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塔爾巴合臺困獸1
???這個案子太絕了。
高佳開始穿便衣上班了，日漸隆起的肚子已經不能穿制服了。
每天開車來接她的民警小劉，都要聽王大林念一段交通法。小劉也不煩，還聽的挺認真。後來，王大林乾脆從網上下一些嚇人的事故案例講給小劉聽。常常以高佳照頭上一巴掌結束。
公安廳組織各縣市民警學習，局裡抽不出人，就把王大林這個閒人派去了。
臨行前王大林這個羅嗦啊，說了二十不準，三十注意，最後丈母孃實在忍不住了，飛起一腳，大喝一聲”滾”
到了公安廳，其他的民警被安排在了一起，他卻被單獨安排到了七處。
休息天，其他幾個市的刑警找王大林喝酒，卻怎麼都聯繫不到他。
王大林好象人間蒸發了。
二十天後，王大林和一個男人出現在劉局面前。
“劉局，這位是七處的偵查員雷軍”
劉局熱情的握住雷軍的手“已經接到電話了，我們全力配合”
王大林給劉局請了半個小時的假，跑回了家。
半個小時，什麼事都辦不成，王大林想了想，嚥下了一肚子的羅嗦，只是靜靜的抱着高佳，兩個人默默地對視着。
“這次任務有危險嗎？”
王大林搖搖頭。
“你別騙我？”
“放心，就在你面前傻點，別人見了你老公心裡可都要打鼓的”
“一定要安全回來！”
“保證，說不定還胖了呢”
“我不管，我”，高佳哭了。
不知怎麼，她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死死的抓住王大林“塔城的案子，叫他們協助好了，幹嘛要拉你”
王大林皺皺眉“你又『亂』打聽，誰說的”
“我聽劉局說的”
“這個死老漢，別聽他胡說，我就是陪着去，案子上的事我不『插』手”
“真的？”
“嗯，威名在外，七處的人點名要我，我有什麼辦法”
“我不管，要是你回來少一根『毛』，我就去找劉局算賬”
“那他死定了，自然脫落每天也得掉好幾百根呢”
“滾”
局裡給他們配了輛三菱車，兩個人加滿油就出發了。
取道克拉瑪依，從克市金礦後山，這條路的路況要好一點。
雷軍不愛說話，一上車就閒起眼睛。偶爾開口，也只是王大林問，他簡單作答。王大林後來乾脆專心開車了。
路過老風口十幾公里風區時，王大林降低了車速。
這片山區實在是大自然的傑作，大風沒由來的從東側山中吹過來，橫過公路，車行幾公里，風又莫名其妙的從西側山谷橫吹過來，公路兩側直到山谷，是一望無跡的荒灘，寸草不生。
在冬天，這裡可是司機的噩夢，一下雪，大風鼓着雪，在整個山谷中飛揚，能見度決不超過一米。
常見一路車輛排成長龍，烏龜一樣慢慢移動着。
這算是好的，風雪大時，橫風會將較輕的車輛直接吹翻。
今天王大林他們幸運，山裡沒下雪。王大林緊緊抓着方向盤，車穩穩地開出風區。
王大林搖下玻璃，呼吸着涼爽的空氣，雷軍也搖下玻璃，突然喊了聲“停車”，王大林一腳把車剎在路邊，雷軍已經開門下車了。
原來是個落單的徒步者，好象腳受了傷，被雷軍攙扶着上了車，王大林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徙步者取下裹在頭上的圍巾，居然是個漂亮姑娘，姑娘禮貌的向他們道謝，王大林點點頭，雷軍卻低頭假寐了，彷彿這事和他沒什麼關係。出於禮貌，王大林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她聊起來。
她居然是老驢，獨自出來探路的，導航儀壞了，只好沿公路往回走，無形中增加了兩百多公里，已經走了兩天了“我擋了一路的車，都不停，已經絕望了”，王大林笑笑，發塔城的班車一般不走這條路。
“你怎麼看到我的？”王大林一愣“不是我，是他讓停車的”
雷軍皺皺眉，女孩湊過去“我蹲在路邊的渠道里，你怎麼能看到我？”感覺”，說完這句話，雷軍閉上眼睛再也不接茬了。
一路無話，安全到達了目的地，塔城市。
把女孩送回家，已經六點多了，女孩非要清他們吃飯，雷軍不耐煩的說“我們還有事，改天吧”
女孩還想說什麼，突然吃驚的望着雷軍，下意識的捂着嘴。
王大林好象沒注意這些，一腳油門，把車開動了。
他們直接把車開到塔城市公安局。
公安廳已經和市局刑警隊聯繫過了，王大林他們直接找到了大隊長左猛。
左猛很熱情的握住了雷軍的手“歡迎公安廳的專家來指導工作”，雷軍點點頭，沒說話。
左猛作了自我介紹，看看王大林，王大林忙介紹“我叫王大林，我的任務是配合雷軍同志的工作和保證他的安全”
“把案卷拿來看一下吧”，雷軍衝左隊說。
“先吃飯吧”
“我想先看看案卷！”
左隊有些尷尬地看看王大林“好，我現在去拿”
雷軍看着牆上的字畫，王大林坐一邊無聊的看着他。
這時，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小夥子“左隊不在嗎？”
“出去了”
小夥子衝王大林點點頭，剛要走，這時雷軍轉過身，和他打了個照面，小夥子一下張大了嘴。
左隊走了進來“吳法醫，有什麼事？”
“左隊”
“上個星期搶劫案的指紋出來沒有？”
“還沒有”
“那還不快去？”
小夥子點點頭，出去了。
一個大案卷袋，左隊把它放在桌上。
“案卷你們帶回賓館看吧，賓館我已經安排好了”
左隊把他們帶到地區賓館頂樓最裡間的標準間。
“條件有限，爲了安全，三頓飯就在房間裡吃，餐廳會送上來，我儘量不讓外人來打攪你們，等案子破了，我請你們吃大餐”
雷軍已經低頭看案卷了，王大林笑笑，握住左隊的手“謝謝，雷軍的安全就交給我了，你放心吧”，左隊剛要出門，被雷軍叫住了。
“怎麼沒有受害人的照片？”
左隊一愣，看了王大林一眼，走到雷軍跟前“這樣吧，我還先給你們介紹一下案情吧”，說完坐在雷軍面前。
“案子是零七年十二月底的事，死者叫叫於蓮，是個老師，帶高三，那天沒上班，手機也關機了。
下午，她愛人報了案，說家裡可能被盜了，派出所的民警敲開他的家門，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從門口看進去，走廊的牆上有大量噴濺血跡。派出所立刻通知了刑警隊。
我們從現場提取了血樣，是人血，經過和她親屬的dna血樣比對，證明那些血都是受害人的，而且現場有明顯的搏鬥痕跡，並提取了除被害人的另外一枚沾了血的指紋。
事後，經比對這枚指紋是受害人的丈夫留下的。我們立刻控制了她丈夫。他卻死不承認殺了自己的妻子，但卻提供不了不在場證據。
只說，昨晚都好好的，早上吃完早飯，他單位遠，就先走了，她還把他送到門口。上午，她們學校給他打電話，說她沒上班，他還奇怪呢，中午回家，就發現家裡被翻的一塌糊塗，忙報了案。
這個案子有它不合理的地方，他說家裡被翻的一塌糊塗，卻發現沒丟任何東西，家裡茶几上放了幾百元錢都沒少。
所以，我們認定他在說謊”
雷軍看着左隊“讓我們來的目的是？”
“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找到受害人的屍體，她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雷軍點點頭。
王大林咳嗽了一聲“左隊他們一直結不了案，就報到了公安廳，才請您這樣的專家來幫忙找屍體的”
左隊也忙陪着笑臉“是，是，這兩年，我們刑警隊的兄弟出門頭都擡不起來，全市人都罵，說我們連個屍體都找不到，更別說抓人了。
聽說公安廳有您這樣的奇人，能憑感覺破案，並且憑感覺就能找到案件的證據，真是神了，我們刑警隊的兄弟就盼着您來指點『迷』津了”
王大林也接過話“就是，您破的那幾件大案，內部早就傳開了，上面有紀律，不讓外面知道。但有您這樣的專家，我們作刑警的，心裡塌實”
“就是，就是”
雷軍微微一笑“什麼專家，就算是特異功能吧，我什麼時候去現場？”
左隊爲難的皺起眉頭，看着王大林。
“我出的時候，七處處長明確指示，讓我二十四小時不離身，保證您的安全。處於安全考慮，我不建議您到現場去。
如果在車上我們倒是可以考慮”
左隊出了口氣“就是，就是，您要是在我們這出了事，我可擔代不起啊”
“這樣吧，您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憑感覺給左隊他們提供一點線索，跑腿的事，就由他們去得了”
左隊連連點頭。
雷軍想了一下，同意了。
晚飯果然是餐廳送上來的，在雷軍的要求下，上了一瓶白酒，老風口，五十六度的，就着塔城特產紅燒鵝，兩個人一會就把一瓶酒喝光了。
“我以爲你們這些專家只在有情調時喝點乾紅呢”
雷軍躺在牀上，笑笑，沒有說話。
王大林從懷裡掏出配槍，壓枕頭下。
雷軍看到這一幕，又笑笑。
“他們把殺人時間定到上午，好象不太合適，屍體怎麼處理？”
王大林沉思了一下“她丈夫一口咬定，早上她還和他道別來着，鄰居的筆錄你看了沒有，鄰居家的小孩上學時看到了他們。
至於屍體，白天處理更合理一點”
“爲什麼？”雷軍坐起身。
“現在的小區，上班時間一過，幾乎就沒什麼人了。如果在晚上，你扛一個大包進出社區，反倒會容易引起注意，所以白天，更安全”
雷軍躺下身，半天，冒了句“明天我要去看看現場”
王大林嘆了口氣“好吧，明天我讓左隊安排一下，不過，一定緊緊跟着我，明白嗎？”
“好”
在王大林快睡着時，雷軍又冒了一句，
“我會找到屍體的，放心吧”
王大林很累，尤其又喝了不少酒，但卻睡不着了，不停翻身。
“睡不着嗎”
王大林哼了一聲。
“那聊聊吧，你注意到受害人丈夫的談話筆錄沒有？他說現場發現他的指紋很正常，因爲那就是他家，你怎麼看”
王大林看着天花板一”不，普通指紋和案發現場提取的指紋不同，照片我看了，是在走廊的牆上提取的那枚血指紋，很清晰，是沾了血之後按上去的”
王大林突然沉默了，雷軍也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王大林睡的很輕，天一亮他就醒了，輕手輕腳地鑽進衛生間。出來時，發現雷軍已經穿好衣服了。
“怎麼樣，可以出發了嗎？”
王大林一愣，掏出手機打了電話“左隊，你好，準備好了沒有？我們現在可以出發了”
“靠，一夜沒睡，你們來吧，我叫我們隊上的人給你們指路”
過了約兩分鐘，樓下有人打喇叭，王大林沖雷軍點點頭，遞給他一頂帽子，雷軍猶豫了一下，接過來戴上了。
“紅樓”小區是『政府』小區，規劃很好，王大林把車緊靠在事發現場的單元樓門口，和雷軍一起上了樓。
311室的門開着，左隊等他們一進門就把門關上了。
房子已經很久沒住人了，但依然很乾淨，王大林發現雷軍的手在抖，忙問“怎麼樣？有感覺嗎？”
雷軍指着客廳的正牆“這面牆上原來有幅照片吧”
牆上有相框的印記，左隊看看王大林“是的，被受害人的母親取走了”
王大林拍了拍雷軍的肩膀“可以開始了嗎？”
雷軍『迷』『惑』地看了一眼王大林，閉上了眼睛。
“是地下室，很陰冷”
王大林看了一眼左隊，左隊搖搖頭“不可能，這兩年，我們把塔城市所有的地下室都搜過了”
“很陰冷，長年結冰，很黑”，雷軍象是很努力地在思考。
“結冰？”王大林看着左隊。左隊也低下頭開始思考。
“我們這是邊境城市，七幾年鬧着要和老『毛』子打仗，全市各路口都壘起了碉堡，下面四通八達，各重點單位，醫院，幼兒園的下面都有地下通道。
因爲挖的很深，所以下面透水的地方終年結冰”
說到這，左隊頓了一下“那裡，我們也翻過了！”
雷軍睜開眼睛“塔爾巴合臺”
左隊哆嗦了一下“我靠，那個樓有地下室嗎？我們真還沒查過，出發！”
說完，撥了個電話，上了王大林的車。
“那片原來是廣場，後面是公園，那棟樓是私人蓋的，本來打算蓋十幾層，後來資金不到位，只蓋了四層”
他們車開到廣場，那裡已經停了十幾輛警車，警燈閃爍。樓裡的保安哪見過這陣式，忙通知大樓負責人，等王大林他們到了，負責人剛好迎了出來。
左隊後面跟了一大幫警察“你是負責人嗎，把地下室打開”
負責人忙前面帶路“地下室裡太陰，我們就沒用過，咦？這鎖怎麼打不開？”
左隊上去一腳，通往地下室樓梯口的門開了。
王大林拽了左隊一把，讓雷軍走在了前面。
沒有燈，幸好左隊有安排，幾個強光手電同時打開了。
地下室很深，幾十級臺階，果然很陰冷。
雷軍嘴裡唸唸有詞“從最後一階臺階數，一步，兩步，三步四十三步，左手，咦，沒有門啊？”
所有人都看着他，只見他嘟囔着，又返身回到臺階，重新數着過來。
王大林皺起了眉頭。
這次雷軍左手剛好指着一道鐵門。
負責人忙跑過來，試了半天還是打不開“這門的鎖被人換了”
鐵門上是把明鎖，左隊安排手下人去找斷線鉗。
門開了，電筒照進去，空『蕩』『蕩』的，傳來一陣失望的嘆氣聲。
王大林接過手電走了進去，房間不大，也就二十幾平米，王大林照向屋角，只有一個黑乎乎，半人多高的東西擠在牆角。
王大林走了過去，只個大鐵桶，好象是裝油的。頂上沒有蓋子，裡面好象是水，已經結冰了。
冰下有層黑乎乎的絮狀物，不，是頭髮！
王大林轉過身“把斷線鉗拿過來！”
鐵桶被剪開了，裡面是個冰柱，在幾個強光燈的照『射』下，一個穿着睡衣的女人蜷縮在冰柱裡。
“趙倩倩！”
