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根本就不是一個需要糾結的問題。

梅菲斯特開始覺得自己有點變蠢了，一定是被司命影響的。

爲什麼要學習別人的戰鬥方式呢？

自己需要的戰鬥只有一種。

那就是——像個黑暗英雄一般的戰鬥！

只有這個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其他人學不會，也奪不走。

“極雷神震怒咒法！”

梅菲斯特所詠唱的經文明顯比剛纔要冗長，她不想在這時候出任何意外。

雷電屬性的咒法相對不算少見，以威力和消耗都同樣巨大而著稱，常常被當作一擊制勝的法寶，相應的，要是沒有生效就很難繼續使用，這對她而言算不上問題。

“竟然是近身戰，那我也用同樣的——極煉獄附體咒法！”

十法彌勒這時候如果用遠程攻擊的咒法中途阻截也是可以做到的，但他沒有這樣做。

隨着經文的詠唱完成，他的身體表面開始浮現出淡藍色的光。

光非常猛烈，直視的話甚至有可能被刺傷眼睛，就算什麼都不做說不定也能夠當成太陽拳或者同款的招式來干擾敵人。

當然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強者之間的戰爭，有些時候也會呈現出完全不同的表象。

梅菲斯特的動作直白到能夠一眼看穿。

十法彌勒也是一樣。

拋棄了心中的雜念之後，終於選擇了可能最爲艱辛，但一定最適合自己的道路。

兩人的拳頭毫無懸念的相撞，就好像一開始就商量好了一般，當然事實是不可能商量過。

當心中所想的事情能夠無意中達成一致，那麼發生默契行爲的可能性也是非常之高。

拳頭與拳頭之間的碰撞，幾乎沒有響起聲音，這是非常異常的現象。

如果真的是演戲也就罷了，此時此刻戰場上的兩個人，沒有，也不可能有演戲的餘地。

梅菲斯特保持着出拳瞬間僵持的動作。

十法彌勒也是如此，他的身體平時是佝僂着的，不過這時候已經完全伸展開來，體格比梅菲斯特要高大不少，居高臨下，兩個人誰都不願……不，是無法退讓。

一個小小的黑色球體出現在梅菲斯特與十法彌勒拳頭相交的“縫隙”之中，其實縫隙是很小的，只是個理論上存在的縫隙而已，連一張紙片都難以插入。

“哼……”

梅菲斯特小小的嘴脣動了下，說了些什麼。

“……”

十法彌勒的嘴脣一開一合，只有動作沒有聲音，兩人之間的心情似乎通過這一動作就已經能夠全部傳達出去了。

不斷巨大化的黑球已經吞掉了兩個人的手臂，緊接着，膨脹到極限的黑球終於迎來了破滅的結局。

轟——

這時，戰場中才響起了許久未有的聲音，兩人之間的戰鬥儘管只有電光石火的瞬間，但對於寂靜的世界而言，時間還是有些過於長久。

在彼此映襯之下，爆炸的響聲顯得異常的巨大，在覈心的兩人都沒有後退一步，理所當然的被捲入其中。

算不上什麼故弄玄虛的把戲，聲音其實一直都存在，實力再怎麼強大的人也難以干涉世界的運行之理，除非成爲神那樣的存在。

只不過是因爲兩個人對拳的瞬間壓縮的力量一下子抽乾了周圍的空氣，形成了一個近似於真空的領域。

現在這一領域爆炸之後，十法彌勒才能夠聽得到聲音，絕不是說現實中的聲音真正不見了。

從建造起來到今天，塔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程度的內部損害。

儘管有着當初皇太一都無法理解的防禦能力，但任何防禦都有着極限，哪怕是全點了防禦力也照樣會險些翻車不得不靠劇情殺開掛混個勝利。

沒有辦法。

梅菲斯特相信班長和司命肯定能想出些好主意，反正塔還沒有壞到無法修復的程度……大概。

算了這裡是戰場，考慮那麼多事情並沒有意義。

同時遭到爆炸波及的兩個人，用同樣的攻擊震飛了硝煙，腳下所站着的地方已經滿目瘡痍，許多輸送能量的管道和晶石都受到了波及，甚至開始發生連鎖反應，眨眼之間就聽到了好幾次小規模的爆炸。

整個戰場也因爲能量失控，燃燒，以及新的爆炸而被染上了火焰的顏色。

梅菲斯特的身體被雷電凝聚而成的“鎧甲”包裹着，彷彿活着的電流到處涌動，流光四溢。

【極雷神震怒咒法】

真正的力量這纔算顯現出來。

距離不過幾十米開外的十法彌勒巋然不動，身上也燃起了規模絲毫不遜於梅菲斯特的高熱光芒，體溫飆升到了如同鐵水的程度，光是觸摸他一下都會被燒焦。

【極煉獄附體咒法】

拋卻一切外在因素，實力恐怕還要更勝一籌。

不需要言語進行號令。

肉眼無法捕捉到的神速動作，二人的攻勢再一次於瞬間完成。

梅菲斯特的拳在轟出去的剎那之間，雷電聚匯形成了金龍般的模樣，龍頭張開巨口放聲咆哮，那咆哮的聲音也如同電閃雷鳴，只不過，那並不能夠令敵人膽寒。

“來得好！”

十法彌勒圓睜雙眼，他看得清清楚楚，那雙眼睛平時渾濁得映不出任何的景象，但他的心卻比什麼都清澈。

是龍。

龍在憤怒。

有這麼巨大的嗎？

戰場的確是相當寬闊，大鬧到現在也還是能夠容納得下兩個人，但是龍的身體已經遠遠超過了戰場的極限。

看不清楚詳細的外貌，龍只有雷電所形成的輪廓，是黃金般的顏色，純粹又令人敬畏。

唯一不算“純粹”的地方就是龍的雙眼，正因爲看到了那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他纔會知道龍在憤怒。

很強。

不過……

十法彌勒終於吐出了剛纔吸進去的氣。

身體上燃起的火焰已經變成了近似於黑的深紫色。

火焰形成的雄獅撲向從高空壓下來的雷電之龍，不僅張開了血盆大口，還揮動起了銳利的前爪。

霎時間，貌似是幻象的龍與獅子同時消失。

它們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

只是兩個人眼中所看到的對方的氣勢。

當實質的攻擊相互碰撞了之後，虛幻的氣勢也就應聲而散了。

梅菲斯特的拳擊中了十法彌勒的臉頰。

而十法彌勒的拳則擊中了梅菲斯特的肩膀。

如果兩人當中的任何一人想要躲避對方的進攻，那麼這種程度的攻擊，誰都不可能命中。

然而現實就是相互擊中了對方。

砰——

梅菲斯特半個身體都濺出了鮮血，鮮血極其怪異地在接觸到空氣的時候蒸發消散，失去了顏色，她的瞳孔也在這一刻暫時發散，變得木然。

十法彌勒的脖子以常人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扭曲，伴隨着頸骨折斷的聲音，整張臉都在衝擊之下揉成了一團。

兩個人所受的傷，換做其他人，全都是瞬間死亡的致命傷。

但是，兩個人其中的一個人是梅菲斯特，另一個人，則是十法彌勒。

對於“致命傷”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

第二擊！

和第一次攻擊隔了多長的時間呢？

梅菲斯特並不清楚，因爲已經沒有餘地進行思考了，說起來很慚愧，一拳之間，身體似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既然如此，那就用英雄喜歡的毅力和勇氣來支撐下去。

也許這樣的說法在很多人眼中只是箇中二少年特有的笑話。

會擊中嗎？

身體在無意識之間發動的進攻，就像早就編好了的程序，無需考慮也能夠自動執行。

威力絲毫不遜於第一擊的雷鳴之拳，同樣在出擊的瞬間夾纏着霹靂。

十法彌勒的火焰之拳，也緊跟着自身的快速恢復而到來。

無論是誰都有着絕對的自信——擊潰對面！

足以把整個人轟成粉末的一拳穿透了梅菲斯特的胸口，看起來似乎平平無奇，但當拳頭從她的後背透出去的那一瞬，十分堅固的地面被拳壓撕出了一道筆直的溝壑，一直延伸到塔的邊緣才勉強停止，這條溝壑的寬度足足有四個梅菲斯特的程度。

更可怕的是，他的一拳幾乎沒有什麼聲勢，所有的力量都是內斂的，用一把大刀把人的身體表面切開一道傷口和用等同的刀一刀刺入人體相比，一定是後者看上去更低調，殺傷力也更加強大。

“咕——”

十法彌勒的身體也承受着等同的劇痛。

梅菲斯特的拳深入了他的腹部，也同樣的一擊貫穿。

多長時間了呢？

對死亡和痛苦的渴望已經隨着歲月的前行而變淡了，今天就是覺醒的時刻。

哪怕身體四分五裂，心中的渴望也依然存在，是的，只是暫時休眠了而已，從始至終都是存在的，否則也不會開發出那種只有自己才能夠有資格使用的咒法了吧。

【極轟爆微塵轉生咒法】

十法彌勒貫穿梅菲斯特胸口的手臂分解成了無法計數的微粒。

每一顆微粒都細小到和空氣中的灰塵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卻有着令人驚異的爆破力量。

爆炸火焰幾乎要撐破頭頂的天花板，一團濃厚黑煙瞬間填充了大半個戰場。

極近距離的爆破之下，十法彌勒自身都無法保證完好無損，他一隻手撐着地面，左腿幾乎完全消散在爆炸中，右腿也少了多半截，連自己站起來都做不到。

梅菲斯特能夠承受這樣的爆炸麼？

答案是——不能。

然而，前提是“承受”。

“大切斷咒法！”

明知道動手的時候大聲喊就會被發現，但梅菲斯特還是想這樣做。

十法彌勒無法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空氣中浮現的手臂從舍利子的表面一閃而過。

手臂上面，似乎並沒有“連接”着人體其餘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