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麼看着我，難道你以爲我會當場暴怒去殺了他們？”
煉癡王盯着正在看自己的戒定，呆滯的表情反而慢慢融化了，嘴角也浮現出了笑容。
“我是擔心你會這樣做，現在似乎不必擔心了。“
戒定應該真的是擔心過。
畢竟煉癡王給人的印象就非常猛漢，實際上還是不大一樣，至少他思考問題要比真猛漢十法彌勒更偏向正常人。
“你有何看法？”
“這個時候來，到底是不是巧合呢？如果不是，那就說明他們有可能掌握了一些超出我們預想的力量，這種力量強大到可以拿來當作任何籌碼。“
爲了顯示力量先弄死百來個人，正常來思考都會覺得屬於挑釁，然而面對挑釁還依然能面不改色吃下去的人這裡是存在的。
衝動不一定是無能，忍耐也不一定是美德，一切都要看最重要的因素。
——利益。
“既然肯派使者上門，不如聽聽他們到底有什麼要求，只要有交涉的餘地，就好過我們矇在鼓裡。”
戒定認爲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交涉，搞不好會關係到戰爭的結果。
“我懂，一定有可以拿來交涉的東西，或許是利益，去把人帶上來……不，先等一等！讓使者先休息，就說正在開重要的軍事會議。”
煉癡王終於揮手下令。
戒定點了點頭表示讚許。
他想要等後續的軍隊抵達之後再接見使者。
兩位上師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再怎麼弱也只是相對的弱，拿出來都算得上是罕見的強者，不過，事情還是穩妥一些的好。
也能夠順理成章地觀察使者們的舉動，期待倒是沒有太大的期待，不過，要是能夠露出些蛛絲馬跡那就更好了。
使者只有兩個人，態度也沒有什麼不對，一切都符合必要的禮節。
不到一個小時，軍隊的偵察兵以及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的先鋒軍已經抵達了戰艦停駐的場所，數量不多。
後續的兵力很快就會集結，用一隻手指就能數清楚的時間。
附近也確定沒有伏兵。
是時候了。
一開始也沒有說謊，的確是在進行軍事會議，商討關於水命宗搖擺不定態度的事情。
會是怎樣呢？
戒定和煉癡王都比剛纔冷靜了許多，並且也隱約注意到了事情的怪異之處。
根據他們所想像出的理由儘管也能夠說圓，但果然還是有很多過於強行的地方，無法理解。
“你是說結盟？”
戒定已經努力不讓自己暴露出驚訝的樣子了。
“是的，無論什麼條件都可以，我這裡有上師大人所給的證明和信件！”
前來拜訪的使者的姿態竟然很低，甚至好像有些慌亂不安。
這是什麼道理？
難道真的有所誤會？或許偵察兵失蹤的事件和水命宗完全無關，真的要硬要說這就是巧合，似乎也不是不能硬着頭皮接受，但這樣恐怕就正中對方下懷了。
“呈上來看。”
檢驗完畢證明嗎，得知主要的使者身份之後，戒定和煉癡王心中的疑惑打消了一小部分。
至少這個人的確是水命宗上師渡華嚴的親信之一，法號盡善。
兩人閱覽了渡華嚴送來的親筆信之後，好不容易消失的疑惑又增長了回來，水命宗沒有能夠記錄影像的道具，但這不奇怪，金神宗同樣沒有，這一類東西的意義其實不大，也就財大氣粗的才肯買來用。
從筆跡和各種印章，以及行文的方式來判斷，造假的可能性很低，可以判定就是渡華嚴寫的沒錯。
信件很長，正式交涉的信一般都很長，更可惡的是那種明明八個字就能把事情都寫明白卻偏偏要搞出萬言書的變態。
還好渡華嚴不是那一類，除了必要的書面禮儀固定部分以外，他寫上去的都是些比較重要的事情。
首先是爲了沒有第一時間響應同盟而致歉，然後說明了自己的理由，當然人只要想要去找理由就一定能找到一堆，信或者不信關係不大。
主要還是看對方的意圖了。
致歉的部分過後，渡華嚴就很明確地表明瞭參加同盟的想法，並且已經聚集了一定的兵力正在向這邊趕來。
無需懷疑爲何使者知道軍隊位置這件事，因爲有着必勝的把握所以行軍路線幾乎沒有什麼掩飾，何況空中還有那麼大隻的七葉無憂，倒是找不到反而纔有些困難。
正式文書當中，沒怎麼明說改變主意的原因，這種事可能也不大適合大書特書。
衆所周知水命宗的態度始終都很曖昧不清，但必然有其中的理由。
“貴宗的誠意，看上去非常可疑啊，一開始我們兩宗分別送去了書信，結果都沒給出明確的迴應，現在就算你們突然改了主意，我們也不能隨隨便便相信你們的說辭。”
關於這件事的應答，在剛纔戒定已經和煉癡王大致商量出了方向。
態度的轉變必有原因。
不知道這個原因，就不能夠隨隨便便答應結盟。
何況偵察兵被全滅的事情還沒解決，嫌疑遠遠沒到洗清的時候。
“這……我宗的確是誠心誠意準備與貴宗結盟對抗強敵的，這一點務必請大人們相信。”
使者盡善在結盟方面雖是擁有不少便宜權力的人，可是有些事情也不能說完全知曉，就算比別人多知道些什麼，這時候其實也不宜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
他隱瞞了什麼東西。
戒定和煉癡王都看得出來，心中更加多了些問號。
如果只是說襲擊偵察兵的事，好像也不對，這已經沒有辦法隱瞞，反而會讓人感到憎惡，還有，“強敵”這個詞，戒定已經注意到了。
他和煉癡王都沒有把火燃宗和熊老大等人創建的新興宗教看做“強敵”，加上土山宗也依然如此，就算水命宗的實力不濟好了，難道還會弱到需要連滾帶爬出去乞求聯盟的程度？這裡必然還有詭計——兩人都是這樣想的。
“哈哈，強敵？貴宗還真是謙虛，哪來那麼多強敵呢？哼，要是說真有強敵，那恐怕應該是我們兩宗的聯軍纔對吧，說！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煉癡王發飆的時候還是相當有魄力的，主要還是和相貌與氣質有着極大關聯，怒吼一聲就足以把很多人嚇得不省人事。
“我宗真的沒有與貴宗交戰的意思啊，請……請大人千萬不要誤會……”
盡善在怒氣炸了的煉癡王面前，只能伏在地上繼續懇求。
“等等，你先不要發火，我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你們口口聲聲說對抗強敵，那強敵又從何而來？當初我們想要與貴宗結盟的時候，爲什麼沒看見你們說哪來了強敵呢？敵人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啊。”
戒定這時候出來打圓場，其實也是早就商量好了的黑臉白臉輪換，不足爲奇。
“這……”
盡善只是張嘴，卻說不出話。
很好，這就暴露了很多。
“要是連這點事都不說清楚，那還談什麼，滾回去吧。”
煉癡王揮了揮手做出驅趕的樣子。
“是……是巨大的外道惡鬼！我……我宗的守軍突然被許多外道惡鬼襲擊，損傷慘重……”
這種事當然不能一開始就明說。
想要結盟，結果兵力早就損失了許多，你拿什麼資本來結盟？這不就是臨時慌了去抱大腿，所謂的盟友，大體上都要處於比較平等的位子纔對，暴露了這樣的事情就相當於把自己先放在了弱勢，不利的一面。
“嗯？”
戒定立即皺起了眉。
外道惡鬼這個稱呼很常見，但是真要說誰見過，基本上沒有人見過。
但這時候絕對不能當面否定，看盡善的樣子，不像是在隨便亂講，他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來說出那些話。
而且身爲上師，戒定和煉癡王有些時候也會講外道惡鬼的事情，用現在比較容易理解的說法就是拿來吹B，說好聽點就是說法的時候會用到，有時候就顯得他們對這東西似乎超級瞭解，這你要說其實不認識，那就是當場拉胯。
就算假裝，也要裝出來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
沒辦法，人設實在是太重要了，不能這時候崩塌。
“咳，據我所知，現在外道惡鬼正在準備襲擊我等的聯軍，怎麼會出現在你那邊，你且講一講遇到外道惡鬼的經過，不說清楚我們是不會相信的。”
煉癡王多少也有些急智，這樣做，人設就不會崩塌了。
信或者不信，這是另一件事，何況他也隱約意識到這麼大的事情應該不至於隨隨便便就拿來忽悠人，就算真是忽悠人應該也有一些道理纔對，恐怕是真的出現了什麼怪異的東西。
“是，關於這件事……”
盡善定了定神，在腦中把事情的脈絡差不多弄清楚之後剛要開口，卻聽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以及貌似有些慌的喊聲。
”報告……緊急……緊急情報！我軍的隊尾遭到了敵人的奇襲！“
從來者的神態看就明白絕對不是好消息。
“隊尾是怎麼被奇襲的！這一路上都沒發現敵人在哪兒嗎！”
煉癡王的暴怒應該算得上有理有據。
“那個……敵人是突然出……出現的……”
“一定是外道惡鬼們！”
盡善的眼神變得驚恐莫名。
因爲在他的記憶中發生過幾乎完全一樣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