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很快就追上了可疑的東西，可是當看清楚那是什麼的時候，皇太一的下巴幾乎要掉落在地。
雖然是隻看到了一個背影，但可以確信絕對是熊沒有錯。
“先……先輩？”
“快回去！反……方向反了！可惡啊啊啊啊！”
這時候再怎麼咆哮也只能是無能狂怒。
熊看上去受了不輕的傷，現在其實也不能夠排除它的嫌疑，就算是受傷了也可能是怪物所寄生的，但皇太一現在相信它。
理由是看到了傷痕。
貫穿性質的傷痕，正是怪物招牌性質的特徵。
可以大致猜測得出來，熊是和怪物發生過戰鬥的，至於理由可能已經很明顯了。
就在熊逃出去的那個房間當中。
由於已經是近似於危樓的狀況，熊撞碎了窗子的同時也撞掉了小半面的牆壁，非常有壓迫感的效果。
如果可能的話還是要避免在彼岸花館裡面戰鬥，搞不好就會被壓在下面。
“好過分。”
眼前的場景令司命猛吸了一口氣，躲到了皇太一的身後。
“兩個人都……”
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分外濃重，兩人份的遺體……不，只能說是還有一些殘渣留在地板上，整個房間幾乎被染成了瘋狂的黑紅色，真是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情景。
可以大略猜測出一點點，怪物最開始潛伏在石凌的體內，一直是這樣，冷冷地目睹着一切，當它發現自己似乎沒有辦法繼續隱藏之後就採取了在它看來最穩妥的做法，那就是殺掉吃掉所有人。
每一個死掉了的人都能夠成爲它的力量。
但是，就這樣的話恐怕還遠遠不夠，畢竟熊還活着，它和怪物戰鬥過，假如怪物有着殺死它的能力，一定不會浪費這一次寶貴的實力提升，所以就證明它殺不死熊。
那麼現在要是追上去的話說不定能夠……即使不考慮徹底殺掉它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至少也能做點什麼。
每一天都都會多一名死者，這個倒計時如果被打破了的話啊是否會暫時停止計時？皇太一很想盡可能的拖延時間，如果司命本體能夠有新的發現並傳達過來就太好了。
總之，做吧！
“先輩……走廊那邊的血跡……是不斷延伸的……”
司命稍稍熟悉了一片狼藉的房間，她其實不是害怕，只是生理上的厭惡感，很快她就發現了門外的異常。
“它……它準備去殺其他的人！是準備和咱們硬拼了嗎？追過去！”
皇太一伸手攬住司命纖細的腰。
“哎？”
突然被皇太一抱了起來，司命在悲傷當中又被從天而降的幸福砸到，完全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
“你不想從這裡直接踩過去對吧，抓緊！”
皇太一看出來了她對血污的厭惡感，但如果想從這裡前往走廊，雙腳就無可避免地要沾上血。
自己一個人去踩踏骯髒的東西就足夠了，而且那已經是習慣了的事情，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在戰鬥之後舉目四望，除了血和肉塊以外連能夠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於是只能踩踏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上。
那個樣子還好沒有被太多人看到過，否則一定會被當成某種可怕的怪物。
需要趕時間，能夠不浪費時間的話就儘量不去浪費時間。
皇太一沒有放下司命，就這樣抱着她，順着血跡的方向追蹤。
地面上當然已經有很多地方可以落腳，血的痕跡也越來越淡。
司命渾身都熱得燙手，臉深深地埋藏在皇太一的胸口，不敢去看她也不敢擡頭，雙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
很安心。
只要被抱着就能夠安心，哪怕什麼都不做也好。
這樣的話，連心中那些不太好的記憶也能夠暫時忘掉。
是的，只能暫時忘掉。
因爲那個不是夢，而是真實的東西。
在皇太一還沒有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得知了一個事實。
另外一個“自己”存在着的事實。
這聽上去可能很荒謬，但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明明覺得應該不可能發生但事實就是真的發生了，即使反駁也沒有意義。
同時也得到了一部分的記憶，來歷不明的記憶被強行“刻”在了腦中。
也聽到了另一個自己道歉的話。
那種事情真的非常非常過分，已經不是“發怒”或者“哭泣”就能夠解決的程度了，但是還是沒有辦法真正生氣，甚至很快就理解了她，不，某種意義上是“自己”的苦衷。
沒有生氣也沒有害怕，很平淡的就接受了這件事。
爲什麼呢？
可能因爲那並不是需要害怕的結局。
一點點，只有一點點的不安。
她不準備對皇太一講出來。
就像他爲了讓自己不去踩踏血跡而做出的舉動一樣。
只要暫時在懷抱中得到溫暖就好了。
剩下的事情……怎麼樣都好。
在這之前，至少能夠肩並着肩，繼續前行。
……
皇太一一直都是被讀心的那一方。
原因是臉上的表情經常能夠明確地反映出心裡想着的事情，關於這種奇怪的弱點，基本上已經放棄了改正的可能性。
相反的，皇太一幾乎不會從其他人的表情當中讀出太明確的內容，最多隻能大致看出些情緒來。
所以說自己在想着胸部的時候臉上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還真想知道啊。
況且就算是能夠讀出來一些蛛絲馬跡，司命現在的臉藏了起來，什麼都看不到。
倒是發現了另外一些東西。
不能算是好的發現，沒有辦法。
“晚了一步。”
皇太一看着被染紅的溫泉，心中默默替死者默哀。
佛齋在溫泉中被怪物殺死，隔壁是女溫泉，血腥混着硫磺的氣味不比這邊淡，不大想過去看，基本確定對面那邊就是佛齋夫人了。
眨眼之間就是四個死者，某種意義上今天的名額已經……
不行！
皇太一憤怒地搖了搖頭。
別小看老子啊混蛋！就算理論上已經不會再死人，現在誰都無法證明那個理論就是正確的，過於鬆懈的話還有可能踏入陷阱，因爲並不知道怪物，或者說控制一切的邪神是否有意泄露出這樣一種“規律”來讓自己麻痹大意。
“這邊也……”
司命已經從羞喜交加的狀態當中恢復正常，血池般的溫泉在任何人眼中恐怕都不是一種能夠帶來快樂的東西。
但是，怪物的痕跡就此消失了。
僅剩下的線索就是倒塌的牆壁——溫泉肯定是要有牆壁隔開遮擋的對吧，要不然民風也太開放了些。
儘可能不去看另一邊的狀況，皇太一越過血池，來到了牆壁倒塌的方向。
很勉強能夠辨認出一些痕跡，但是當發現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鑽進地面之後就基本死心了。
在地下要怎麼追，挖開土順着痕跡去找？開什麼玩笑。
“完全找不到。”
即使是司命也沒有挖掘的特殊能力，身爲人類依然存在着自身的極限。
“桑塔納大姐還在迷路，熊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但應該會回到原地，那兩個人理論上……不，不考慮那個，怪物會去什麼地方呢？啊啊啊不知道！”
皇太一氣得對着斷裂了的木板猛錘了一拳，木板好像是某家店爲了打廣告而立在溫泉當中的看板，很古樸的打廣告方式。
隨便掃了一眼，神TM又是附近不知道哪個神棍組織賣符咒線香黃紙的，這羣人是不是對自己的業務有點盲目自信？居然還要做成看板，別這麼丟人了，早點挖個墳把自己埋了比較好，請不要冒出來現眼。
嗯……
冒出來……從墳裡。
地下，高度差。
它的目的。
“先輩？先輩！”
看到皇太一又在發呆，司命趕快呼喚着他。
如果是思考那種發呆還好，皇太一是嘴角流口水那種發呆，就很丟人。
“我〇！”
皇太一在眼神活過來的同時爆出了粗口，儘管這只是一種設想，但是如果是真的那就……
“先輩？發現什麼了？”
假裝沒有聽到粗口。
“我忽然覺得……可能只有我們幾個算是人。”
“啊？我們幾個？誰？”
司命顯然不理解這個奇怪的比喻。
“記得鎮子裡的人都消失的時候了吧，但那時候有人沒有消失，對，就是我們這些住在彼岸花館裡的人。”
皇太一望向遠處的山巔，這才發現後山的形狀其實相當陡峭，有一處特別突兀拔高的場所。
“那……我知道只有我們幾個算是人了，可是那又意味着什麼？”
司命依然什麼都搞不懂，但是從皇太一的神態當中就看得出來，這絕對是很糟糕的事情，或者即將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意味着剩下的人是可以隨便犧牲掉的，死多少也不會破壞倒計時，我明白了！你跟我走！”
皇太一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山上，腦子裡面那個想法越來越清晰。
怪物會不會這樣想，其實完全不確定，畢竟還只是推測，連讀心的過程都沒有。
但皇太一可以確定，如果交換一下彼此之間的身份，自己成爲了怪物的話……不，還要有足夠的實力成爲前提的話。
現在就一定會採取那樣的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