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威力……你還好嗎？”

既然皇太一還有餘裕來關心司命，就證明怪物這一發光炮的威力其實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正面吃一發的話理論上可以擋住，前提是那東西屬於正常的能量攻擊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屬性，比如什麼分子崩潰什麼的。

看來發射光炮的位置就是它的“口”沒錯了，其實根據生物學結構這不大容易做到，偏偏過去的怪獸電影都特別喜歡讓打怪獸噴吐各種稀奇古怪的能量。

火焰這種已經用濫了的當然不必說，像什麼溶解液，冷凍射線，反重力波之類誇張的東西都有，甚至有些人還跟着設計出了一些奇怪的身體結構讓它變得合理。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既然已經稱之爲“怪獸”，那就以爲這肯定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生物，有些奇怪的構造也是很合理的，人非常容易被常識束縛。

“它……它要做什麼？”

光炮持續的時間相當的長，速度也相對很慢，可以確信本質與一般的光不同，司命對這種東西感到有些畏懼，同時也不大能夠睜開眼睛直視。

畢竟她的體能也就比一般人類強一些，怪物的光炮理論上已經是非常難以應付的恐怖武器——話雖這麼說，還是感覺假如真的要出事的話本體可能不會看着不管，但不能賭。

“殺人。”

皇太一的回答非常簡單，簡單到用輸入法的縮寫就能夠輕鬆打出來。

從來不是說只要表情冷峻，聲音冷峻，說話字數少外加有一個苦大仇深的出身就算得上高大上的角色。

其實是因爲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詞語來形容。

因爲殺人就是殺人，無論有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無法改變。

“殺人？”

“嗯，從這裡正好能夠看得到下面的鎮子，你沒注意到？對，就是那邊，很清楚是吧。”

“沒……從來沒有注意過……這麼說的話……它接下來難道會……”

無形的恐懼悄然從司命的心中浮現，她非常希望皇太一能夠給她一個否定的答案，又明白這個否定的答案是並不存在的，只是因爲不想面對事實而產生的逃避心理。

“我們……只能看着，很抱歉但這就是事實。”

皇太一聳了聳肩，但臉上的表情卻與看似輕鬆的動作全然不搭調。

司命本來想繼續問的。

可是看到了皇太一的臉之後她就決定不再開口。

在她莫名獲得的記憶當中，皇太一絕對是個能夠坦然面對生命逝去的人，有些時候甚至顯得比多數人冷漠。

這裡面有職業習慣的成分在內。

但現在的皇太一卻像是在強心壓抑着內心當中的情感，顯得非常辛苦。

因爲有無辜的人即將被殺而無法保持鎮定。

其實也有司命不知道的一面。

知道自己不能夠做到拯救所有人，不意味着不會因此而感到痛苦，正如同忘掉的事情不意味着沒發生過。

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他能夠以理性壓制住自己的衝動。

至於怪物爲什麼要大量殺人，答案是無需懷疑的。

死亡的力量。

小鎮當中的人很可悲地不會被算作“倒計時”當中所必要的“人”，甚至有可能在醫院裡第一次撞到怪物的時候就經歷了一次殺戮，但那一次的狀況十分詭異，沒有可以吸取的經驗。

“準備出動，現在！”

皇太一捏緊了拳頭，回頭看了司命一眼。

怪物還會繼續進化，當光炮落在小鎮當中之後，會發生什麼結局可想而知。

但是，就在現在，它爲了攻擊小鎮而釋放出了光炮，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等同於釋放出了自己體內的能量，這麼巨大的光炮，能量看來不會太少。

一個簡單的問題，它釋放出能量之後會怎樣。

答案當然是——暫時變弱！

除非它體內有着永動循環的能量供給，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要是有這麼厲害的能力也不至於那麼麻煩了。

早在這之前，皇太一選擇的就是容易攀登的道路，這裡的“容易”不僅僅意味着旅途順暢，更關鍵的一點則是能不能在作戰開始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抵達山頂，很幸運，真的有這樣的路存在。

由於早就判斷出怪物會在高處以狙擊的形式攻擊鎮子進行發育纔會想出這樣的作戰計劃，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就把小鎮當中人們的犧牲當做了作戰的一部分。

想出這種作戰的自己，無論被怎樣責難都沒有資格反駁，毫無疑問就是“惡”的一種。

所以纔會痛苦。

除了想出徹底摧毀怪物的辦法以外，不需要其他任何的贖罪，不，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救贖。

很多時候，人也要學會揹負着罪孽前行，去儘可能做自己能夠做到的。

兩道身影在相對而言極其通暢的山路上疾馳。

依然是皇太一衝在最前方，這時候，怪物的光炮威力還在繼續擴散，看樣子是想一發將鎮子清空。

它已經發現了敵人的存在，進化成全新形態的怪物，能力上的各種數值似乎也都有了進一步的飛昇，否則也不能稱之爲進化了。

怪物採取的行爲是——死守。

因爲很大部分的力量被釋放了出去，看樣子，光炮所消耗的能量遠遠超出了想象，竟然真的到了一發就滅掉小鎮的程度。

這符合皇太一的推測，它的防禦形態正好也算是爲接下來的行動爭取了儘可能多的時間，不過也有不好的一面。

無論什麼生物，只要是進入了防禦的狀態就一定會比平常更加結實，真實到和廢話差不多的道理。

怪物的“花瓣”部分緊緊地閉合在了一起，花莖的部分也在往基底的肉瘤當中收縮，很快就要重新恢復成一大團無可名狀物的形態，在不知道它弱點在哪裡的前提之下，任何沒有謀略的進攻都非常危險。

它身上的鱗片狀物還是存在的，更可以變成刺蝟的樣子單純以骨針作戰，算是非常合理的防禦形態。

“司命！我來幫你，全力給它一次攻擊，要全力！全力到沒辦法舉起劍繼續戰鬥的那種！”

皇太一在怒吼。

明明不怒吼司命也同樣能聽得很清楚，但激昂的情緒令他只能夠做出這樣的行爲。

提升士氣？也許正是如此，稱之爲壯膽應該也沒差但格調一下子就完全跌落了呢。

”明白！全力戰鬥！“

儘管司命不知道爲什麼皇太一要讓自己這麼做，總之先答應下來。

“給我做好覺悟吧！用盡全力揮出能夠斬斷命運的一劍！”

這個說法是不是有點中二病的既視感？

“斬……斬斷命運？那種事能做到嗎！”

司命有些傻眼，與命運進行抵抗什麼的倒還是勉強可以理解，物理意義上的斬斷是怎麼回事？況且命運根本就不是擁有實體的東西，更不存在於眼前，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沒錯！我是認真的，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皇太一不想對司命解釋太多，同時也無法進行詳盡的解釋，因爲本體就說過這樣的做法其實也不怎麼可靠，能不能生效也不得而知。

施展出最大的力量。

接下來，本體自然會做些什麼。

“我明白了，我相信先輩一定是正確的！”

司命用力點了點頭，平時的溫婉可人的她這時候已經被藏在了內心的最深處，站在這裡的是以代代相傳的利劍殲滅邪祟怪物，英姿颯爽的戰士。

既然皇太一說可以做得到，那就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

她將劍鞘收到容易拔出的位置，在這期間兩人的奔跑一直沒有停止，距離怪物已經相當接近了。

只需要。

“等一下！小心——啊啊啊啊！”

皇太一突然以有點狼狽的動作強行轉過身，伸開雙臂將燃燒起了鬥志的司命撲倒在深山的亂草當中。

“哎？”

司命正處於熱血形態，也就是上頭，還不清楚皇太一爲什麼要這樣做，甚至忘記了這其實是很羞人的行爲。

“閉上眼睛！”

如果換一個場合，再換一種口氣，也許能夠腦補出一些充滿了柔情蜜意的場景。

可是，從皇太一口中吼出來的是堅硬的警告。

光。

讓司命無法睜眼的白光突然就覆蓋了整個山頂，光是來的那麼的突然，根本就沒有任何“它會出現在這裡”的預兆，只能夠讓她聯想到自爆，或者類似的招式。

以死亡爲力量的怪物，擁有自爆這樣的戰鬥方式也不足爲奇，但是，皇太一卻非常清楚事情不是那樣的。

能量在擴散，眨眼之間就覆蓋了兩個人所在的位置，但差不多也就到此爲止。

“唔……小看它了……”

皇太一在極限的程度進行防禦，儘可能不讓司命的身體暴露在能量的侵襲之下。

好熱，皮膚被燒燬，燒焦的聲音彷彿就在耳畔，事實上卻並不在那個位置。

也算是幸運，這裡已經是能量波的邊緣，應該是威脅最小的區域，即便如此也受了些傷。

後背的燒傷還算是可以忍受的範圍，無論是痛苦還是受傷的程度。

可是，真正麻煩的不是這個，也不是什麼接下來的戰鬥。

很可惜，這一次的衣服沒有在高熱的侵蝕之下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