道。

白凡嘴角抽了抽，道：“你一個魔門之人，來找我這個正道弟子，說要買魔門的寶物，還不覺得可笑麼？”

少女卻認真地說：“誰說魔門就不能和正道做生意了，你們正道做這種事的人可不少，咱們各取所需罷了，下次見面，該打的打，該殺的殺，不妨礙的。”

白凡手指在桌面上輕彈，發出滴答的響聲，淡淡地說：“說得不錯，不過你還沒資格跟我談，讓你身後的人出來吧。”

少女一怔，臉上露出嗔怒之色。

這時，一男一女兩個人從她身後走了過來，女子全身黑衣，面上也用黑紗遮住，正是白凡在萬蝠古窟見過的女子。

而那名男子則是中年文士打扮，細眉方臉，眉目看着儒雅，但雙目炯炯，額角飽滿，卻在這文雅中自有不怒而威的氣勢，一襲儒袍，腰間別着一塊淡紫玉佩，玲瓏剔透，隱隱有祥瑞之氣，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他只是從容地走來，卻能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他這份從內而發的氣質，當真難得。

“我姓萬，草字人往，請問尊名？”文士在少女身旁坐下，與白凡對視，問道，而蒙面女子則靜立在二人身後。

“白凡”，他肅容答道，沒有辦法，面對此人，哪怕再青雲腳下，他也不得不小心應對。

那文士先念了一句：“白凡”，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我聽碧瑤講過你的事，當日手下留情，萬某先在這裡謝過了。另外，白兄大器早成，如此年紀便有一身淵博的修爲，實在令人欽佩。”

白凡聞言，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掃了少女一眼，淡淡地道：“當日我可不知道她們是魔門之人。”

文士搖頭，道：“白兄何必自欺欺人，你與其他正道人士都不一樣的，我從你的眼睛裡就能看出，你心中並無正邪之分和除魔衛道的執念，於你而言，只有親疏與利益，倒更像是我魔門弟子，不如轉投我門下，在我之後，傳你一派宗主之位，如何？”

白凡呵呵一笑，不置可否，道：“先生還是說點別的罷，親疏有別，我身爲青雲弟子，自當維護師門。”

“哎……如此倒是可惜了”，文士幽幽一嘆，說：“我對滴血洞中的寶物從未在意，此番也是特意爲白兄而來的，不過碧瑤卻對此念念不忘，白兄若是偶得了什麼寶物肯交換的話，什麼條件都可但說無妨。”

白凡眯起雙眼，冷冷道：“我只要天書第二卷，先生肯給嗎？”

“…………”

忽地，整個茶館都寂靜無聲，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四周，令人只聽着自己的心跳，不敢有絲毫異動。

文士目不轉瞬地盯着白凡，似在找尋什麼秘密，可惜這時的白凡如一座壁立千仞的冰山，沉靜得可怕，沒有一絲破綻。

“罷了，我們走吧。”

許久之後，文士喟然一嘆，起身向外走去，少女瞪了白凡一眼，便也與蒙面女子緊跟在他身後。

白凡目光閃了閃，低聲沉吟道：“今日只是開始，天書第二卷……呵呵……”

文士三人走出茶樓後，便在一個小巷中消失，也不知走了什麼捷徑，片刻後就來到了城外。

蒙面女子輕聲道：“宗主，那小子資質驚人，修行不過十餘年就將青雲門的太極玄清道突破了上清境界，將來更加不可估量，既然不能爲我所用，不如儘早除去！”

文士沉眉搖頭道：“談和容易，他不但修爲精深，心境更是沉穩得可怕，幾乎沒有破綻，不過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爹爹，怎麼說？”

文士昂首看天，一股威勢慢慢散了出來，緩緩道：“既然他自己圓滿無缺，就從他身邊的人下手罷，他不是有個小師弟麼。”

少女神色閃過一絲悸動，猶疑道：“那不過是個傻小子罷了，此人真的會在意他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

話音漸弱，三人已然祭出法寶，一齊騰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