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會無效？
遠遠不至於死去的大德尊腦中滿滿的都是疑問，不僅是對皇太一的，更多的則是對自己的。
過度的自負迫使他不甘心去懷疑自己力量的缺陷，如果真的能早點直視自己，說不定事情還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迷途知返之所以是寶貴的品格，多半是因爲多數人往往會選擇執迷而不悟，看不見那一條“返回”的道路，從而一直執着到地獄的深淵。
徹底被執着所困的大德尊更是如此，曾經隱忍謀算多年的一個人，在獲得了強大力量的瞬間就永遠把自己困入了迷宮，力量的誘惑有多麼強大真是一目瞭然。
“站起來啊！”
皇太一本來這時候可以繼續追擊，但是他沒有這樣做，這裡面自然是有很深刻的理由。
何況還要抓緊時間進行自我恢復，也並不能說已經穩操勝券，只能說看到了那一條正確的道路，這世上有很多人行走在不同的道路之上，卻很少有人能夠抵達終點，不得不認真對待。
“你……你用了什麼辦法偷了我的力量！該死！”
大德尊心中的妄執不僅沒有因爲一時的落敗而消失，反而進化到了新的層次，他滿口是血，破口怒罵，卻把一切都推到了皇太一的身上——這些指責當然毫無道理，也和事實大相徑庭，到了這一步，人已經不會去好好思考自己究竟搞錯了什麼。
“那我告訴你，我什麼都沒做，一切只是因爲——你根本就沒有神的力量！僅此而已！哈哈哈！”
皇太一放聲大笑，相信對方一定會因爲笑聲而更加迷惑。
“不可能！你一定是竊取了屬於我的東西！我的力量是無窮盡的！不可能忽然失效！”
“那你就試試看啊！”
皇太一從地上抓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的大德尊，一拳毆打了過去，在出拳的同時聚集體內的真氣進行強行防禦。
“咕啊！”
大德尊被毆打得躺倒在地上，地面頓時浮現出一圈人形的裂痕。
“全知全能對吧！”
一拳把大德尊的牙齒打爛，顏面變形的同時整個腦袋也更深地陷進了地面。
皇太一的鼻子同時飈出血漿。
很疼。
被反彈的傷害依然存在，每揮出一拳，自己也在承受着猛烈的反彈，身體又沒有失去痛感，衝擊力和疼痛每一刻，每一秒都在皇太一的體內迴盪。
不過，能夠忍耐。
反彈的傷害並不是百分之一百，而是無限接近於百分之百，經過幾次測試得到了這樣的結果，可是，現在不同了，反彈的比例每一秒鐘都在下降，只要施加足夠的防禦就能夠將反傷繼續減輕極大的一部分。
這裡面自然有其原因。
但是，這樣能夠殺死大德尊麼？
顯然不可以。
“你就是神對吧！”
皇太一向着大德尊的胸口又轟出一發重拳，一拳下去，大德尊胸口的骨頭每一根都被震得粉碎。
“嗚啊啊啊啊！”
大德尊在痛苦中不停掙扎，明明已經不大能夠感受到的痛苦現在忽然又回到了身體當中，痛得無法忍耐。
剛纔還不是這個樣子，有了無限再生的身體之後，痛感早就能夠被輕易屏蔽掉了，按理說不應該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這又是什麼原因？除了自己的力量正在被逐漸掠奪以外，大德尊根本想不出，不，是不去想其他任何原因。
接連襲來的劇痛也在很大程度上打斷了他僅有的思考能力，除了被毆打以外什麼都做不到。
“就算有神，你也該到地獄的底層去報道！那裡絕對會高高興興的收留你！”
皇太一很少會表現得如此殘暴，不停的連續毆打，把大德尊的肩膀一拳打成了肉泥之後，又繼續毆打他的額頭，骨頭碎裂的聲音其實並不怎麼令人愉悅。
“咕……你……你罪該萬死……嗚啊啊！”
大德尊強大的回覆能力始終都在生效，實質上攻擊的效果等同於零，不過這並不能夠把他從身體被擊碎的痛苦中拯救出來，
果然反彈越來越輕微了。
這就是大德尊最大的，也可能是唯一的弱點。
——他所擁有的力量超出了大腦能夠處理的上限。
當處於精神混亂，或者自我懷疑的狀態之後，力量就理所當然的會被進一步的減弱，原本一心二用就是十分困難的事情。
未知的物體“機神”所擁有的力量是切實存在的，不過，大德尊所擁有的只是一個比凡人強大一些的軀體，這裡面也包括大腦，人的大腦固然是十分厲害的器官，可是比起真正強大的計算機，或者比計算機更加強大的未知物體，大腦所能夠發揮的極限可能只有原來的千萬分之一，甚至更少。
“該死的是你！就此別過！”
皇太一雙手分別貫穿了大德尊的胸腔和腹腔，強悍的能量從手臂當中釋放的同時也從他的額頭上噴發出一束紅色光炮，三重集中攻擊頓時將破破爛爛的大德尊籠罩在內。
“啊呸噓——”
大德尊的咽喉受損，不能夠發出正常的悲鳴，身體在能量的炮轟之下瞬間灰飛煙滅，只留下了地上的巨大深坑。
“呼……這傢伙……不好對付，不，恐怕還……”
皇太一稍稍喘息了兩下，直起身子，準備着下一輪的戰鬥。
不行，戰鬥還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大德尊沒有死，他能夠感覺得到。
因爲大德尊的“存在感”沒有消失，當然人已經沒了，大概很快就會恢復原狀，可是，自己所消耗的力量沒有那麼容易補充回來，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剛纔的那一擊上。
不是說希望能夠將大德尊轟到無法再生，剛纔的一擊確實動用了全力，不過更多的意義上其實還是“信號”，希望能夠被發現。
出現了。
皇太一保持着警惕，靜等大德尊復原。
其實也看不出來究竟是怎麼復原的，完好無壎的大德尊就這麼出現在了那裡，可能連一個細胞都不剩下也照樣能夠還原，這已經不是“回覆”這麼簡單了，開掛也要有個限度，開到這個程度也是離譜。
“呼……活……活過來了……我的神力果然是你觸碰不到的……哈哈哈！”
剛一活過來的大德尊依然還記得剛纔自己的妄想，沒有因爲身體重塑而清空腦子裡的記憶，當然也沒有因此而變得正常些，不知道該慶幸還是吐槽。
其實怎麼算力量也都不該算是他的，偏執的同時，得到巨大力量之後所產生的佔有慾也成了讓他精神異常的一部分，但凡得到飛來橫財的人很少會想着把財產讓出去，反倒是勤勤懇懇獲得報酬的人才往往樂善好施，前者只知道佔有，後者才明白財物真正的意義。
“還在說大話，要不是能復活你早就死了，我能殺你一次，當然也能殺你第二次。”
皇太一現在稍有一點虛張聲勢，但表面上肯定是僞裝得很好，確實能殺他但不能永遠殺他，不能將他徹底消滅恐怕也就無法從這個世界當中脫離，雖然正在考慮的是另一種脫身辦法，總之，武力的收效一定是最小的。
方纔更是注意到大德尊的體內沒有舍利子存在，這件東西意義非凡，如果不在身邊，那又會在什麼地方？或者說得到了力量之後就不在需要了？
“沒可能！你的力量是有限的，我則擁有無限的力量，人和神之間的差距永遠無法彌補，不！連靠近一絲的可能性都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死了一次的緣故，大德尊的神智多少比之前正常了一丁點，至少有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雖說依然非常偏執。
“嗯？”
皇太一卻只是好像沒有聽清楚一樣，實際上也真的就是在走神。
這種感覺難道是……
越來越明顯了，那就應該不可能有判斷錯誤。
“喂！嚇得說不出話了嗎！哈哈哈！”
大德尊總算是從皇太一的發呆中強行找到了點自信。
“原來如此，看來時間到了。”
皇太一很高興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在不知道機率的情況下所進行的賭博總是讓人激動但同時也會讓人不安，不是賭鬼很難體會得到愉悅。
“你的死期嗎？從現在開始祈禱也來得及。”
大德尊始終處於不同次元的通話狀態。
“是啊。”
皇太一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要是肯臣服於我的話，讓你也擁有力量也不是不行……”
“我是說你的死期快要到了，少在那裡自我感動，上一個自我感動的都成梗了你懂嗎，你也要成爲奇蹟？拜託正常點。”
“你胡說什麼！會死的只可能是你！”
“白癡，你是真沒發現還是智商沒到這個地步，算了我大發慈悲的給你來一個倒計時如何啊？三……”
簡直沒話可講，都說戀愛時候的人智商最低，恐怕未必。
“倒……倒計時？”
感動吧，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通往天國的倒計時，好的倒計時完畢！”
“全是虛張聲……嗚噫噫！”
大德尊的怒喝馬上轉變成了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驚叫。
都說了是認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