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一陣寒暄，廖永忠將凌國峰迎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親自給倒了一杯水，這才搬過一張椅子坐面凌國峰面前笑道：“凌副廳長，我正要去省公安廳向您彙報工作。”
“哦，老廖，你不用這麼拘束，我今天過來公事是其後，主要是爲了私事。”凌國峰一說完，旁邊的司機早就將凌國峰的公文包拿過來，凌國峰從裡面抽出一張調令，攤開廖永忠面前：“這是凌姍的工作調令，希望老廖你能批准。”
“這哪裡話……凌姍爲什麼要申請調離古城？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麼？”廖永忠一看到調令上的文字，心裡直犯嘀咕。
“沒有，你的工作有目共睹。唉，說實話，我今天是來走後門來着！老了老了，只有這麼一個丫頭，捨不得家裡，非得調到父母身邊工作，這不，我厚着臉皮來求人了，哈哈……”凌國峰爽朗中帶了一絲尷尬，這是他第一次爲自己的私事而上門。
秘書原本要代他過來，被他拒絕。自己的女兒要調走，讓秘書去代辦，這不合他的性格。
在凌國峰看來，辦私事就是辦私事。自己的事，不能讓秘書給自己頂鍋，要違反原則，也是自己的事情。
“凌副廳長，你這……我向您檢討，不讓凌姍參與專案組是我的責任，但這其中有一些情況，我正準備向您彙報……”
廖永忠想解釋一番，被凌國峰伸手製止：“老廖，自己的女兒是怎麼樣的性格，我比你瞭解。這個丫頭一根筋，離開古城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在哪幹，也是爲人民服務。”
“是是是！”廖永忠連連點頭。
“那老廖你是同意了？”
“當然，古城市局絕對服從省公安廳的指示。”
“我說過，這是我的私事，就是開後門。如果是違反原則，也是我凌國峰違反原則，這和省公安廳沒有關係。”
“是是是，凌副廳長，我思想覺悟不過關，回頭我深入學習。”廖永忠趕忙服軟，拿過調令叫過幾個相關人員，當着凌國峰的面討論一番，最後一套程序走完，廖永忠簽字蓋章。
“好，私事辦完，現在咱們可以談談公事了。”凌國峰直等到廖永忠演完一全套的戲之後，才從公文包裡拿出另一份紅頭文件遞給廖永忠，笑道：“說實話，我凌國峰不怕別人說我親自過來古城給女兒辦調令，但怕別人說我公私不分。”
廖永忠看完紅頭文件之後，臉色有些難看。省公安廳下令，由凌國峰組成的省公安廳專案組成員一行，正式進入古城，親自督促最近古城發生的一系列的案件。
不讓凌姍進專案組，是自己親自下的指令。事實上凌姍親口承認和喬北是男女朋友關係，在理論上來講，自己讓她迴避，也是合法合理的。只不過，這只是理論上而矣。
凌副廳長明知自己親自負責這個案件，還將女兒調離，這是不想給女兒身上添功勞啊！換句話說，在此之前將凌姍調走，凌副廳長這是要大開殺戒麼？
廖永忠現在有點後悔當初那個決定太過魯莽，竟然沒有想到這一茬。
“老廖，有問題？”凌國峰淡然一笑。
“沒有沒有！古城市局全體幹警將全力配合省公安廳領導的統一指揮。”廖永忠連忙站起身來，向凌國峰表態。
……
另一頭。
全毅有些慌了，古城市所有的關係都在找各種理由迴避他。這是一個很不妙的兆頭，難道說，上面要開始動了？抑或是上面要棄了自己這顆棋子？
在屋裡兜了幾圈之後，全毅想給上頭打電話，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可是，如果這個時候給上頭打電話，上頭指不定要換將了，自己在古城經營了這麼久，就要這麼離開麼？全毅有些不甘心。
猶豫再三，全毅還是撥出了陌生的號碼：“山爺。”
“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撤吧。”電話那頭的聲音蒼老而冷漠。
“山爺，再給我一點時間，我能處理好。”全毅一聽，心裡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果然如此。
“我已經給了你太多時間了，就一個小毛孩子，你還需要花這麼多功夫？全毅啊，你讓我很失望啊！”
“對不起，山爺。”全毅在此人面前，不敢造次。
“去西北吧，家裡有一些生意在那裡，你去照應照應。”
“好。”全毅徹底絕望了，山爺這是鐵了心要換將，不然的話，也不會連自己的撤出古城之後的路都想妥，再爭辯，只會引起山爺的反感。
對方直接掛了電話，這讓全毅心裡更是一陣冰涼。將自己流放在西北那個鳥不拉S的地方不算，連再聽到自己的聲音的心思都不再有了。
環顧着自己的別墅，全毅有些難以割捨。
曾幾何時，自己意氣風發。古城商界的一幫人見着自己都要讓三分，而現在，自己就要離開經營了十多年的古城麼？
這一切，都是那個姓喬的小子搞出來的事情。那個小混蛋，自己小看了他。
全毅想要報復喬北一番，但和山爺通了一次電話之後，再也沒敢有這種想法。不是怕喬北，而是怕壞了山爺的大事。
全毅心裡明白，自己沒有山爺在後面支撐，什麼也不是。更何況，現在自己四面楚歌之中，自己經營的關係都躲着，想找個人問問情況都不行了。
走吧，離開這個地方。
全毅苦笑一聲，叫過化名嶽森的小平頭，決定離開：“小嶽，我們走。”
“幾點？”小平頭從外面進來。
“現在。”全毅的口吻不容質疑。
小平頭微微一愣，全毅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意外，乾笑一聲：“怎麼？不想跟着我？”
“全哥，不是。你肯收留我，我怎麼會想那些，只是覺得有些突然，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不用，現在就走。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去哪裡都可以買回來。”全毅揮揮手，阻止了要上樓的小平頭。
“好。”小平頭再沒說話，跟着全毅出門，五分鐘之後，一輛黑色奔馳從別墅離開，車裡的全毅頭也沒回，對於身後的別墅，看都沒看一眼。
……
另一頭。
喬北不斷地收到元堅發過來的消息。一夜之間，古城發生多起事故，無一不和全毅有關。對於廣漢樓被襲，元堅心裡的恨不比喬北低。如果不是徐良娣爲他作保，喬北也不可能會放過他。
更何況，自己曾經跟着劉衛民多年。
在逸龍山莊裡的喬北兩指夾着一支菸，正陷入苦思當中。他沒有心事去管元堅心裡的這些想法，他要的是讓全毅手忙腳亂，從而出現破綻，讓自己可以一把就擊潰他的破綻。
只是這個全毅是一隻老狐狸，自己雖然一夜之間，將古城與他有關聯的場子都攪動了一番，但全毅似乎並沒反應，這讓喬北感覺到很不妙。
全毅要走？
經過與劉衛民的撕鬥，他已經摸清了這幫人的習慣，一遇上事情，就先溜，然後找人平事，等事兒平息之後，自己再捲土重來。
只是，自己能給他這個機會嗎？
當然不能！
只是元堅回覆過來的消息令喬北很是詫異，全毅那邊，不管是夜場，還是浴場，還是物流中心，都出乎意料的與警方配合，更令人疑惑的是有幾個夜場甚至主動停業整頓，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就算全毅要走，他也不可能這樣操作啊？這不像是無風還要掀起三重浪的全毅的處事風格。
這裡面一定有貓膩！
這一夜的變故，讓喬北現在覺得自己仍然處在一個極爲低下的位置，對方像是鋪開了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整個古城籠罩。自己無論怎麼動彈，都處在這張大網當中。
一拳打出去，根本不受力。對方對自己這些小動作似乎完全沒看在眼裡，所有的場子都自己負擔損失，連警方那兒都沒有消息傳過來。
喬北知道，如果對方有反應，鄺文斌一定會來電話將自己罵得狗血淋頭。
只是鄺文斌沒有給自己反饋消息，連平時極爲關心自己的凌姍都沒有一個電話過來。
想給凌姍打一個電話，想了想，還是決定放棄。
自己躲她還來不及，這還要貼上去麼？回頭姍爺對自己一陣冷嘲熱諷，自己怎麼辦？火又不能發，打還打不過。最重要的是，人家還根本不和自己講道理。
唉！
都怪自己長得太帥，以至於……
唉……
想到凌姍，喬北不由得一陣稀噓。
……
只是，喬北不找凌姍，凌國鋒卻找上了他。
在市公安局指揮中心看着不斷彙報上來的信息，廖永忠不由得直皺眉頭，他心裡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喬北在背後搗鼓。但他又不能直接發號施令，因爲凌國鋒在。
“凌副廳長，要不我馬上安排警力，重新清查古城所有黑惡勢力殘餘份子？”越來越多的信息通報過來，在凌國鋒面前，廖永忠終於沒能忍住。這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自己管轄的古城市內，而且還在省公安廳副廳長的面前，廖永忠知道，這嚴重影響自己的政治生命。
“老廖，我們現在主要目標是盯住大魚，至於古城市內發生的突發案件怎麼處理，這是你的工作。”凌國鋒冷淡迴應。
“凌副廳長批評的是，我的工作沒做好，我這就去處理。”廖永忠滿頭大汗。
凌國鋒沒再深究，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點到爲止。官場上的平衡術，廝混了幾十年的凌國鋒當然一清二楚。
一個幹警推門進來，在凌國鋒耳畔低語幾句。凌國鋒微微皺了皺眉頭，幹警低聲詢問：“我帶他過來？”
“不！”凌國鋒緩緩搖搖頭，回埋首於案卷之中。根據鄺文斌給出的U盤裡的內容，一一佈署下面，所有工作處理完畢，凌國鋒這才和廖永忠說道：“按計劃實施抓捕吧！”
“是！”廖永忠恭聲應道。
“老廖，我要去市裡和領導碰個面，這裡就交給你了。”
“好！”
簡單交代幾句，凌國鋒和剛纔的幹警出門。車子開到半路，凌國鋒又換了一個車，這才向逸龍山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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