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輩？”

司命已經是第二次嘗試着呼喚皇太一。

皇太一依然像木頭一樣，眼睛不知道在看着遠方的什麼東西。

“嗯？你想說什麼？”

和上一次不同，這次，他聽到了。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附近。

佛齋和夫人在旁邊的房間當中休息，不想去接觸過於刺激的場景。

李河山就在不遠處，繼續昏睡，他遭受的打擊相當巨大。

皇太一就一直在發呆。

“不是先輩的錯。”

“我知道。”

也許吧，但也可能並不完全如此。

如果自己沒有和那種和司命差不多的力量產生衝突，現在的這個異常的世界也許就不會存在了，似乎也不能夠說一點關係都沒有。

皇太一也不是因爲這件事而感到失落。

只是對“感情”這種東西有了一點新的感悟而已。

明明是個膽小如鼠的傢伙，卻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候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並做出相對正確的判斷。

這也是愛情的力量之一嗎？和動漫遊戲裡的似乎是有些不同。

“我們要不要去找那個東西。”

司命看到皇太一好像並沒有在發呆，於是就小聲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不……那個要是能找到的話我已經去找了。”

其實真的去找了。

血跡只有很少的一點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對方的體型又只有那麼一點點，可能也就比手掌大不了多少，好像還很接近蟲子的細長形狀，這麼一個東西鑽進山裡之後要怎麼去找？

皇太一知道如果自己開放全部能力的話，或許可以動用雷達般的感知能力來找它，問題就在於不能夠這麼做，不僅身體會遭受到反噬，更有可能會帶來更嚴重的後果。

“只要我們一起努力的話說不定也……”

司命還抱着一點幻想，當然只是靠她自己的話依然找不到，但是她的心中有對皇太一的信賴，甚至可以稱之爲某種程度的盲信，是很要不得的事情，大多數情況下她就是無端地覺得皇太一應該有些辦法。

“現在的我真的不行啊，我又不是獵狗，要是有狗的話說不定還能用氣味找，這個我真的不擅長。”

皇太一不禁苦笑，身爲超人，在嗅覺的方面反倒是沒有特別的優勢，畢竟平時根本不需要什麼靈敏嗅覺，只要依靠感知能力就足夠了，打個比方就是既然會用電腦了就沒有必要去學怎麼用算盤，然而到了只能夠用算盤的場合就會比較丟人。

“狗嗎？”

“嗯，狗說不定能行，不過要訓練有素的那種，一般的狗也不會聽話。”

“那……訓練有素，聽話，好像有點合適，先輩，你說它能不能行？”

司命稍稍猶豫了片刻之後，忽然好像有點興奮地問道。

“你說誰能不能行？啊……”

皇太一剛一轉頭，就看到了遠處盯着自己，且正在向這邊爬的熊。

等等，好像記得是在什麼地方看到過不知道靠不靠譜的資料，熊的嗅覺似乎非常厲害，聽說是狗的多少倍來着？反正也不清楚是真是假，地攤民科的可能性高些，但不管怎麼樣總比自己會強一點吧，搞不好真的能行。

熊還是一如既往的那一隻，身體上受了傷，看着這邊的眼神有一點警惕但還是想要接近。

“你過來，傷口，給你處理。”

皇太一比比劃劃的想要傳達自己的想法。

“先輩，它能聽懂的嗎？”

司命也很神奇地覺得這隻熊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一般的野獸應該是不能懂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總是覺得我遇到的熊就會不大一樣，好像是吉祥物之類的，雖然不清楚原因但是搞不好能行。”

皇太一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有時候會覺得各式各樣的熊好像是某種有着主角光環的東西，難以說明但就是覺得很厲害。

它聽懂了。

沒有吼叫也沒有什麼額外的動作，熊老老實實地讓皇太一和司命處理它的傷口，用酒精消毒的時候也不吭一聲，忍耐着疼痛。

“這是……嗚……真……真厲害……”

李河山只是昏睡了一小段時間，睜開眼睛之後就看到了快要包紮完畢的熊蹲在不遠處，他已經不怎麼怕了。

因爲看到了更加可怕的東西，也明白吃人的怪物和熊沒有關係，之所以熊會受傷說不定就是與怪物戰鬥的結果。

關於這一點皇太一也想到了，熊很有可能在一直追蹤怪物。

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爲它殺了桑塔納。

甚至還有一個可能性就是怪物其實一直就寄生在桑塔納體內，這一次的世界雖然又循環了一天，但怪物的宿主卻隨機發生了改變，別人沒辦法發現，熊卻好像可以。

繼續這麼思考下去的話，會有很可怕的設想，先在皇太一不想說出這個推測。

“怪物，吃人，從體內。”

皇太一對着熊比劃了一下類似蠕蟲的怪物從人的體內鑽出，並且吞吃人類的動作。

“吼！”

熊依然很順利地看懂了手勢，發出了響亮的咆哮，並且指着山的那邊。

“這傢伙……司命，你去通知佛齋老爺爺他們一聲，我們去找怪物！”

皇太一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所以說這一類看上去是熊的東西果然有着什麼奇怪的意義吧！絕對是看板！

司命立刻去找人了。

“我……我也要去！是那個怪物吧！吃了……吃了她的那隻！”

李河山醒來之後就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眉眼之間蒙着一層極其陰沉的氣息，尤其是眼睛，充血得嚇人，令人擔心會不會爆裂，年齡也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左右。

“行，不過你要保護好自己，那東西一般人沒法對付。”

皇太一本來是想要拒絕的，然而這時候誰都沒有辦法拒絕一個橫下心來要爲所愛的人復仇的“鬼”。

當一個人的心中除了復仇外不能容納下其他東西的時候，就已經不能夠繼續用“人”來形容了，人之所以會成爲人是因爲有着豐富的感情，否則只能稱之爲鬼。

“知道了，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只要我能支付的，任何代價都沒問題，我只要殺了那個東西。”

黑化的李河山回到了旅館當中，大概是去尋找趁手的武器。

看着他遠離的背影，皇太一隻能無聲嘆息。

假如有一天司命遭遇到了同樣的事情，雖然可能性幾乎爲零，自己說不定也會變成這個樣子吧，失去了理智，只想要用最痛苦的方式殺死敵人，然而復仇之後呢？

不再是人的生物，恐怕也只能迎來破滅的結局。

不可能迴歸正常人的生活了吧，無法被普通的人類社會接受，就連眼前這隻野獸都不如。

“口胡啊。”

熊叫了一聲之後，點了點頭。

怕不是被讀心了？

所以說到底從表情裡透露出了多少信息，怎麼連熊都可以讀心的？算了，反正它也不算是一般的熊，是有主角光環的熊。

過了不到半小時，一行人已經準備完畢。

熊對身上的傷口毫不在意，復仇的信念果然是最強大的動力之一，很多時候甚至可以超越愛，如果沒有會讓人毀滅的副作用那就很厲害了。

李河山本來是個隨時隨地都能侃侃而談且性格開朗的人，想象力和非常豐富，所以現在的他看起來就異常的陌生，一路上都默不作聲，一雙陰暗的眼睛警惕地掃來掃去，就像能夠看到的東西全都是敵人。

以他的能力，其實完全不能很快的發現潛伏在暗處的危險，反而會因爲緊張而犯錯，正所謂草木皆兵。

受他的影響，司命和皇太一這一路上也鮮有什麼交流。

最多的交流發生在皇太一和熊的身上，有些時候要確認是不是正常的路線。

熊所依靠的果然是嗅覺，不清楚在多大的範圍之內能夠生效總之好像真的是和想象中一樣有用，看上去很隨意地嗅了幾下之後就主動改變了方向，大概一直都能夠發現什麼信息。

不過這條路線似乎是有些熟悉，在上午的時候好像曾經走過一遍但路線有着一些不同，應該不是錯覺。

“先輩，這兒是不是來過？”

司命也發現了這一點。

“總覺得……該不會是這傢伙分不清楚怪物的氣味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吧……”

皇太一越想就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性，但這麼複雜的事情果然還是沒有辦法交代清楚，只靠手勢實在是比劃不明白。

果然。

“這不是……切！真是浪費時間！”

連一直沒說話的李河山也皺起了眉抱怨了一聲。

熊把衆人帶到的地方是發現桑塔納屍體的地方，對於熊而言也許是個悲傷且無可代替的場所，也能夠理解它的心情，不過現在做這樣的事真的讓人哭笑不得，繞了一圈之後回到了原點，真是讓人頭大。

“嗷！”

熊擡起前爪指了指屍體的方向，低吼一聲，似乎是要傳達什麼信息。

“先輩？它好像是想說什麼。”

“我覺得也是，你們兩個待在這裡，小心，我去看看。”

皇太一跟着熊走向擺放着屍體的現場，雖然懷疑熊應該是搞錯了什麼，但也覺得哪裡有點不大對勁，況且這裡也的確沒再來過了，說不定……

不，不是說不定。

以皇太一的觀察能力，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現場的異狀。

熊的行動果然不是沒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