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忽然間，他那顆骷髏般的頭顱從頭頂摔落，在地上滾動，直到洞壁的角落裡，睜着雙眼，不肯瞑目。

這場景，沒有人不變色，許多人的神魂皆在顫抖。

“嘶……快逃！”

餘下的魔門之人，有人驚呼，正魔二道，生來死敵，絕無手下留情之理，吸血老妖一死，他們這些嘍囉更不堪一擊，即便他們在普通人眼中，甚至尋常修士眼中也是強大之人，但此刻，除了逃，他們再無別的想法。

“嗡……”

白凡目光森寒，此刻他彷彿失去了感情，更加冷漠，蒼雷劍在空中一顫，化作一抹青色劍芒，眨眼間斬了過去，嗤啦一聲輕響，逃跑還停留在想法階段，沒來的及實施的幾人齊齊倒地。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都發生在一兩息之內，等餘人反應過來時，方纔還囂張不可一世的魔門之人已然全滅。

這時，白凡卻並未停下，那柄神威大放的仙劍在虛空微微一頓，便又耀起青芒，照亮黑空，向着洞口的陰影裡斬去。

只見兩個女子在青芒中現出身來，一個是水綠衣衫的年輕少女，肌膚如雪，清麗無雙。

另一個蒙着面紗，身姿婀娜，將少女半掩在身後，雖看不清面容，但自有一股獨特的氣質讓人感到幽冷。

她玉手中端着一方朱印，散發出濯麗的紅光，如海波連綿，擋在身前。靜靜地站在那裡，眼神注視着白凡，並不像其他人一樣驚懼，看起來還有些迷離蒙，似在回憶着什麼。

在她瞳孔深處的盡頭，有一個白衣御劍的身影，滿天都是碧綠的劍芒，他俊傲的眼睛在風中張揚，閃爍着不可一世的光華！

“啊……是她們，師兄不要……”

劍尖有一點電芒如星辰閃耀，停留在了紅光波浪之前，白凡打量着女子二人，目露沉吟。

蒙面女子在他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而他則猜測着她們的身份。

四周陷入了沉寂，沒有人敢出聲打擾，過了許久，白凡忽地轉頭說道：“小師弟，你認識她們？”

張小凡一愣，隨後有些緊張地說道：“見……見過兩面，她們應該不是……壞人吧。”

“哈哈……”

白凡發出輕笑，衆人莫名，皆不知他在笑什麼。但隨後只見他五指劍訣一收，蒼雷劍便驀然返回，散去鋒芒漂浮在身邊環轉。

“既然如此，你們走吧。”

蒙面女子深深地看了白凡一眼，沒有說什麼，轉身帶着少女離開，倒是少女明眸流轉，打量白凡，臨走前有看向張小凡，並朝他展顏一笑，似在道謝。

魔門之人全部伏誅，萬蝠古窟之事也就此了結，衆人皆可回師門覆命了，來到洞外，再見青天白日，饒是在空桑山這片毛不生之地，衆人也不禁感嘆仿若隔世。

那名年輕和尚乃是天音寺當代最出色的弟子之一，法名法相。而另外一男一女則是焚香谷的弟子，名喚李洵、燕虹。

這三人白凡皆有印象，皆是兩派的中堅力量，不過白凡對那位，彷彿長着公雞頭只會向上昂揚的李洵印向最深，因爲原著中他曾向陸雪琪求婚，結果不言而明。

白凡對他自是沒有好感，但也不會不教而誅，無事生非，當下與張小凡和陸雪琪等人告辭道：“你們先回宗門罷，我還有一點私事，耽擱幾日處理完後，再回去覆命。”

張小凡登時驚道：“師兄你要去哪裡，我陪你去吧。”言語間竟是流露出不捨之意。

白凡笑道：“師兄要去的地方既不遠，也不是險惡之地，就在此地東行百十里外的一個小鎮，不會有危險的。”

說完也不等衆人反應，點了點頭後，直接御劍破空而去，消失在茫茫天際。

“…………”

一陣無言，直到一盞茶的時間後，法相才雙手合十，朝着白凡離去的方向，幽幽嘆道：“如此人物，意氣風華，可喜青雲門又出如此傑出的弟子，可幸我正道又多一位鉅子，道長魔消，實乃蒼生之幸。”

衆人聞言，心中感受各不相同，焚香谷的二人，冷哼一聲，也不告辭地直接御起法寶離開，法相見狀，無奈一笑，也便與青雲門四人告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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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殘陽西落。

齊昊四人商量少許，便在一個小城外落下雲頭，走進城內後，在一間還算寬敞乾淨的客棧後院住下，準備修養一夜，掃清白日大戰魔門留下的疲乏後再離開。

其實相比身體上的傷痕，他們心中的波瀾纔是久久不能平復，洞窟內白凡斬殺吸血老妖的身影歷歷在目，淡漠、從容、無情、霸道，像是刻在了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已算得上一種心魔，只是危害極弱罷了。

夜已深，涼風習習，隱約帶着一絲芬芳。

陸雪琪身影清麗，站在窗前，仰望蒼穹，那裡繁星滿天，一輪圓月掛在天邊，既不孤獨，又顯出卓爾不羣的孤傲。

明月似乎與繁星相伴，可他們只是隔着亙遠的距離，在同一片幽空遙望罷了，所以明月終究是孤獨的。

她生來如此，本不在意，但世事無常，再亙古的規律也總會有一絲變動的時候，直到那次，她終於見到了太陽的光輝，便被那溫暖融化了一絲寒冰……

在另一邊，張小凡從房間走出，獨自走入幽靜的院落裡。

幾株老樹在月光下靜靜矗立，在銀白的大地上留下斑駁疏影，他站在樹下，年輕的臉上露出沉吟，在回味往事。

“呆子，在想什麼呢？”

一個人影飄然出現在眼前，張小凡怔了一下，認出此人正是白天還子啊萬蝠古窟中見過的少女，此刻她已然換上了一身水綠衣裳，在月光下，顯得更加美麗脫俗。

“是你……有事嗎？”張小凡吶吶道。

少女露齒一笑，揹着雙手繞着他轉了半圈，說：“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張小凡臉色一紅，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少女噗嗤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便如百花盛放一般美豔逼人。

“好了，不打趣你了，我是來跟你道謝的，多謝少俠今日在萬蝠古窟中替小女子求情。”她說着，真的盈盈一福，只是仍然眼波如水一般的在張小凡身上打轉。

張小凡又是一頓，竟沉思起來，過了片刻，臉上露出迷茫之色，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當時爲什麼會跟師兄那麼說，其實誰都清楚去萬蝠古窟那種地方的，不是正道弟子，便是魔門之人，所以……我覺得你還是趕緊離開吧。”

“哦，你在趕我”，少女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低沉了聲音道：“是道不同麼？”

張小凡點頭道：“是，我是正道，你可能是魔教，自小我師長就教導於我，正邪不兩立，下次再見，只怕你我已是敵非友。今日的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了，就當給了你們一個棄暗投明的機會。”

“哈哈……你們正道人士總是這般自以爲是，且喜歡站在道德的高點，粉飾自己，其實你們也同樣殺人盈野，對付魔門的老弱病殘亦是毫不眨眼，就說你那位師兄，問都不問便將吸血老祖帶來的人全都殺了，焉知其中沒有被脅迫的人？如此行徑，又與魔門何異？”

張小凡一呆，他心裡感覺這話是不對的，但一時也不知如何反駁，張着嘴卻說不出話來。

“哼……既然如此，你去做你的正道人士吧，我也不與你說了，跟你打聽個事，你說了我就走。”少女冷哼一聲，寒着臉。

張小凡見少女生氣忽地冷漠，不知爲何，心中竟有一絲淡淡的失落，不過這一絲漣漪隨即就被他壓下，平靜道：“你說吧。”

少女默然道：“你師兄在哪裡，我有事與他商量。”

“他……你……你找他有什麼事？”張小凡幾番猶豫，卻未說出。

少女瞪着他，冷笑道：“你怕我害他不成？”

張小凡沒說話，卻是默認了。

“不說算了，我自己遲早也能找到，不過多費一番功夫罷了，告辭。”少女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躍身飄走，卻在身影消失之時，飄來了一句話。

“你太高看魔門，也太小看你師兄了。”

張小凡呆立無言，看着她的背影遠去，竟是悵然若失，心中彷彿空蕩蕩的，但旋即就被另一個紅色衣衫的身影充斥，他頓時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